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谢斯理接到陈振电话时,正在和几个农业大学的老师和学生在温室种植园里观察各种农作物在夜晚无日光情况下的叶片状态,发现有电话进来,直接挂断。

但陈振却没放弃,接二连三的给谢斯理发短信。

谢斯理被口袋中持续不断的手机嗡鸣振动扰的不厌其烦,只好避到一边,掏出手机偷偷观看。

【快接我电话,有要事跟你说!】

【舒画那丫头被男朋友绿了,你知道么!】

【两人刚刚大吵一架,现在舒画已经从三院这边跑出去了!】

谢斯理眼睛一缩,心也像坐上了秋千,摇摇晃晃,再也不顾上其他,赶紧悄悄出了温室,给陈振回电话。

陈振秒接。

“喂,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我今天来三院给老头子开药,路过花坛,听见有男女争执,就好奇过去瞄了一眼,谁知道居然是舒画......和她男朋友。好像是因为他男朋友跟一个青梅不清不楚,还对她撒了谎,所以两人吵的很凶,刚刚还说了分手,现在舒画已经从医院跑出去了。”

陈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一会儿男朋友,一会儿分手的话,在谢斯理心中引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但谢斯理抬头看一眼四周已然黑下来的天空,却更担心舒画的安全。

“她去哪儿了,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三院在城北边上,还很偏僻.....”

“放心,我一直跟着她呢,她从三院东门出去后,一直向南走,现在已经到了——山苑路,嗳,怎么蹲下来了,看着状态不太好啊,你说我是不是要过去安慰一下她,可是我跟她也不熟啊,过去怎么说啊......”

“你别动,盯着她,”打断陈振纠结的话,谢斯理当机立断,“我马上过来。”

谢斯理培训的农业大学,在清市的隔壁市白城,幸好两市之间早就修好了高速,交通便利,谢斯理给这两天认识的一个同学发个信息,让他帮自己请个假,便赶去停车场拿车。

“这就是你说的马上?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吧!”

谢斯理终于开车到了,陈振迎上去,戳着手上的手表,毫不留情面地声讨这人。

“抱歉,我刚从白城农业大学赶过来。”

陈振的抱怨戛然而止,“白,白城,你刚从那边赶过来,我的天,那我给你打过电话之后你岂不是就立即去开车,还开了两个多小时.....”

谢斯理没搭理陈振这话,只问,“她人呢?”

陈振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睛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谢斯理焦急的脸,扭头朝南方抬抬下巴。

“在那儿呢,自打跟你打完电话,人就在那儿蹲着呢,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就怕把人不小心给盯跑了。”

谢斯理顺着陈振指的方向,自然而然看到了十米开外的马路牙子边,缩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一枚被人遗弃的小石头,跟四周晕黄的环境融成了一体。

“多谢。”一颗晃动不安的心终于落地,谢斯理拍拍陈振的肩膀,“下次请你吃饭。”

“咱们谁跟谁呀,还说什么吃饭......”又突然改口,“要吃大餐啊!”

谢斯理:......

“行了,我走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陈振笑着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走出两步,又突然后退回来,握住谢斯理的肩膀微微仰身看他,“俗话说的好,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现在墙角已经没了,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趁虚而入哦!”

这人又好为人师地教导他怎么谈恋爱了,也不知道上次得出舒画一直暗恋自己的结论是谁分析出来的。

谢斯理按耐住将人摔走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你要再不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陈振面色一僵,很快点点头,“行行行,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挺直后背,举手在空中摆了摆,“走了。”

等陈振走远,谢斯理看着还一动不动蹲在那儿的舒画,叹口气,转身回车上拿了个东西,才慢慢一步一步走过去。

约莫距离舒画还有十步距离,一直像个小石头的舒画突然动了,她抬头准确而又无误地看向谢斯理。

谢斯理脚步一顿,看着眼睛虽然红红的,脸上却没有眼泪的舒画,心里庆幸,还好没哭。

正想开口问问她是不是听见自己脚步声才抬的头,却见她目光下移,直直盯住了他手上的红薯,开口,“我饿了。”

谢斯理:......

行吧,感情人家是闻到红薯香味了,他又想多了。

走上前,将红薯递过去,舒画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红薯,拽下口罩,掀开皮咬一口,立即哇呜一声叫出来,“这是李瞎子烤的红薯!”

“你去我们学校门口啦!”她扭头看谢斯理。

谢斯理略微不自在地往旁边移开视线,“嗯”了声,“开车正好路过那边,想着你上次说喜欢吃,就过去买了两个。”

三言两语讲完,却完全没提自己从白城过来,去他们学校其实特意绕了路。没提他不知道她说的李瞎子是在哪个校门口摆摊,连续跑了北门,东门,最后才在西门口找到了左眼带着一只黑皮圈的李瞎子。更没提当时李瞎子已经准备收摊,只剩两个烤红薯,他全都买来了,刚才也不敢直接拎下车,就怕陈振那家伙半路打劫。

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上次不是你说的么,心情不好就得吃甜食,怎么样?现在开心些了吗?”

谢斯理说完,等了半响发现舒画没反应,这才发现不对劲,凑过去蹲下来一看,这人捧着个红薯,低着脑袋,眼睛竟然开始往下掉珍珠。

谢斯理瞬间就慌了,“你怎么突然哭了呀......”

舒画抬头看他,嘴巴一瘪,成串的眼泪像不值钱似地往下掉,“谢斯理,我失恋了。”

失恋就这么痛苦么?从未谈过恋爱的谢斯理不知道,但看着舒画眼眶中盈满的泪水,像破碎的小镜子似的,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不同细碎的光,每一道光都像一把尖锐的小刀子......他的心也像块白纸似的,被揉成一团,捋不开抹不平,又被那小刀子一刀一刀戳出无数个细小的洞,难受地紧。

“我知道你失恋了,要不然我现在也不会特意赶过来啊,对不对,来,先别哭了好不好......”

谢斯理早就揣着两包纸巾放在兜里,以备不治之需,这时候掏出来,一边诱哄对方别哭了,一边给对方擦眼泪。

红楼梦里曾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谢斯理原先还半信半疑,这时候是再赞同不过了。

要不然,这纸巾怎么一贴上去,很快就沾湿了,怎么擦都擦不干。

连续拽了好几张纸巾都被打湿后,谢斯理又掏出一包纸巾拆开,拿出一张往舒画潺潺流泪的眼睛下面压。

“你这眼睛是发大洪水了,还是水龙头开关坏了,完全停不下来了嗐!”

还在哭的舒画闻言,眼皮一掀,愤愤瞪他。

谢斯理瞥一眼她红通通的眼睛,手上擦泪的动作不停,“瞪我干啥?我说错了吗?在这坐几个小时了,都不哭,一见我就哭了,怎么着,我是你的文洋哥哥,那个跟你分手的负心汉么!”

“文洋哥哥”四个字,显然又刺激到了舒画,她眼皮往下一耷拉,眼泪也小了。

“我没把你当成他,只是刚刚周围走来走去的都是陌生人,只有现在你才来了。”

“是啊,只有我这个大冤种自己跑来了,活该被你欺负呗。”

“你,你不是大冤种,是我不想让那些人看见我哭。”

“不想让那些人看见你哭,却要当着我的面哭,怎么,我跟那些人不同啊?”

“你跟那些人当然不同,他们都是外人,你又不是。”

“你又不是”四个字激的谢斯理心头一跳,他眼皮一掀,正好撞上舒画的眼神。

她现在已经不在哭了,一双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明亮清澈,平静而又真诚地看着自己,让人丝毫不怀疑她刚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谢斯理收手,将沾的半湿的纸巾在掌心捏紧,笑着在她旁边坐下。

一双大长腿不太舒服的张开,双手搭在腿上。

“你到底喜欢那小子什么啊,”闲聊似的开口,“哭的这么伤心?”

舒画低头啃一口红薯,又瞬间皱紧了眉。

“我喜欢他的脸啊,长的帅,像流川枫......”

舒画说到一半住了嘴,扭头看着谢斯理表情严肃,“你不会又要说我没内涵吧!”

“以貌取人的小姑娘一般没什么内涵”——这还是上次吃火锅时,自己回绝她朋友加微信好友时找的接口,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很好,眼神又恢复了以往“你但凡敢说一个是或者点一下头我就让你好看”时的尖锐。

谢斯理率先移开跟她对视的眼神,嘟囔一句,“我又没说。”

舒画见状眼中敌意渐渐散去。

谢斯理叹口气,又问:“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还要分手?”

舒画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既然知道我失恋了,还会不知道我为什么分手么?”

“嗳,不对,”舒画超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你这时候应该在白城农业大学上课呀,怎么会知道我失恋了,还特意跑过来了。”

舒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行程,谢斯理没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谢斯理瞥舒画一眼,“是陈振告诉我的,他来三院给他爷爷买药,看见你和你.....前男友发生争执后,跑出了医院,他大晚上的不放心,就打电话让我过来了。”

将自己主动要求过来从中隐去。

“不过为什么分手他却没告诉我。”

“原来是这样啊......”舒画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终于将今日的事慢慢说给谢斯理听。

又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娇生惯养,无理取闹?但是,你可能无法理解当时我......”

“我理解!”

“你理解?”舒画瞪眼望向突然打断自己的谢斯理。

“嗯,”谢斯理点点头,“你其实不是生气他让自己以前的发小去照顾他母亲,而是生气他欺骗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隐瞒这件事。”

“而且,”谢斯理低头嗤地一笑,“既然他当初已经选择了你当女朋友,应该就做好了接纳你一切的准备,现在又回过头来对你挑三捡四,说实话,挺没品的!”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这么体会自己的委屈,舒画感觉自己又快哭了。

“我知道由他那个青梅照顾他母亲肯定会更好,但是......”舒画话说一半,扭头看谢斯理,瘪瘪嘴,“难道这世上,天降就真的比不过竹马吗?”

谢斯理心头一动,视线在舒画脸上掠过,“可能吧,毕竟穿开裆裤就在一起青梅竹马十几载的交情,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谢斯理站起来,转身想舒画伸出手,“来吧,我送你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了。”

舒画看着他瘪瘪嘴,“我今晚想回家,不想回宿舍了。”

谢斯理点头,“好,反正我开了车,送你回家。”

舒画笑了,伸手握住谢斯理的手,借力起来。

“哎呦”一声,半途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

“蹲久了腿麻了。”

......

“上来,我背你。”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宽阔稳重的肩膀,舒画笑笑,整个人一趴靠了上去。

谢斯理被她压的往前略微一歪,吓得舒画赶紧搂住了他的肩膀。

“哎呀,谢斯理,我也不重呀,你不会这么没用吧!”

被说没用的谢斯理一头黑线,“你要是连续十个小时没吃东西,再背个人,看你有没有用。”

舒画呀地叫出声,“你没吃晚饭么?”

谢斯理已经调整好姿势,蓄力将人背了起来,又往上颠了颠,“废话,我接了电话还没下课,去哪儿吃晚饭。”

舒画眼珠子一转,“这样啊,那我请你吃东西吧!”

这人现在身无旁物,唯一的烤红薯还是自己给她带的,还能请自己吃什么,除非......

果然,下一秒,舒画手上握着烤红薯已经递到了他嘴边。

“你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啊,用我花钱买的东西给我吃,还说是请我!”

“哎呦,这叫借花献佛,你懂不懂啦!”

舒画将红薯皮又剥掉一大块,递到谢斯理嘴边,拍一下他的后背劝道,“来,吃一口吧,真的很甜很好吃的。”

谢斯理推拒不过,只好伸着脑袋咬一小口。

嗯,是很甜,但“怎么好像有点咸咸的?”

背后的舒画早已笑作了一团,“哈哈哈,当然咸呀,刚刚我的眼泪都掉到上面了......”

谢斯理......

额上青筋暴起,故意将人颠了颠。

“舒画,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不相信不相信,你要是把我丢下去,”舒画紧紧搂住谢斯理脖子,“我就先把你的脖子勒断......”

“哈哈哈哈哈哈......”

昏黄的路灯下,一枝刚刚发了绿芽的树枝探出路面。

“同甘共咸”的男人背着女人,一路东倒西歪,摇摇晃晃,从绿芽下经过,银铃声声不绝......

谢斯理:天 降 当 然 比 不 过 竹 马 !

故事写了一个月,累了,明天休息一天不更,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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