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试炼

苍梧一路随着待女走到客房时,还在想脑海中突然蹦出的名字,感觉很重要,自己不应该忘记才是。

[就像如果自己忘了,]

“完了,师兄真的要想起来了。”苏云逸不知什么时候转移了阵地,趴在树上。他语气沉重的对慕容锦说,“如果师兄想起来被师父知道了……”

[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啊!”

“他甚至还在心里唠唠!完全不知道死期将至!”

“你听见了?师兄怎么说?”慕容锦从树上歪着脑袋看向室内,苍梧坐在床上沉思,霍文宇则刚从室内出去,飞跃到别端的树上。

“师兄觉得他想不起来就完了,但他现在想起来才是真正的完了。没有办法,为了这个世界,只好清除师兄的记忆了!”苏云逸面露苦楚,语气十分沉痛。

“你就是想看师兄乐子,不清也没事吧。”慕容锦望着室内,神色更添了几份同情。

“不,你想啊,等大师兄想起来拿完剑,师父带着大师兄找二师兄告个白,啪的一下就结束了,很快啊!一点都没有激动人心,跌宕起伏的情节!”苏云逸振振有词,“不行,这样都可以提前贴上完结了。”

“试炼哪有那么容易结束,我们不是寻找灵力枯竭和世界裂缝的解决办法吗?你扯什么呢,驴唇不对马口的,压根搭不上边。不过大师兄对二师兄表露心意我还挺想看的。”

慕容锦回头,并不理会师弟的胡言乱语:“记得喊我凑热闹,如果我没在打架。”

“一个视角的终结,并不代表另一个视角的结束。”苏云逸试图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但他扒在树上的模样实属狼狈。

“所以?”

两个一头树叶的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苍梧突然觉得温度差变大了,有点凉。

“你想现在被师父训话吗?”

“不想。”

“那我们还是把师兄记忆清了吧。”

慕容锦实在是很难忽视苏云逸语气里的跃跃欲试,回想起大师兄沉稳和蔼的脸庞,她不禁感到一丝愧疚:

“物理清除还是法术屏障?”

“啊啾!”苍梧打了个喷嚏,从纳戒里把之前脱下来的外衣穿上,“温差这么大的吗。”

“!”苏云逸震惊,“你还想物理清除?大师兄现在这个年龄会嘎的吧!”

“咦,不行吗?”慕容锦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黑市上有个敲佑天盟盟主闷棍的悬赏。”

苍梧喷嚏打的更大声了。

“你拿十多年前的事,领十多年后的赏?”

“你就说是不是同一个人吧。”

“可恶有点心动,肯定是被现在的心理年龄影响了。还是算了,二师兄会把我们活埋了吗?”

“不,他只会狠狠的嘲笑大师兄然后给我俩的人头加赏金。”

“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大师兄好可怜,还是法术屏蔽吧。”

“我同意。”

“什么时候?”

“等夜晚灵力满盈吧。”

树上的低语声渐渐停止,只有鸦雀啼鸣,世间的一切染上黄昏的色彩,余晖照在苍梧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份暖意。

“大白天为何会感觉如此阴森?”苍梧皱眉喃喃自语,树上两个心虚的缩缩身子。

他打量着室内的装饰,经典的夏国家具,混了点炎国的挂饰,也相差不大,玄清门夹在两国之间,这应该是靠近夏国的地方。房中的书籍大多也是如此,多是两国之间的游记,鬼怪杂谈。

[哦?还混了几本外邦的?是我想错了?]苍梧挑眉。

“那个不是你借过我的话本吗?”慕容锦询问苏云逸。

“还在我纳戒里躺着呢,应该是大师兄在我房里看过有印象,我就说他想起来了。”苏云逸小声说,“问心门的阵法你也知道的,我们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师兄灭口吧。”

“应该……不会吧,为啥突然这么小声?”慕容锦小小声说。

“因为,我比较从心。我觉得师兄离完全想起差不远了。”苏云逸超小声说。

相邻的树枝摇晃,二人皆是一惊,霍文宇目不斜视地从他们旁边路过,进入屋中。

“吓到我了,差点忘了有隐匿阵,霍师兄还是这么喜欢走树上。”

“他看到了什么?杀气这么重。”

只见室内霍文宇开口,“山庄内有问题,多处角落有沾血的衣物和有家纹的佩饰。”

苍梧问:“外头有巡逻队吗?”

霍文宇摇头,苍梧将之前盒中的玉饰拿出,仔细擦拭查看,表面光滑圆润,仿佛一贯如此,不知想到什么,他走到窗前,伸手将玉放置光下。树上的人好奇探头,与苍梧正对上了眼睛,他恍若未觉,将玉不断调整在光下。

最后的余晖将苍梧整张脸照的发白,一行血迹映在他的眼睫上,似要流淌下来,如冤如诉。

他将玉饰放下,这足以证明它之前是有主之物。

“血影玉?”慕容锦用手肘戳戳旁边师弟。

“是的,这个时候应该挺流行,很多人喜欢在里面藏字画,掌柜的不知道可能也没流行多久?”苏云逸回应,“不知道问心门根据师兄残破的记忆整了什么幺蛾子,我只记得大师兄说他以前第二试炼吃了好几天野菜。”他托着下巴陷入思索。

“我看你找地方找的还挺熟练?”慕容锦纳闷,“我还以为你也经历过一样的试炼呢。”

“因为这里我有点印象。”

“此处山庄我有些印象。”

苍梧与苏云逸异口同声,苏云逸一愣,与慕容锦对视,示意先听屋内发声。

“记忆模糊不清,只能算个参考。”苍梧皱眉,“但它的称呼并非福泽山庄。”

“是黄泉客栈才对,你听过它的传言吗?”

霍文宇摇头,沉吟道:“庄内布局,商旗纹饰,都很陌生,我的印象中没有相关信息。”

“那不是商旗,是义庄的示帘。”

听到他解释,霍文宇微微睁大了双眼,苍梧贴心的补充:“不用在意,只是猜测。”

“传闻中黄泉客栈起初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是富家子建的私人度假山庄,风景优美,还能靠着周边草药做个散商,维持运营,一度在文人墨客中饱受好评。”

发觉到对面伙伴的呼吸有些停滞,苍梧放慢了语速:“有一次,山庄主人与朋友去山中游玩,本该几天的计程却一去不返,登门拜访的客人也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昔日繁荣的山庄变成了无主之地,有村民想入山采药,也不见踪影。亲人来此寻迹,找到的只有碎衣布料和这种带有血迹的衣饰。渐渐的,山庄变成了只有赶尸人才敢停留的黄泉客栈。”

“有人说他们被山君咬杀,化作伥鬼,怨气难消,枉想索命投胎。有人说是一伙响马流寇,见财起意,扯着山庄旧主的名义将众人坑害。还有人说,庄主山中奇遇,与一众好友得道飞升,留了些东西震慑宵小,赐于有缘人。”

苍梧将玉轻置于霍文宇面前的桌上,血影仍未褪去,在内外流动,似要蜿蜒而下,直到苍梧的身影走上前来遮蔽日辉,才消失不见。

他背对余晖,双手置于桌面,望向对面那人轻声询问:“你觉得会是哪一种?”

“第二种。”霍文宇毫不犹豫地回答。

“霍师兄的回答就是一半原貌了。”苏云逸肯定道,“不过现在嘛,不好说。”

“怎么回事?”慕容锦凑近了些。

“当年大师兄带我下山历练的时候,路过这个山庄,是他和霍师兄解决了马贼,就在大师兄和我们分开报官的时候。”苏云逸叹了一口气。

“山庄再度生变了。”

慕容锦下意识在手里掐了法印:“咋的还真有鬼啊。”

“我不好说,总之,别惹霍师兄。”苏云逸眼神越发惆怅,“在我怔住想尝试符纸的时候,回神他已经在物理超度了。”

慕容锦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是走尸吗?”

“老实说,分辨那些过于散落的零件着实有些为难我。”苏云逸的脸上有着不下于师姐的困惑,“说不定今天能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

屋外聊的正欢,屋内却有些沉闷。

霍文宇皱着眉头坐下,苍梧也顺势在桌旁坐下,抽出一张银票推到他眼前。

“这是聚恒银庄的通票,相当于十两,面上印着正红官印和草书,纸面洁白,应该刚发行不久,夏国的年号你应该知道吧。”

霍文宇认真检阅一番,点头。

苍梧继续说:“那么你告诉我,这票上,写的可是明治十一年?”

少年目光一凝,猛的抬头看向对面之人:“不,是盛德十年。”

“这张呢?”

“盛德八年。”

“这张。”

“盛德六年。”

气氛逐渐诡谲起来,苍梧与霍文宇沉默对视一阵,才开口:“在你眼中,这间屋子怎么样?书是什么文字的?”

霍文宇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苍梧明白了什么,指着左侧架上的游记,“在那边,大多是炎夏两国的游记,还有些外邦字的,你能看见多少?”

“我……”霍文宇僵硬地环顾四周,决定先问对面一个问题:“今天夏国年纪几何?”

“盛德十二年。”

“我之前摘了什么果子?”

“朱果和毒鳞。”

“京下新/政是什么?”

“?”苍梧顿时懵了,“年初应是没有通告,临时的可别问我,这我真不知晓。”

霍文宇松了一口气:“今年没变。这屋子里我只看见了家具,和一些挂画。其他什么也没有。”

“霍师兄这般年龄已经会关注变法了,我还只会砍木桩。”慕容锦小声同师弟嘀咕,却发现苏云逸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苍梧刚指的地方,“师弟?”

苏云逸和苍梧脸色一样凝重,慕容锦感到灵力在二人身侧周转,苍梧告诉他的搭档:“我看不到挂画,那上面画了什么?”

“是幅没有提字加印的山水画,墨迹是干的,宣纸很新。”霍文宇走上前去,“似乎是我们刚待过的山,画了一样的花草山势。”

苍梧跟随着他的视线,那里有放着零星书籍的木架,还点了一盏香薰,就是没有挂画,连画轴都不见踪影。

“或许是关于案件的试炼?”霍文宇推测着,“二人带着不同时空视角结合线索改变结局之类的?”

不,苍梧又再度想起入问心门之前,自己的视角便一直与旁人不同。这究竟是一场没发觉时间的试炼,还是己身的缘故?那脉络的疼痛,好似自脊骨攀沿入脑髓。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才出声:“有可能,我们需要核对一番。”

无边的墨色浸染着天框,低沉地云幕翻腾在其中,夹着凛凛风刃,室内的烛光摆动不止,少年们悄声对完了一路上的见闻。

屋外越发的寂静,苏云逸紧闭着双眼,只有张牙舞爪的树影不知疲倦的舞动着。慕容锦将本命剑抱在怀里,端坐在树梢,安静地等待着师弟推演的结果。

苏云逸抿了抿唇,双目睁开时仍有些恍惚,“师兄他,这次被选为了天命之一?”

慕容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该死,他顶了谁的位子?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正常的世界,天命之子自是为人羡艳。可一个摇摇欲坠的末世,牵扯越大越难以脱身。结局好的是救世之人,不好的就是以身补道,魂散身消。为了摆脱这个结局,此界天道,同有飞升资质却心怀牵挂的人,做了交易。年少轻狂的他们,畅想着美好的结局,誓下了诺言。

一张张面孔从脑海中划过,她不愿相信有人会背离,“这是第几次轮回?我们是不是已经错过一轮了才丢失了信息?”

“是的,他们失败之后共同承担的后果。”苏云逸语气不免有些复杂,“天命的人数增加不少,不急,估计是想稳定心绪,不服输罢了。”

“大家平摊反噬是会少些。”慕容锦松了一口气,“也没指望一次成功,他们就这么火急火燎的上了。目前能看着的,岂不是没几个?”

慕容锦幽幽地看了一眼室内,两个低声谋划的少年版师兄:“看来他们是要没心没肺地多过几年,也不留点信息。真的太可惜了,下次一定要好好亲自敲闷棍。”

“反噬的表征不一定是记忆封锁,像大师兄这样找不到显性代价,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反而是最难办的。”苏云逸挥手将星象掩去,“若二师兄在就好,这个时间段的大师兄……我俩实在是发现不出异同变化之处。”

“先看着吧,左右还没入局,出事掀了棋盘就是。”

主线是轮回试炼[天地之变],不止一周目。

此段时间线,三师妹慕容锦和四师弟苏云逸,神魂苏醒,身躯未探仙途,局外旁观。

二师弟白景行神魂未苏醒,年岁将至,入局。

师兄妹几个擅长领域不同,之后一一揭露。

已知的情报,苏云逸天赋之一,读心。

天骄总是有着自己的傲气和脾性,这占了翻车原因的80%,明不明白不要大意这句话的含金量啊(语重心长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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