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条洁白的蛇从阿梦胸前探出,正好蹭掉了血珠。
白蛇的眼睛比血珠还鲜红,它张开嘴,蛇牙尖利无比。
“殿下,小心!”
李煦之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下属立刻将他扑倒,逃过一劫。
他回过头,只见身后——
“救命啊!好大的蜘蛛!”
“蛇!有蛇!还有蟒蛇”
“快跑!有手臂那么长的蜈蚣!”
……
“别慌!有酒的用酒泼,有火的用火烧。”
李煦之爬起来,顾不上阿梦,拔出剑和下属试图控制局面。
大批的蛇虫,不知从哪涌来,整个清竹苑涌动着密密麻麻的吓人之物。
“救王爷!”李煦之眉头拧起,箭步冲了出去。
人人自危,无人再束缚得了阿梦。
阿梦脱离李煦之的禁锢之后,便跃上围墙,她没有立刻逃走,而是立在墙头,扫视着全场。
其实这些蛇虫,大多是无害的。
有毒的,都在吕盛脚下。
一条竹叶青已经缠上了吕盛,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可吕盛一点都不慌张,竹叶青咬了他一口,他只是吃痛,行动如常,毫无中毒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阿梦瞳孔骤缩,拳头紧握,指节都泛白了。
毒蛊毒不死他,竹叶青也毒不死他。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百毒不侵?
巫疆的蛊女出生便有避毒骨玉,长大后自然百毒不侵。
但她从未听闻,巫疆以外,还有谁能如此百毒不侵。
“哼,区区小蛇……”吕盛嘴上不怕,但见到如此震撼的场面,脸色还是写满了惧怕,他慌张地将竹叶青甩了出去。
这一扬臂,他胸前的衣襟便乱了。
阿梦眼尖的瞥见他衣襟内一闪而过的项链,她心头一紧:“那是母亲的骨玉……”
这时,李煦之箭步上前,遮住了阿梦的视线。
他一手护住有些失措的吕盛,另一手持剑,精准地将几条试图扑上的毒蝎斩落。
计划失败了。
阿梦转身要走之前,目光在李煦之身上停留片刻。
他身形挺拔,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
即使毒虫环伺,依旧临危不乱,镇定地发号施令:“常绥、常安,护住王爷后撤。”
在暗卫的保护下,吕盛和李煦之迅速退回屋内。
……
阿梦跌跌撞撞地离开清竹苑,骑着马一路跑回了南山客庄。
她原本是想从马厩翻上二楼,偷偷溜回房间,却不巧碰上了来点马的掌柜余菁。
心虚的阿梦被草袋子绊了一脚,一屁股跌坐在了干草上。
草絮漫天飞舞,连阿梦的嘴角也沾了几根。
“阿梦姑娘,我怎不知,你还爱吃草?”余菁忍着笑打趣道。
阿梦立刻收敛了疲色,乖乖一笑:“刚想寻匹小点的马儿,去南山下的草原逛逛。”
听及此,余菁吓得快步走近,连忙说说:“姑娘,不可。”
不等阿梦问,她便立即解释:“今日中午我本想提醒你,却一直未曾见你下楼。今天傍晚南山镇有贵人要落脚,少出去为妙。”
“哪位贵人?”
余菁一开始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眼前的姑娘是自家孩子的救命恩人,阿梦又是非常聪慧之人。
于是她凑近,神秘兮兮地说:“端王要回京,途经此处,已差人来咱们客庄预定,你可别往外说。到时你也少走动,免得冲撞了贵人。”
阿梦早已了然,但依然面露惊讶:“他被圣上派遣镇守大渝西南边境,何故突然召回啊?”
“权贵的事,我们老百姓怎知?”
“菁娘子说的是。”阿梦不置可否地笑笑。
“对了,你要的那些药草,医馆都差人送来了,就在我柜台下,你自个去取吧。”
“好,多谢菁娘子。”
阿梦取了药材,回到卧房。
她坐在铜镜前,解下面纱,脸上的易容妆隐约有些化了。
还好她思虑周到,人皮面具之下还有易容妆,并未有人看见她的真容。
她从盆中濯起清水,将脸上的粉脂全都洗净。
铜镜中,映照出一看便是巫疆女子的妖艳相貌。
浓密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洒下,更衬得她肤如凝脂。
朱唇饱满,鼻尖微翘,睫羽卷翘。
唯有那双如林间小鹿一般的杏眼,在巫疆并不常有。
眸中没有一丝妩媚,反而充满了灵气。
白色的小蛇攀上她的肩头,为她舔舐伤口。
白玉是阿梦的命蛊,看起来无害,但它的蛇毒是最为致命的。也是它召唤了毒物们,救走了阿梦。
阿梦摸了摸蛇头:“白玉,我知道为何毒不死那吕盛了。”
当时驱赶毒物时,虽只有匆匆一瞥,但她不会认错。吕盛衣襟露出的骨玉项链是巫疆蛊女独有的东西。
“一定是母亲的骨玉在庇护他!”
巫疆的大祭司在每位蛊女降生之时,发予她们一枚避毒骨玉,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用来保佑她们健康长大。
虽然长大后,蛊女们自身不再需要避毒骨玉,可这是身份的象征,从不会轻易赠予他人。
母亲下葬时,并没有避毒骨玉在身侧,但大祭司说是母亲弄丢了,阿梦也便信了。
她从未想过,母亲对这位负心男人情深至此,连骨玉都送与他。
难怪吕盛喝药如此不拘,从不设防,随便一位舞女便可帮他熬药。
原来是他也依仗那骨玉,虽说不能剔除母亲原先下的蛊,但除此以外也能变得百毒不侵!
早知如此,她就不会如此自信地只下毒杀他了。
眼下,只能另寻机会再杀吕盛。
“既然毒不死他,那唯有用利器刺穿那颗肮脏的心。”阿梦咬了咬下唇,眼神中满是不甘。
毒可以避,人肉总不能变成钢铁吧?
只要一刀毙命,任他有什么骨玉也回天乏术。
可手无寸铁的女子,如何能近得了身杀一个身世显赫的王爷呢?
易容“梨花”之时,她便探查过,吕盛身边跟了不少武功厉害的暗卫。
还有那突然出现的世子护着,她怕是更难靠近。
去哪寻一把利器呢?
阿梦盯着铜镜陷入沉思。
她想起了大祭司曾对她说:“男人是一生不幸的根源,所以蛊女都当拔情绝爱,情蛊才能成为自己的利器。”
“情蛊……”
阿梦虽然知道如何做情蛊,却从未对任何男人下过情蛊。
虽说下情蛊步骤繁琐,但思来想去,好像“借刀杀人”这个办法最好,既能饶过避毒骨玉,事后还能全身而退。
“白玉,我需要一把‘刀’。”
白玉眨了眨眼睛,用尾巴尖指了指桌上的匕首。
阿梦将匕首挪开:“不是这种刀,我要的这把刀……”
“首先得是个男的。”
白玉歪歪蛇头。
“还要会武功能拿武器。”
白玉用尾巴挠挠蛇头。
“更要能近得了吕盛的身……”
阿梦刚说完三个条件,一张冷静俊朗的面孔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是李煦之。
而白玉显然也和她想到一处了,它兴奋地晃了晃尾巴,然后用尾巴尖指了指她肩膀上的伤口。
阿梦解下脖颈上夸张的链饰,露出了颈间那道掐痕。
“……你是说掐我的那个人?”
阿梦指尖蘸药,抚上颈间还未消下去的粉红手印,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这位世子临危不乱、身手不凡,如果能为她所用,好好谋划一番,杀掉端王应是不成问题的。
她本来气这人扰了他计划,还不甚怜香惜玉,但现在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杀起人来最不眨眼了,是一把好“刀”!
刀找到了,但还得能握住那把刀才算成功的开始。
阿梦亲昵地用指节蹭了蹭白玉。
“既然端王要来,那位世子应该也跟着来吧。”
白玉点点蛇头,仿佛在夸赞自家主人聪明。
阿梦垂下眼眸轻笑,将药罐合上。
控制人心不是什么难事,蛊女最擅长的,便是让无心之人,生出最忠诚之心。
只不过炼制情蛊所需药材较多,她必须得尽快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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