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凝固的沥青,将慕昭棠死死包裹。暗格里陈年樟木的气息混着她急促的喘息,每一口呼吸都似砂纸在肺叶上摩擦。黄毛青年的皮鞋声在头顶的木地板上来回碾压,书架倾倒的轰鸣震得暗格墙面簌簌落灰,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怀中《砚台图录》的边角如利刃般硌着肋骨。冷汗浸透的牛仔裤紧贴脊背,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暗格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催命符。
"他娘的!肯定就在这儿!"金属棍重重砸在桌面的闷响让慕昭棠浑身剧烈颤抖。透过暗格缝隙,她看见明晃晃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祖父生前最爱的端砚。那方曾被祖父日夜摩挲、温润如玉的砚台,此刻在强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为首的黄毛突然一把抓起砚台,狞笑一声砸向墙壁。青黑色的砚身应声碎裂,飞溅的碎片如银亮的匕首,在月光下划出危险的弧线,仿佛要扎进她的眼底。
"这破屋子翻遍了也没见着!"有人一脚踹翻竹椅,腐朽的藤条断裂声混着咒骂在屋内回荡,"那小丫头片子能跑哪儿去?"
"盯紧潘家园。"领头的黄毛将烟头狠狠按在宣纸上,猩红的火星瞬间吞噬半幅《墨竹图》。腾起的青烟在月光中扭曲变幻,竟像是张狰狞的鬼脸,"老东西藏的砚台,迟早得落到咱们手里。"随着摔门声响起,整栋老宅陷入死寂,唯有燃烧的宣纸仍在噼啪作响,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祖父最后的墨宝,仿佛要将所有秘密都烧成灰烬。
慕昭棠在暗格里又蜷缩了漫长的十分钟,直到雨声彻底掩盖住所有异响。她颤抖着摸索出手机,屏幕冷光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凌晨两点十七分。指尖颤抖着按下裴砚舟的号码,听筒里只有机械的嘟嘟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她心上。黑暗中,她摸到口袋里的项链,金属坠子早已被体温焐热,此刻却泛着刺骨寒意,仿佛预示着不祥。
当她浑身僵硬地爬出暗格,书房已狼藉如遭洗劫的战场。满地狼藉中,祖父的遗照被踩在碎纸片下,镜框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慕昭棠跪坐在地,小心翼翼捡起照片,突然发现背面原本模糊的字迹,在水痕晕染下竟显出完整句子:"砚启双棠,勿信..."最后两字被撕去,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纸边,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窗外惊雷炸响,闪电将室内照得惨白,她恍惚看见祖父站在砚台前挥毫的身影,墨迹未干的宣纸上,半朵海棠正在雨中凋零。
目光扫过墙上的书法条幅,慕昭棠突然僵住。祖父常写的那句"海棠未雨,梨花先雪",落款处赫然是"砚舟敬录"!照片上裴砚舟锁骨处的疤痕、项链坠子的海棠纹、图录里砚台盒扣的残花,此刻在脑海中轰然重叠。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冲向祖父的书桌,拉开抽屉最底层的暗盒——半枚铜钥匙静静躺在里面。钥匙齿纹与图录中砚台锁孔的形状完美契合,边缘还刻着细小的"棠"字,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裴砚舟被反绑在废弃工厂的铁架上,额角淌血,眼神却异常冷静:"别去潘家园...他们要的是..."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颈,视频戛然而止。屏幕弹出一行猩红的字:"带上砚台图录和项链,明晚十点,西郊殡仪馆,否则他活不过天亮。"
慕昭棠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暴雨依旧,雷声轰鸣中,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战鼓。祖父留下的线索、裴砚舟的警告、黄毛们的威胁,此刻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将钥匙紧紧握在手心——这场迷局,她已无路可退。突然,她注意到视频背景里若隐若现的齿轮声,与祖父书房暗格里机关启动时的声响如出一辙。寒意再次席卷全身,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踏入一个早已设好的巨大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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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室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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