春水泡梨花(19)
宁安的飞机是下午七点起飞,时间不是很赶。两个人用这些方便食品填饱肚子,精神头都不大好了,去漱过口,回房倒头躺着。
身心都是疲倦的,宁安也困,侧卧着看着慕长洲,强撑着不肯睡。
紧闭的窗户,也能听到一些外界的声音。慕长洲在被子里找到宁安的手腕,自己磨蹭过去,闭着眼问:“还不困么?”
“困。”宁安抬手,用指尖描摹着这张脸的轮廓,心潮澎湃,不知如何诉说。
“两年前,我们只是床伴。你很好睡,否则我不会一睡再睡。”慕长洲没有躲,将手搭在了光滑的腰肢上,“宁安,别想那么多。我得去安顿好喳喳,带不回来的。”
“为什么会养一只叽叽喳喳的鹦鹉?”宁安暂且藏了心事,又好奇喳喳,就直接问了。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她也看得出,私下慕长洲是个极度喜静的人。
两个人之间还有空隙,眉眼间的手,柔柔暖暖的,来回摩挲,慕长洲浑身都松了下来。她闭着眼,轻声回答:“白天在家里的话,有喳喳闹腾一些,显得有人。”
一股孤寂弥漫出来,慕长洲不满足于这样的距离感,非要耳鬓厮磨了,才冲淡了涌上的熟悉的不安。
“回来的时候,要带礼物给我么?”宁安暂且不纠结于慕长洲在国外的时光,肌肤相贴,被慕长洲的体温温暖,她愈发舍不得分开。
“嗯,一定带。想要什么?”慕长洲闷着喉咙,几乎就要睡着了。
“什么都好。”宁安顺着她的脊背,在瘦骨嶙峋间,心里又涩又疼,“我回来的时候,接我就好了。”
睡足了,醒后又温存了一次,两个人分别洗澡。
宁安不嫌麻烦,点了火锅送上门。她喝着皮卡丘的拿铁,等慕长洲光着脚出来,指着杯子,无不遗憾:“我一定会馋。”
“闲一些我教你,都是机器,没什么难的,你只是不肯用心思而已。”慕长洲进了一趟书房,看到了笔墨的痕迹,也没多问,拿了充电器出来。
“有些话要问你,不想答就告诉我。”火锅还没来,宁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慕长洲擦着头发过来,静静等她问话。
“你也是这个行当的?”年会上看到慕长洲,宁安心里就有谱了。
“我记得……高考报志愿,你和我只是大学不一样。”慕长洲想了想,不明所以。
“你是什么职位?”宁安已经确定转向管理了,心里吐槽着她俩高考差了三四十分,非要比专业性,那没有必要的。
“技术总监。”慕长洲没有隐瞒的打算,“我不参与管理,只选自己要的技术人员。”
宁安点了点头,“我没猜错的话,四五月的时候,我司是有意向找长期合作伙伴的。年会上邀请的几家,都是考察的对象。”
慕长洲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轻笑:“这些我不参与,只是和Easter去撑场子。你要谈,可以找Easter。”
“女朋友找你要一手资料,能不能给?”宁安伸出手,眼睛直汪汪望着她。
“没在保密范围的,可以。”慕长洲挑着眉,握住了那一只,“别的我无能为力。”
宁安忍不住笑起来,“好啦,不逗你了。我是打算转管理了,技术上太吃力,往前再走下去,只会碰壁,还是交给你这样的人才好。”
“不过你今天态度良好,还是要奖励的。”宁安凑过去,吻了她的唇,笑了又笑,“你明天的飞机,还是别送我了。”
“我送你。”慕长洲无意间瞥到了宁安锁骨的吻痕,指了指:“这个,不好意思啊。你回家还是小心点。”
宁安看到了,也不怎么在意,“章立又组织同学聚会了,还特地打给我。”
“他现在可能有别的目的。”慕长洲给手机充上电,给自己做了杯浓缩,稍微凉一些,一口喝了,看着宁安,问:“你要去么?”
“去吧,不好拂面子。”宁安叹着气,“准前男友嘛。”
门铃声响起,慕长洲去拿了好几袋子的火锅外卖,毕竟都是很久前的事,她决定将那几个字丢开。两个人一通忙活,慕长洲闻着蹄花汤味,已经馋了。
“宁安,好饿。”慕长洲念叨了一句,汤才初沸,就将一盒牛肉卷全倒进去了。
“早知道不点这么远的了。”宁安有些后悔,帮她将牛肉卷拌匀了,提醒她:“开锅了你吃蹄子啊,那个本来就是熟的。”
“我不吃脚。”慕长洲盯着肉卷,颜色一变,连忙去捞。
“不吃脚?”宁安诧异,仔细想了想,也搞不清楚。
不等温热,慕长洲先吃了两口,才松了口气,“嗯,鸡脚鸭脚猪蹄什么的,都不吃。心理因素,不吃就行,不用在意,这个锅底很好吃的。”
宁安就怕是锅底都不行,将玉米放进去中和着猪蹄味,赶紧捞了所有猪蹄,“那就好,不然我得多内疚。”
最终也没够,慕长洲翻出了宁安的泡面煮进去,才塞够了肚子里的边角。
“送了你我先回来收拾,断水断电什么的,你不用管了。”慕长洲拦住了想要清理的宁安,“没事,我那边没什么要收拾的。对了,我请了保洁定期上门,每周一、四下午会去那边,碰见了别在意。”
“好。”宁安不再动手,只去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慕长洲又端了杯咖啡。
“怎么还喝?”宁安走过来,瞅了瞅空掉的小杯子。
“和你一处,总觉得醒不透。”慕长洲打趣了一句,“你喝不惯的。”
“总有一天能行。”宁安犟了一句,被搂了腰,她笑呵呵倒过去,在接吻中尝到了涩到极点的咖啡味。
航班在十点零三分落地,一分钟后,宁安打开了手机,信号很快恢复,她拨通了慕长洲的电话。
“到了?”慕长洲那边有深沉的音乐声。
“嗯,在哪里?”宁安有些困了,听着传出来的声音,闭着眼:“回去了就睡。”
慕长洲半靠着懒人沙发,膝盖上放着本书,“你家书房,看看书,明天下午再走,晚上起飞,上去就睡觉。”
“还没走啊?那你晚上吃了么?”宁安心里发胀,已经开始想她了。
飞机缓缓在地面上前行,夜晚的机场,仍旧灯火通明。北方的城市,才下过雪,清理过的通道两侧,还能看到雪化的痕迹。
慕长洲抿了口茶水,笑:“送你回来后,去打包了份鱼香肉丝和米饭。”
“慕长洲,这里下过雪。”宁安随着人流,提着包走出飞机,走入通道。
噪杂的背景音,慕长洲轻声应和着,“宁安,回去了就睡吧,你落地,我就放心了。”
“嗯,你早点休息,反正明天没什么安排,我也会睡个懒觉的。”宁安要去提行李,却找个话头,舍不得挂断。
“这本书很有意思。”慕长洲笑,给她念了一小段,“佛陀要是什么都插一手,那还修什么佛呢。”
宁安被她逗得笑个不停,远远看到了自己的箱子,上前几步去拿。
“你家人应该在等你,快去吧。”慕长洲听到行李箱的声音,合上书本,放在了书桌上。
“嗯。”宁安没着急走路,站在原地,低着眉眼,轻声说:“长洲,早些睡,晚安。”
她的恋人温柔应着,挂断了电话,会在昨夜两人的爱巢睡一个好觉。
宁安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却在机场看到了除了父母之外,只在照片上看到的人。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公务装扮,在宁父的怂恿下,先行两步,伸手含笑:“你好,我是梁子庭。宁叔叔的车子出了点问题,我怕叔叔不熟悉我的车况,才跟着来的。”
从前宁安会顾全大局,起码给了面子。然而才挂断的电话,让她满腹火起,连笑都不愿意赏了,自己拉着箱子,转向父母。
“爸、妈。”宁安面如寒霜,根本不接话:“太晚了,我叫车回。”
机场叫车不算困难,尤其宁安加了费用,几乎是才下单就被抢了单。宁父宁母有些怵宁安的模样,梁子庭也识大体,维持着体面,和宁父应承了几句,目送宁家三口上了车,又开车跟了上去。
“宁安,小梁是个很不错的人。”宁父和妻子坐在后排,只能看到宁安面沉如水。
“爸爸,要过年了,我只当没看到。”宁安不想撒气,控制着情绪。
宁母还想劝几句,宁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梁子庭的车,拉住了妻子的手,“爸爸只是想着,给你们个接触的机会。真的是车子送去修理了,赶巧小梁撞到了,才会这样。”
“嗯,什么时候修好?我去取。”宁安问。
宁父赶忙回答:“明天就能去取,我去就好了,你好好休息。”
车子还没进小区,宁父开口,请司机就停在小区外。宁安还在想别的事,只当父亲是有别的心思,也没在意。
等接过司机取出的行李箱,靠边停下的车里走出了梁子庭,宁安的表情管理都要保持不住了。
“宁安,借一步说说?”梁子庭打着直球。
宁父宁母已经走远了些,就在小区内等着。
“就在这里说吧。”宁安结了账,看到了慕长洲发给她喳喳的视频,但没到点开的时候。
“我年纪到了,是奔着结婚去的。之前见过你的照片,就对你很感兴趣。我也知道,你在拼事业的时候,我无所谓,但是想成个家。”梁子庭站在一米开外,话是清楚明白:“我觉得你合我的拍,无论哪方面,我想请你允许我追求你。”
“梁先生。”宁安的火气下去了一些,她压着满心的疲倦,看着高个的男人:“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我在一段关系中,只是不想告诉父母,不想叫他们白操心。你的修养很好,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梁子庭心里有些诧异,理解地点点头,“恭喜宁小姐,我能明白,以后不会有交集了。宁小姐,再见。”
他果然没有纠缠,正要离开,宁安说:“如果我爸爸再找你,麻烦你不要告诉他,我有在谈。”
不是请求,而是陈述句。梁子庭点了点头,“好的,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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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春水泡梨花(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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