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可抗力

少年赧然的脸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其他,在绿色的太阳伞下,泛着彩虹般的绚烂,有点迷眼。

应景一般,游见桓脑海里又捉到了那件被打湿的衬衫和敞开的胸口,跟阳光下的少年并开两面,却依旧入味。

他欣喜道:“你……”

旁边的人瞬间抢答:“先生需要会员卡吗?开通会员卡可以享受免费配送服务以及每周的礼品赠送,先生需要吗?”

游见桓:“不...”

“每周的礼品都有什么啊?”路盛清贱兮兮的声音从游见桓的旁边一闪而至。

游见桓:……

穿着超市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立刻回答道:“每周都不同哦,但是一般都是油啊,大米什么的,十分划算哦,先生考虑考虑吗?”

路盛清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游见桓问:“咋样,划算不?”

游见桓盯着旁边的鹤南梦,没有回答。

路盛清顺着游见桓的眼神也看到了抱着水的鹤南梦,“哇,这水是送的吗?刚好我有点渴了。”他伸出手刚想要接过水,水突然被抽走了。

“谢谢。”游见桓拿着水对鹤南梦说。

鹤南梦被对方的盯得很慌,视线随着被抽走的水一路发懵地转到那双眼睛上,他穆然间一颤,恍恍惚惚道:“啊,不客气的,这也是,超市送的。”

他回过神又看着站在旁边的路盛清,然后也拿出一瓶水递给他:“这位先生也要吗?”

路盛清伸手就要去接:“谢谢……”

游见桓却一把将水推到鹤南梦的胸前:“他不要。”

路盛清:……

鹤南梦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那瓶水,指尖温热的触感浇得他眉眼不醒,心率发闷。

因为他看到了路盛清的脖子上有一个暗红色的痕迹,虽然已经不明显,但,却在宽大的领口下若隐若现,他有点逃避地侧了侧身体,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怎么就不要了,游……”,路盛清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立刻转过头气愤填膺地准备骂人,话说到一半时他张大嘴巴看着旁边的好友,有点蒙神。

游见桓眼神紧紧地盯着鹤南梦。

鹤南梦泛红的脸颊和低垂的眉眼埋进了他的眼眸里,左手那仿佛发聩的手掌扯着一根根神经跌跌撞撞地渗进他的肩头,透过他微卷的指尖直直地涌入他的牙根深处,他沉淀一瞬,随心而问:“我有会员卡,能换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路盛清:“啊?”

鹤南梦傻眼了:“啊?”

游见桓再问:“能吗?”

鹤南梦很肯定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因为他耳朵就很烫。

他下意识地看了路盛清一眼,想拒绝,但手上的矿泉水就像是升温一般掐着他发麻的掌心。

他不自然地伸缩了一下手指,手掌黏腻的细汗在手机上印出了一个清晰的指纹。

他在心里吸了一口气,最后不管不顾地递上前,结结巴巴道:“能,你,你扫吧。”

游见桓看着黑漆漆的界面,笑了一下:“你没把手机打开。”

鹤南梦又“啊”了一声,再手忙脚乱地把手机的微信的名片点开,声音更弱了:“打开了。”

游见桓眼角上挑地扫了那张图片,看到手机里面立刻弹出一个昵称,梦梦爱做梦,头像是张银杏树的图片,他又看了一眼鹤南梦,按了添加信息,温柔地提醒:“通过一下。”

鹤南梦捧着手机脑袋空空地通过了验证信息,游见桓三个字通过那条好友信息跳了过来,他愣愣地盯着看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喃喃出声:“好了,加上了。”

游见桓:“嗯,太阳很大,你...”

鹤南梦:“啊?嗯?是需要伞吗?”

游见桓:……

他本来想说,太阳很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坐车走?但是又想到这是他的工作,没办法走,于是只能改口:“别晒伤了。”

鹤南梦愣了愣,然后听话地点了点头“嗯”

工作人员:“所以是需要配送吗?”

游见桓:……

鹤南梦也顺着话呆呆地问:“需要送货上门吗?”

游见桓觉得牙齿又开始发炎,他舔了舔牙根,然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便宜发小:“路盛清,推车。”

路盛清被他拍得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拿着那瓶水抬腿走的时候游见桓又轻轻地对鹤南梦说了句“再见,别晒伤了。”

鹤南梦又傻傻地点了点头。

路盛清的表情从张大嘴巴的‘啊’回到瞪着双眼,看着好友的眼神都带着惊悚。

太可怕了,游见桓居然在笑哎!这是比漆濯予堵在他家还可怕!

他打了个冷颤,转过身无比认真地审视了一遍鹤南梦,然后推着购物车追了上去。

鹤南梦被路盛清的视线盯的有点乱,慌乱地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他本身就是是个胆小的人,对别人的眼神、语气、动作都十分敏感,从那晚在酒吧对上那个人的眼神后,他就怪怪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不认识对方,他看着那个人就是控制不住。

特别是在看到路盛清脖子上那个不可言说的吻痕时,他心里居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看到他出了超市,看到他推着车走了过去,看着他因为热而轻轻扯了扯领口,自己就像是着魔一样的,走到他旁边把水递了过去。

在电梯里遇到路盛清的时候,他本来还在侥幸。

你看,谁都没有记住那件事,你也不要再想起了。

却在看到那个人出现时瞬间回想起那双眼睛带给他的触动。

当那双眼睛再次投射到他身上时,他感受到了梦里的那种窒息感,仿佛透过五月的热气直直地攀进他捏着水瓶的双手上。

果然也没有得到回答。

他轻轻地吐了口气,窘迫地准备收回自己的手。

手中的水却突然被抽走了,他听到那个人说。“谢谢”

鹤南梦抬眼望着远去的车身,那辆车子早已消失在了不知名的道路上,如同他的出现一样,只留下了自己那还在发烫的双手。

鹤南梦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望着些什么。

直到旁边的学姐推了推他的手提醒他需要发水,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抽出箱子里的水礼貌地喊:“谢谢光临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一阵忙碌后,仿佛刚刚的相遇只是他的一场想象,但手机里的那个名字又存在得那么真实。

棠明雨又拍了拍他的肩:“小学弟,发什么呆呢,太阳又大了,咱把太阳伞挪一挪。”

鹤南梦游魂一般地回应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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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盛清从把购物篮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车子的后备厢,再到一路把黑色的轿车开得比旁边大爷的老人车还要妖娆,最后终于走进了游见桓的地下车库后,才彻底从好奇中回过神,并且对于旁边这个发小的迷人操作的有了实质性的见解。

他看着游见桓捏着那瓶矿泉水仿佛盯出了花来,再也忍不住:“我说桓啊,我这是视力从5.0降到0.5了?”

游见桓给了他一个‘你现在才知道’的眼神:“怎么?终于意识到自己瞎了?”

路盛清:“瞎个屁,你才瞎,我是想知道那瓶水是长了那个小孩儿的脸吗?而且那个小孩儿只能说清秀吧,我也没瞧着多特别,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发现你喜欢这款?”

游见桓这次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拉开车门留给他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背影中还夹着一句:“东西拿上,闭嘴,要不然现在就给我滚去住酒店。”

路盛清:……

想揍发小怎么办?急!离线也不等!

鹤南梦被许星盏摇醒的时候还处在梦境的余热中。

许星盏挂着看好戏的神情对他好一阵调侃:“梦梦,你什么时候也会赖床啦?”

鹤南梦睁着半梦半醒的眼睛怼他:“怎么?我就不配睡个懒觉吗?”

许星盏:“能能能,以前咋没发现你起床气这么大呢?”

鹤南梦没再理他,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翻了翻。除了几个兼职信息外,果然没有任何新消息,他又把手机塞了进去,然后踩着梯子下了床。

昨晚因为太兴奋很晚都没有睡着,看着那三个字,他挣扎了很久还是没能鼓起勇气给对方发信息。

想跟他认识,想跟他说话,最后都在那个暗红色的痕迹中陷入僵局。

他的僵持甚至延续到了梦里,鹤南梦回想着刚刚的梦境,他给那个人发了信息,对方也回了他,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其实具体聊了什么梦里根本就没有呈现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对于那个人能跟他聊天内心的喜悦。

他现在都能回想起来自己梦里的那张笑脸,鹤南梦有点慌乱,不仅因为梦,更因为自己越来越重的病。

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自从那天遇到那个人后,他又开始做梦,梦里还是些不能描述的场景,让他有些恍惚。

明明他跟那个人连一个身体接触都没有,为什么就能梦到那些事情,他一度怀疑过自己有病。

直到昨天再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确定,他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因为他很喜欢那个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种全身都被挟持的感觉。

一眼钟情这件事太过玄幻,鹤南梦在那天之前是半点不会信的。

况且喜欢这个人对他来说有点奢侈了,且不说两个人的身份之别,对方一看就是属于上层人,跟他这样的孤儿不是同一条相交线,所以他也就当做是自己病了,并没有产生半点其他的想法。

其实鹤南梦多多少少察觉了一点自己的性取向的。

福利院里男生女生都特别的多,性教育当选第一之最。院长在他们步入青春期后就开始着重倡导,每年都会开展几次性危害,性教学,以及伴随着性冲动后有可能会带来艾滋病等一系列病症的讲解。

鹤南梦当时对那些生理知识并不感兴趣,只认真地记住了这件事不是那么随便的事情,不然很可能得病。

况且在十五岁第一次感受到那种麻痹之下带来的强烈冲击后,他渐渐地也就没有了那方面的兴趣,再加上每天都很努力地打工维持学业和日常生活,可以说这二十二年的人生他一直都过得清心寡欲的。

但是连续半个月的梦境却让他感觉自己可能没有那么清心寡欲,所以在那个人要他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很乱,乱到不知道这个联系方式到底该不该给,配不配给。

而此刻他看着手机里的那三个字,却无比庆幸自己能有勇气递出去那瓶水。

游见桓,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但我也只配知道你的名字。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知道那个名字对他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就好像他每晚的梦境一样,早上睁开眼后就还是他平凡的生活。

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人人都会做的梦而已。

他捧起一捧水甩在自己的脸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清醒一般重复做了几次。

许星盏含着牙刷周身不解地看着他:“睡个觉又睡傻了?”

鹤南梦带着满脸的水珠抬起头,扯过衣架上的毛巾就进了厕所。

许星盏把牙膏沫子吐掉,再喝了口水漱了口,急不可耐地喊:“鹤南梦,这个点你别告诉我你还要洗澡,等会儿迟到是会挂科的!”

鹤南梦唰地一下扭开花洒,带着寒意的水龙头冲下来,他抖了抖身体,调了水温,身体才渐渐回暖,冲洗不到两分钟,他关掉开关,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重新穿上衣服出了厕所。

许星盏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洗澡还是洗脸?有你这么洗脸的?”

“你不是都说我是起床气了,所以需要清醒一下。”,鹤南梦把那件衬衫翻出来穿上,背上书包眼都没抬就往外走。

许星盏跟在后面出了门,把门锁上后才快步追上了他:“鹤南梦,你等等我,怎么回事,你今天有点不对劲,真没睡醒?难道是昨天超市的活太重了?还是你搬东西的时候砸到脑子了?”

鹤南梦拔腿狂奔,声音忽远忽近的:“别磨叽了,再磨叽就真的迟到了!”

“都是因为谁啊,真是的,你倒是知道撒腿就跑,早知道就不等你了。”许星盏低声咒骂后也开始狂奔起来。

两个人掐在老师进教室的前一分钟奔进了教室,找到位置坐下后,都靠在椅背上气喘吁吁地吐气。

授课老师是一位花白胡子的可爱小老头,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催人欲睡似的带着鹤南梦怦怦乱跳的心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拿出课本集中思绪认真地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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