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落

[她不愿他风雨无阻,只愿他出入平安;可惜他偏偏是刀光剑影,万水千山。]

-

秦在水把春好送回北大。

车开进校园,他车低调,永远是黑色行政车,这样的车型在北京一抓一大把,只有车牌彰显着显赫,低调地隐没在人流里。

秦在水送到她院楼附近,在一个人少的建筑前把她放下。

春好推门时想起来:“对了,我换下来的那条裙子……”

秦在水:“我回头让人还回去。”

“可那裙子脏了。”

她感觉这裙子挺贵的,估计数额远超她的认知;所以辜小玥都不屑于问她,而是熟稔至极地吩咐助理“找秦在水要”。

秦在水记得那酒渍,明显不是她自己泼上去的。

他只问:“裙子是你自己弄脏的?”

春好微愣:“不是,但……”

“那你担心什么?”他视线转过来,颇为认真。

秦在水:“不是你的问题,你就当没这回事儿。”

他看眼幽暗的校园,交代道:“研学不剩几天了,抓紧时间多看多学,多跟着队伍出去玩儿。结束的时候我让一鸣送你回武汉。”

春好一怔:“噢,好……”

她听见回武汉三个字,本还亮闪的眼睛空落下去。

是啊,又要结束了。她和他又要分开了。

春好抿唇,不无怅然地下了车。

秦在水没想到她这就走了,降下车窗叫住她孤零零的背影:“我还没说完呢。”

她“啊”一声,懵懵绕回来,停在他车窗边:“还有什么吗?”

“手伸出来。”

春好眨眨眼,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屏住呼吸,手在T恤上搓了搓,伸进车窗里递给他。

秦在水竟把一颗话梅糖放到她手上。

月光正巧从云里出来,照亮她的手心。

“生日快乐。”

他淡笑着说。

……

晚风里,春好独自走回宿舍楼。

她双手捂着那颗糖,恍恍惚惚,身体一边轻盈又一边失重。

月光潋滟扑了一路,鉴照她兵荒马乱的十七岁,鉴照她迷茫却执着的青春。

宿舍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有夏令营的同学经过。

她在这样的高级学府里并不惹眼,不过是个过客而已,谁会在意过客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呢。

春好停在一颗银杏树下,身形隐没在一群停放的单车和告示牌后。

她拨开糖纸将话梅糖放入嘴里。

肩膀一抖,牙齿毫无防备被酸了个激灵,她靠着树,仰头独自品尝这份生日糖果。

她望着北京深蓝的、寥落的夜空,不知为何想起妈妈,想起村伯伯,最后又想起秦在水送到自己面前的生日蜡烛。

春好想着他眼底温暖的火光,回味那一刻的惊喜,但现在吃着糖,她又不争气地鼻尖泛酸。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可一想到后面就要分别,她竟觉得悲凉。

春好回头看看远处黑沉的建筑,秦在水的车应该已经返回了。

而她过不了几天也要回到学校,继续回到白沙洲搬货,或者回到宿舍温习功课,总之是回到自己本该在的人生轨道里。

话梅糖的酸味终于被吃掉,余下则是清新的回甘。

春好吐出口气,想起钟楹说的话——“你和他弄一个小约定,两人定时见一面,看他会不会风雨无阻来找你……”

春好心里划过这个念头。

风雨无阻来找她么。

春好抬头。

可她不愿他风雨无阻,只愿他出入平安。

-

钟楹那天被钟栎带走后,没再来过学校,任何活动也没参加。

春好一个人行动,独自吃饭,独自走出教学楼,独自跟着队伍游览北京。

北京总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人来,人往。窗上藤蔓疯长。快餐车从人影后钻出来。公交车轻巧进站。长街。抱鼓石。糖炒栗子。日落后,竹影黯然,时不时和几位叨念着研究进度的人擦肩而过。

细碎里,春好不禁思索自己日后。

晚上没有自习和分享课,她会去湖边散步。未名湖一圈四五公里,走完只需一个多钟头。

她在城市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远离了那片大山,依旧不知该往何处去;她喜欢北京、喜欢秦在水,却还是对前路感到迷茫。

可这样一晚又一晚,一圈又一圈,她无数次走回原点,找不到答案。

直到研学最后一天,课题展示和结业大会一块儿举行。

这天钟楹也来了,等着领结业证书交差。

下午,研学的学生到齐,清一色文化衫。

报告厅外展廊长长的,展示着学生的课题成果,有机器人、建筑模型、山村风情小镇设计图……

大家一团团围着,几个学院的教授过来和学生做简短交流;明坤基金会作为主办方,也有领导过来看成果。

夏日阳光闪烁,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整个世界都灿烂发光。

春好隐没在人群里,她看着一个个精美的作品,有些艳羡。

这些人和她都同龄,却已然有了目标,也在某一学科展现了天赋。

春好抬头,看见人影之外大厅石壁上的山水画。八达岭长城,蜿蜒起伏,像一只翠绿里盘亘而出的青龙。

她没关心其他人的作品,走过去看画。

“这画好漂亮。”她说。

钟楹说:“我家也有一副,也是这个老先生画的。从佳士得拍过来的。”

“是吗?”春好知道她不是在炫耀,只是在陈述事实。

钟楹告诉她:“你去秦爷爷家看,也有,画的是三峡,那副最大最好看。”

“秦爷爷?”春好脑子没转过来,“秦爷爷是哪个?我们研学班还有老年团吗?”

“……”钟楹宕机几秒,重新看向她,打游戏的手都停下来了,有些肃然起敬。

“还是谁的外号叫爷爷?”春好没懂她意思。

“笨啦!”钟楹摇她肩膀,“是秦在水的爷爷!”

春好被她晃得眼冒金星:“知道了知道了。”

——“你俩吵什么呢?”

春好晕晕乎乎回头,竟是钟栎。

身后几步还有秦在水,正站在一组作品展示前,和一个高马尾的女生说话。

他听见钟栎的声音,无意间投过来一眼,刚好瞧见春好,两人在人影绰绰的大厅里悄然相对。

春好呼吸一滞。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身边的女生又兴奋地讲了什么,秦在水再次回到交谈里。

春好还没扬起的笑容只好收住。

她看见那个女生面对秦在水时紧张激动的表情,在说自己的课题成果;秦在水听得也认真,时不时沟通一两句。

最后,那个女生递给他小本子,秦在水依言写下寄语。

身边,钟栎掏出手机对准钟楹:“哟,今儿个我们楹楹连夏令营文化衫都穿上了,不错不错,很有进步。来来来,哥哥给你照张相,发家庭群里我好交差。”

钟楹叫:“拍你妹!”

钟栎:“我就是在拍我妹啊。嘿,你丫还敢在我面前爆粗口。”

春好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秦在水。

秦在水写完寄语,女生抱着本子开心地离开了;他刚迈出步伐,又有几人涌向他,男生、女生,都有。

研学队伍里贫困生多,春好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他。但似乎不是,至少是有那么一小撮见过他本人。

也对,他走过西南那么多地方,怎么可能只救助过她一个。

春好心头微酸。

她应该高兴才对,说明他的事业有人支持、有人受益、有人喜欢,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并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不是的。

等这波人离开,秦在水走向她。

春好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里,眼睛落在前方,茫茫没有焦点。

忽地,她眼前微暗,秦在水的裤管和皮鞋出现在她视野中。

春好抬头,却见男人的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玻璃墙外的日光滚轮一样从他张开的手指里溢出。

他的手好大,指节硬朗而有力量,一只就能罩住她的脸。

“想什么呢?”秦在水说,“看你杵这儿发半天呆了。”

春好被他手弄脸热了,嗡嗡反驳:“哪有半天。你来这儿有半小时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太客气。

秦在水却接茬:“还真有半小时。我两点进的报告厅。”

他甚至指了下腕表给她看,深蓝色的表盘,银色指针正好两点半。

春好:“……”

怎么还较起真了。

她这才抬眸去看他。他今天竟没打领带,很简单的衬衫西裤,衬衫解开颗纽扣,下摆扎进裤子里。

春好头一次看他穿偏休闲款的衣服,衬得人眉深目净,散漫放松。

嘈杂的展廊,阳光在玻璃上摇晃。

两人对视,竟一时都不说话。

“你是来看结业大会的?”她心跳加速,转移话题。

“对。”他说,“来看看成果。”

秦在水:“你们组的展位在哪?我去看看。”

“在那边。”春好指了个方向,“但我们不是展台,我们马上要进报告厅做课题汇报的,他们在准备,一会儿要上台讲。”

秦在水瞧她:“你不上台?”

“……”春好没敢说自己在组内不受待见。

她揪住手指,斟酌说:“我们组其他人都是出钱来弄自主招生加分的。我又不需要这个发言机会,还是让给其他人吧……反正我也不太重要。”

“你也不太重要?”秦在水蹙眉,重复出这句话,眼睛却注视向她。

春好微噎,他一正经起来她就容易心里发毛。

“那你想发言吗?”

秦在水觉得自己还算和气,没有在训人,只是换了种问法。

她却低头不说话了。

这时又有人过来找他。

人群乌泱泱,有受基金会资助的,有校内拿明坤奖学金的,有父母残疾人的,差不多都是家里条件欠佳的学生。

秦在水还盯着她。

“我……”她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身后有人喊“秦教授”。

秦在水等了她半分钟,见她是真不愿开口,转身离开了。

眼前阴影移走,春好一下被玻璃幕墙的日光晃到眼睛。

他身量高,走过去便被团团围住,只留给她一个乌黑的后脑勺。春好心瞬间空荡。

旁边,钟楹还在和钟栎斗嘴:“你看看二哥,比你有人气多了!”

“我要是他我得累死!”钟栎指责回去,“你怎么不看看人春好,人有像你这么娇贵吗?”

“怎么,有意见是吧?”

春好内心一刺,她仍看着秦在水。

莫名觉得,自己那番话,好像让他失望了。

-

三点,展台告一段落,领导和教授们进报告厅了。

主持人上台,介绍第一排与会嘉宾。

春好听着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头,她没想到排场这么大,或许是贴上了明坤基金会的标签,现场还来了几家媒体。

等到最后,秦在水从员工通道入场,场内-射灯已经很暗了,光影垂落在他肩上,轻雾似的。

他很低调,没发出任何响动,也没有唬人的排场,独自在第一排靠边的空位上坐下了,像一片雪花隐没进黑夜里。有几位眼尖的领导看见他,躬身前去打招呼。

春好和他所在的方位离得很远,他一落座,她很快看不见他了。

倒是身后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

“诶,他是不是就是刚给你签名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他真的好帅。要是我也是他亲自资助就好了。”

“没啥区别吧?助学金都是固定的。”

“体感不一样嘛。”

春好心一惊,借着调整坐姿,往后看了眼,是刚刚找秦在水写寄语的高马尾女生。

“他好像有个亲自资助的女生,不过估计成绩很一般,我都没听说过。”

“成绩一般都能被他资助,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也有机会。”

“我这怎么好开口。”

“哎呀,有钱人又不是傻子,谁会愿意资助没有成绩的人?”

……

春好在前面听得脖颈发凉。

又枯坐了会儿,到她们这组上台了。

候场的地方正好是秦在水的位置前边。

春好和钟楹经过的时候,他正拧开矿泉水瓶喝水,目光看着身边的人,应该是在聊工作。

钟栎冲她俩挥手,大大一笑,一副给自家小孩打气的模样。

钟楹却冲钟栎做鬼脸。

钟栎冷笑,举起手机拍下她的鬼脸,比嘴型:“发你爸妈了。”

钟楹丝毫不怵,浑身都是众星捧月有恃无恐的造作。

春好站在她身后,悄悄把目光放到秦在水身上。

他侧脸利落,或许在说什么重要的事,神色有些凝重。

钟栎拿胳膊撞撞他,往春好的方向努努嘴。

秦在水这才抬头,眼底还带着工作里的冷肃。

春好一吓,赶忙错开视线。

还好主持人报幕,她埋头跟着小组上去了。

钟栎依旧在拍照,他看着屏幕里的钟楹和春好,乐了:“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人小春好都不敢往这边看。”

秦在水没作声,安静瞧着台上。

她站在组员后面,脑袋望向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明明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却像只惊惶而忧伤的小水母。

秦在水看了会儿,想起她刚刚那句“反正我也不重要”,他收回目光,继续谈事了。

五点,大会结束。

春好收到了研学的结业证书,丝绒封皮、烫金字体,她些微恍惚。

看来是真结束了,她明天就要离开了。

穿着文化衫的学生跟一群鱼儿似的涌出报告厅,各自占据一隅合影留念。

春好没什么要纪念的,她没手机,也没有拍了照片后要发给的人。

大家谈论着暑假、升学、父母……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该往哪里去,人生大致该怎么走。

春好仰头望望蓝天,热风吹着她的短发,北京的夕阳仍旧耀眼。

她眼睛被阳光刺激得酸痛。她想象中的结束不是这样的。她以为还能和生日那天一样,两人单独说说话。

可惜那注定是个无法复制的夜晚。

春好扭头转向大路,准备去吃晚饭了。

报告厅前,秦在水和研究院的几位专家一块出来:“后面主要是西村的扶贫搬迁工作,明坤已经在招标了……”

他说着,余光瞥见春好,话语慢下来。

春好抱着证书,脚步虚浮,连路过秦在水都没发现他,直直从他肩头经过。

秦在水开口了。

“春好。”

“啊?”春好一骇,以为自己幻听了,可站稳回头,秦在水和专家们几双眼睛都瞧着她。

她头皮一麻:“……”

秦在水转向身侧:“那就先这样,后续开会我们再聊。”

“是,是。”

三两句结束,几位专家离开了。

秦在水走向她。

“往哪儿去?”

或许是背着夕阳,他面色看不出多少表情。

“吃、吃饭啊。”春好心一抖,默默后退半步。

秦在水不慌不忙扫眼她身后:“再退得摔下去了。”

春好往后望一眼,一个下行台阶,就在她脚后跟边上。

她赶紧往一旁站了站。

“……是有什么事吗?”她揪住手指问。

“证书拿到了?”

春好点头,“刚拿到。”

“准备去哪吃饭?”

“食堂啊。”

秦在水瞧着她。

春好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但还是说:“那个,秦在水,谢谢你。”

秦在水笑了下,但这声笑并不悦耳,还十分锐利。

“那先说说看,你谢我哪方面?”

“……”

春好愣住,仿佛又回到下午展台那,他似乎是想要她想清楚些什么。

“谢你……带我来北京?”她还是答不上来。

秦在水知道一些事不是那么快能琢磨明白的。

他也不为难,正要开口说正事,边上又插进来声音。

“秦教授。”

秦在水回头。

春好也跟着看过去,是报告厅里坐她身后的高马尾女生。

“我是刚刚在展台那找您写寄语的学生。”高马尾矜持一笑,“我有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问问您的建议,汲取经验吗?”

春好下意识去看秦在水的反应。

秦在水没拒绝。

他又看向春好,简短道:“等我一会儿,别乱跑。我有话和你说。”

春好眼皮一跳,以为是什么很重大的事。

可他已经转过身去了。

好一会儿,春好才应声。

“……噢。”

她一步三回头地往边上走。钟楹不知从哪蹿出来,把她一拉:“好好,照相照相!我们俩还没拍呢。”

春好被挽住胳膊,她四肢僵硬,配合着拍了两张。

“你怎么不笑啊,笑一下呀。”她说,“再来再来。”

春好看着前置镜头,调动一个笑,却笑不出来。

她注意力都在身后的秦在水身上,却只能看见那个高马尾跃跃欲试的背影。

春好内心煎熬。

“你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啊。”钟楹把刚刚那张照片递给她看。

屏幕里的她眉心微拧,嘴角也抿着,完全看不出笑颜。

“算了算了,先这样吧。”她说,“你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我可以发给你。”

“就不能删掉吗?”春好头疼,接受不了自己的丑照。

钟楹压根没听她说话,自言自语编辑消息:“我发给二哥了,让他替你保存。你有手机了找他要。”

春好大惊:“不行!”

她赶紧伸手去抢她手机,想拿过来删掉。

“发好了。”钟楹咧嘴笑。

“……”

远处秦在水还在和那个女生讲话,只拿出手机看了眼,并未受任何影响。

春好很不是滋味。

她在脑海里漫无目的地梭巡,不知道他究竟要和自己说什么事?

难道是要通知她,他以后要资助别人了吗?

春好眼前一片茫然。

她心想,如果这个女生真让秦在水资助她,他肯定会答应的。她知道秦在水对扶贫事业有多尽心尽力,对小孩子有多耐心宽容。

可他要是资助了别人,那自己呢?

钟楹和她合完影,不知又蹿去哪继续拍照了。

春好依旧被留在原地,前边秦在水还在讲话。

话这么多吗?春好跺一下脚,怎么和别人话就这么多,到自己这儿就板脸吓唬人?

她踢一下身旁的大树,烦闷地蹲去花坛边,心里又急又气。可她无能为力,只能捡落下的银杏树叶自娱自乐。

终于,秦在水结束完谈话,走向她,瞧她正把一片片银杏树叶拼凑在一起卷成一朵花的样子。

“走了。”他说。

春好攥着“花儿”起身,没用完的落叶则洒回花坛泥土里。

回头一望,高马尾已经离开了。

秦在水一句话没说,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春好落后他半个身位,内心折磨。

“秦在水,我有话和你说。”她先发制人,加快几步走去他面前。

秦在水停住脚步,眉梢微挑,以为她是想通那些深奥的人生问题了。

“哦?说来听听。”

他挺好奇她能说个什么名堂出来。

春好深吸口气,“你能不能别同时……”

她本想说别同时资助两个人,但脱口那一瞬间又觉得太明显,便换了一句。

“能不能别同时脚踏两条船?”

秦在水顿住。

“好像也不对,”春好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能不能……”

“脚踏两条船?”秦在水眯道眼,觉得荒唐,重新确认,“我?”

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污蔑过。

“不不,我是说——”春好脸瞬间红了。

她几分抓狂,完全不知怎么解释。

秦在水抄兜站在她面前,他高她一整个头,林荫道间,单车骑行而过,只有他们两个驻足对望。

春好彻底放弃了,肩膀耷拉下去:“要不你先说吧,你刚刚要和我说的话是什么?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秦在水张了张口,夕阳下,他目光似乎闪了下,却有一会儿没出声。

他看她那垂头丧气的脑袋瓜,莫名感觉她好像是真的很难受。

“好好,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安静少许,轻声说。

春好抬头:“诶?”

秦在水看她那缓缓聚焦的,黑玻璃珠子似的眼睛。

他虽不知她误解了什么,可……

秦在水沉吟几秒:“我本来想和你说的是,一会儿别去食堂,晚上一起吃饭。”

说完,他重新看向她。

“仅此而已。”他幽幽补充。

春好:“……”

春好:这辈子最讨厌说话大喘气的人!!![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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