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望三姐

翌日。

齐砚起来时,叶蓁也醒了过来。

她昨日睡在齐砚怀里,又做梦了。

这次梦见上辈子她写给齐砚的青笺诗信,被他夹在了他常看的那本书里,每次看书前,都会先将诗信看上两遍,唇角还会露出淡淡的笑意。

叶蓁想到梦中的齐砚,不禁打了个激灵。

齐砚怎会做那样的事?

上辈子她将青笺诗信拿给他时,他接过只淡淡暼了一眼,便道:“下次莫要这样做了,让人耻笑。”

虽然这辈子已经确定,齐砚不会将她的青笺拿给卫婉清,但也绝不会夹在书里,看书前都要看上两遍。

一定是这两日和齐砚同床共枕,还这般亲密地睡在他怀里,才会做这样不靠谱的梦。

想到此处,叶蓁又想到昨晚齐砚强势地硬要给她揉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着屏风后正在整理衣冠的齐砚,压着气性问:“三爷,和离一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屏风后的男人听见后,只微微顿了顿,复又继续整理起来,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叶蓁更气了。

从床上坐起身,冲着屏风正要再次开口,就听屏风后的男人道:“我今日回来陪你用晚膳。”

还没等叶蓁说话,只听男人又道:“我酉时回来。”

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叶蓁再次被气到,谁问他这个了!

前院。

行言蹲在石阶上,嘴里叼个羊肉胡饼。

见主子过来,正要三两口将胡饼解决,就听齐砚问道:“戏文里的闺房之乐……都说了什么?”

行言呆了呆,胡饼“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行闻也诧异地看了过来。

行言手忙脚乱地将胡饼捡起来,吹了吹,站起身正要开口,发现这个也不好就这么说出来,便笑嘻嘻道:“三爷,小的给您买些戏本子来,您一看便知。”

齐砚点了点头,他的确没什么时间去听戏,有戏本子更好。

行言心里美滋滋,主子是越来越开窍了,连续两日宿在后宅不说,还想知道什么是闺房之乐了。

想到此处,行言往嘴里塞了一口羊肉胡饼,又偷偷看向主子,这一看心下一惊,差点被嘴里的胡饼噎住。

主子怎么没有一点春风得意,反而还一脸疲惫?

不应该啊?

行言用力咽下胡饼,有些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发问,只好闷头将剩下的两口胡饼塞进嘴里。

齐砚没注意行言的震惊,问行闻道:“灼华院的眼线可有动静?”

行闻摇了摇头,回道:“暂时还没有。”

齐砚:“蔓来居那边?”

行闻:“卫夫子昨日才解了禁足,暂时也没有任何动静。”

齐砚颔首:“继续盯着。”

行闻应了声“是”。

齐砚简单用了几口早膳,便出门了。

坐在马车上时,捏了捏眉心,学着叶蓁的样子,抱臂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昨晚叶蓁身上浅淡的梅香,依旧让他心悸,他捱过那阵心悸后便又陷入了梦中。

他又梦见了那座庭院,天上依旧落了雨,几团乌黑的血迹晕散在廊下,被飘进来的雨丝冲的越来越淡。

梦里,他看见叶蓁更虚弱了,每日不仅要喝汤药,还要药浴,身上清冷的梅香也被清苦的药味取代。

他能感受到梦里的自己酸涩心痛,他想前去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可依旧无法挪动一步,着急间再次醒来,那股酸涩痛意还留在胸口。

为什么接连两日都做了这样的梦?是预示着什么吗?

想到叶蓁月事的腹痛,成亲三个月,却从没听说她会痛,那现在她的身子是不是已经出了问题?

齐砚仓皇喊了声“停车”。

行言急急勒马,以为出了什么事:“三爷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齐砚捏了捏眉心,道:“一会儿你去太医署,请纪太医去府里走一趟。”

行言纳闷:“夫人病了?”

若是别人,主子才不会这么上心。

齐砚没说叶蓁是不是病了,只道:“请纪太医仔细替夫人诊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隐疾。”

行言大骇,难不成这两日夜里,夫人出现了什么异常?

是了,不然主子也不会一脸疲惫,定是彻夜守着夫人所致。

行言自认为猜到了真相,尽心尽力地回道:“三爷放心,我定会叮嘱纪太医好生替夫人诊病。”

齐砚主仆说着为叶蓁请太医的时候,叶蓁带着青兰、青糖以及二哥安排的两名护卫,去了户部郎中韩家看望三姐姐。

两名暗卫一名叫江渚,一名叫渔樵,曾是二哥的下属。

江渚留了一脸络腮胡子,高大威猛。

渔樵则面上白白净净,清俊的像一名书生。

几人到了韩家宅子外,江渚前去扣门。

门房见是叶蓁一行,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如常,笑着道:“齐三夫人安好,是来找二夫人的吧?您稍后,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说着就要关门,被江渚眼急手快地按住。

青兰、青糖也看出了不对,娘家人登门,哪有让人在外面等的道理?

二人也齐齐走上前去,江渚一挥便把门推开了。

门房见状立刻朝前院书房跑去。

叶蓁给三人使了眼色,三人跟了上去。

等叶蓁绕过影壁,到了前院时,就见一位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女子被青兰、青糖死死按住。

而三姐夫韩岳则被江渚按着单膝跪在了地上,也是衣衫散乱。

青糖力气大,即便韩家来了三四个丫鬟小厮都无法将她拉开,反而还被青糖推了个跟头。

而江渚眼风一斜,顿时变得凶神恶煞,没人敢过去。

叶蓁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韩家丫鬟小厮齐齐后退,见大事不妙,急匆匆去了后宅禀报。

叶蓁则淡淡扫了二人一眼,不用问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她走到被青兰、青糖死死按住的女子面前,女子则挑衅地笑看着叶蓁。

女子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几缕湿发贴在额角,让叶蓁泛起一阵恶心。

叶蓁扫了一眼她这张脸,认出此人是韩岳姨母家的表妹罗芩。

罗芩也是近半年京中闺秀争相巴结的人物,其父罗继申半年前升任正二品的参知政事,位同副相。

本来叶蓁还忘了,今日见到罗芩,倒是让她记起了上辈子的另一事。

当时刘枢密提出搜查国公府时,政事堂的几人里只有他一人支持,还说这样才能还国公府清白。

现在想来,搜查国公府能还什么清白?

更何况,没什么政绩的罗继申,短短三年便能从五品的吏部郎中升至正二品的参知政事,比齐砚升官都快,属实蹊跷。

看来这罗家说不定也是刘贵妃一党,也要让二哥盯着才是。

叶蓁淡淡暼向罗芩,看到她头上那支嵌宝如意纹金簪时顿了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移开目光,看向韩岳。

往日里,韩岳端的一副衣冠楚楚,看上去老实本分,此时却十分狼狈。

发冠歪斜,衣袍下摆皱皱巴巴,眼下还泛着青黑。

韩岳见叶蓁看过来,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江渚单手一压,便又单膝跪了回去。

韩岳冷笑道:“四妹妹在我韩家这般放肆,是要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安国公府仗势欺人吗?”

叶蓁一下一下摇着团扇,居高临下蔑他一眼:“你也算人?”

韩岳一个“你”字出口又要挣扎着站起身,再次被江渚压跪了回去。

叶蓁让青兰、青糖和江渚将二人看好了,独自一人去了三姐姐叶遐的院子。

叶遐正在绣案前绣帕子,见四妹妹来了,放下针线,意外道:“今日怎么过来了?玉钏快去上茶。”

玉钏应声,去煮新茶。

叶蓁细细观察了一下叶遐的面色,没回答叶遐的话,转而问道:“三姐姐前日里可是病了?”

叶遐听三妹妹问这个,面色淡了下来。

叶遐另一个丫鬟金钏气道:“我们夫人哪里是病了,是被姑爷打了一巴掌,脸上留了印子,这才不能出门!”

叶遐严肃道:“金钏,住嘴!”

叶蓁一听面色沉了下来,猜也猜到了几分,定是因为罗芩,具体因为什么事便不得而知了。

叶蓁:“怎么回事?”

目光看向金钏,让她继续说。

金钏也不管自家姑娘阻拦,噼里啪啦道:“自从咱们世子爷手臂受伤,主母就时常让她的外甥女罗芩过来小住,一来二去就、就……就和姑爷有了首尾。夫人同姑爷理论过两次,姑爷不仅不知悔改,还越发肆无忌惮。端午那日,那罗芩看中了夫人头上的那支嵌宝如意纹金簪,姑爷问也不问就拿了去,夫人去和姑爷要回,姑爷却说,不过一支簪子,说什么也不还回来,推搡间就打了夫人一巴掌。”

叶蓁忍着怒意:“三姐姐,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

叶遐垂眸,良久轻声叹息道:“阿娘一直不许我们仗势欺人,还要以夫家为先……我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钏又道:“我们夫人就是记着这个才没声张,事事忍让,让韩家摸透了性子,以为夫人是那好欺负的主,他们做什么夫人都不会说出去!”

叶蓁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事事以夫家为先,处处不事张扬,不怙势作威,到头来心绪沉闷,国公府出事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还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叶蓁深吸一口气,问:“三姐姐,你对三姐夫可还有情谊?”

叶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叶蓁吩咐道:“金钏,去让咱们的人收拾东西,三姐姐的东西一件都别落下,今日咱们就回国公府!”

叶遐一听阻止道:“这怎么能行?阿娘她……”

叶蓁打断道:“阿娘要咱们谨言慎行,是以为这样咱们兄妹四个就能平平安安,可她要是知道你受了欺负,只会更生气!”

叶遐还在犹豫,叶蓁便给金钏使了眼色。

金钏会意,喜极而泣地就往外走,突然又被叶蓁叫住:“三姐姐的嫁妆都还在?”

金钏点头:“都在,韩家还没敢打姑娘嫁妆的主意。”

叶蓁点点头,韩家在这点比敬文侯府强一点。

金钏出去不久,玉钏端了茶回来,叶蓁问道:“你知道韩岳用哪只手打了三姐姐吧?”

玉钏刚刚只听金钏喜匆匆说了一句“四姑娘来给夫人撑腰了”,见此也猜到了几分,便重重点头。

叶蓁拉着叶遐起身,叫上玉钏就朝前院走。

叶遐惊道:“四妹妹,你要做什么?”

叶蓁冷笑:“打回来!替你休夫!”

行言:胡饼掉在地上没超过三秒,捡起来能吃,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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