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流不断,熙熙攘攘,无数嘈杂的声音在萧翎耳边闪过,他看着街上支起的各色小棚子,买着各种吃的玩的。许许多多的孩子穿梭其间,几乎是人挤人脚踩脚。
好像和京城的西市也没什么不同,出了街没那么长之外。萧翎一路走过来四处张望,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咱们去哪?”他捂着胸口有些累忍不住问道。
“别急嘛,一会就到了。”说着又拉着萧翎一路往前走。
“这里人怎么这么多?”他避开前面的人问到。
“今天是观音娘娘生日,也就是庙会,人多正常嘛。”王支回头对着他道:“今早还被我娘抓过来祭拜的,你瞧,起太早脸色都暗沉了。”说着他还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萧翎心想正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娘,姓王的女子都喜欢大早上抓小孩来拜佛吗?
诶,好像王夫人不信王罢?萧翎摇摇脑袋,决定还是先不要想了。
他看着刚刚还打作一团的人现在又笑嘻嘻地勾肩搭背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两个比琉璃还易碎的兄弟情,和好打架跟喝水一样简单,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们绕着各色小巷子兜兜转转就到了一座颇为气派的花楼,那花楼重檐上挂着大红色的灯笼和各色艳丽的彩绸,看着就颇为喜庆。楼外面站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甩着手中的帕子是不是还抛个媚眼,格外的风情万种,即使还没近身萧翎都能闻到那股劣质胭脂的味道。
“阿嚏——”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世子,你可别是染上了风寒,旧伤未愈……”王支看着萧翎捂着嘴一个劲地打喷嚏忙说道。
“说什么胡话,没眼睛的东西,那分明是被门口的胭脂香给熏到了。”王纠打断他的话。
“我看不一定,我们怎么就没打喷嚏呢……”眼看着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萧翎忙吸了吸鼻涕拉住他们:“打住。”说着作出了个噤声的手势,“听我说,你们说要带我手个好去处就是去逛青楼?”
“不然呢?”这回他们两个倒是统一了,异口同声的问萧翎。
萧翎看着两人这样子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你们两个来过?”
“当然!”他们再次统一口径。
统一的回答和坚定的目光让萧翎不由的想起之前自己装大尾巴狼骗陆晏自己经常逛花楼的事……
时间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狐疑地看着两人,缓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楼里头牌是谁?”
“吴姑娘!” “楚姑娘!”说完他们互相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估计双方都没想到能说出来个人来。
好家伙,果然他们也是头一回来。不对自己和他们可不一样,自己是第二回逛!
“好了,先进去吧。”萧翎扶额,看着又要打起来的二人刚到心累,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
“我听说锦京的芙蓉浦是世间每一个男子做梦都想去的地方。”王支凑上前来问萧翎:“世子去过吗?”
“去过啊。”
“姑娘好看吗?”
“嗯……”这倒是将萧翎问住了,当时净顾着吃酒听曲了,姑娘还总是没怎么仔细看,“也就那样吧。”他含糊不清道。
王纠倒是不再和王支勾肩搭背只是一个人默默在后面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站在门口花枝招展的女子们见他们要进来也是热情地将人迎了进来,“公子,里面请!”
萧翎忍不住捂住鼻子,感觉自己的嗅觉都要麻木了,止不住的想要打喷嚏,他之前去的红袖楼虽然也有一股脂粉味但是那股味道只觉得芳香怡人,与现在的味道对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哥,这味道确实太冲了,闻着我也不舒服。”王支后退几步附在王纠耳边轻声说道。
王纠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哟,还知道我是你哥?”
见着碰了一鼻子灰,王支识趣儿地不在和王纠说话,悻悻地又跟上萧翎的步伐,脑子里还想着王纠这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叫他哥还不满意了,莫名其妙的又生气了。
老鸨和之前萧翎在红袖楼看到的也没什么不同,也是浓妆艳抹,声音比谁都大,像是想要集世间一切艳色于一体般。
“几位爷看着眼生呐,头回来吧?奴家可得好好找几个水灵灵的姑娘招待您几位!”她眼尖的看见萧翎几个,看见面生的客人还看着都穿着不菲,立刻停下和几个花客的调笑,抽身向他们走来。
“不是头一回,只是……”王支默默辩解。
“哎呦,看来是奴家记性不好,赔罪赔罪,各位爷看看有什么熟悉的姑娘好喊来作陪的?”她怎么看不出来这三个都是雏儿,指不定女人手都没摸过,不好意思承认呐,男人嘛,不管多大都好面子,她也就顺着往下面说了,毕竟做她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讨客人欢心。
“就看着叫几个姑娘来给我们唱曲儿吧。”萧翎再次摸了摸鼻子说道。
“好勒,姑娘们来伺候几位小爷!”
瞬间穿着各色鲜艳衣裳的姑娘们蜂拥而至,将他们几个簇拥着就往雅间走,那场面好似误入了百花丛,好似有无数蝴蝶围着他们转圈儿,看着他们眼花缭乱。
整座楼好像都被腌入味了,处处弥漫着那股劣质的香味,萧翎闻着又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雅间平平无奇,就是普通的一张圆桌摆着些酒和点心,内室由一卷竹帘隔着,萧翎探过头看了看,就是普通卧房那样式。
和他之前去的红袖楼大相径庭。
“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萧翎小声的询问王纠。
他就算是没什么经验也知道花楼也分三六九等,这明显就是最末等的,看着门面装修地气派其实也就比有些暗巷的窑子好些。
就像现在这些姑娘唱的是什么鱼啊,水的,红袖楼姑娘当时唱的是后.庭曲,高低立下。
“这不是荷包有限嘛……”王纠尴尬的笑了声。
萧翎明显是不信的,他狐疑的看着这两兄弟,王家这么一个世家大族,大房两兄弟甚至穷到这种地步?
“还不是那小子,夫子考功课是问什么‘四十而不惑’当如何解释,他说什么既然四十不惑,那前三十一定是迷惑,年龄到了想开了,夫子气得直吹胡子,父亲干脆停了他这个月的月钱。”
“还好意思说我,你前几天非要去买什么富丽山居图,不惜拿出自己藏了那么些年的压岁钱还问家里的兄弟们借了些,结果买到了假货,被父亲罚跪祠堂的事你忘了!?”见王纠揭自己的短王支立马跳起来满脸愤。
萧翎眼见着这两兄弟就要又吵做一团,再次扶额,心里真是叫苦不迭。不该出来的,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那咱们为什么不去茶馆听听说得了?”萧翎忍不住又问道。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王纠给王支使了个眼色,王支思索了一会,还是开了口:“其实吧,不仅是前两件事……”他看了看周围还算认真吹拉弹唱的姑娘们,虽然她们不知何时外衣都掉在了地上,漏出了雪白的肩膀,还时不时抽出空来瞧瞧给他们抛媚眼……
他做贼似得跟萧翎说道:“我们两就半个月前偷偷跟着父亲去了个小巷子,结果发现那是他养的外室,我们两耳朵贴在墙上想听到些什么,结果被父亲发现了,挨了好一顿打……”
他声音越说越小,“我可是把你当兄弟才和你说的,别告诉别人。”
“所以……”
“我们就想,不就是男女那档子事嘛,至于把两个亲儿子打一顿嘛,所以我们来看看……”王纠补充道。
“那你们想亲自试一下嘛?”萧翎打算问到底。
“这……还是别了吧。”王支倒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说完他又神秘兮兮的凑到萧翎面前:“我听别人说,这里面还有小倌,没看到过,有些好奇。”
“那是什么?”萧翎对于这方面还是太薄弱了,于是开口问道。
“就是、就是一些年轻男子,和这些女子做得差不多……听说有的比女子好看多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回答。
王纠十五、王支十四,这个年龄的男孩还是有些脸薄,说起这些风月事还是不太好意思。
“那咱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听听曲儿?”萧翎听懂了,但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下去,于是岔开这个问题,问出了个更说不出口的。
“差不多吧。”
说完他又很快接上一句:“主要是这两个价钱他不一样……”
说到底还是没钱。
萧翎总算是搞清楚这两兄弟想干什么了,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王罗卿经常看自己都是一幅欲言又止,这两兄弟和自己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真就是应了那句话‘血比水浓’和自己十四五时是真的像,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换谁不叹气呢?
他想拿起酒壶为自己倒杯酒,也是开始理解起父母来。
“哎哎,你伤还没好呢,别喝,快来人,拿些茶上来,酒撤下去!”萧翎刚倒完还没沾到杯就被王纠一把夺过。
“对对,不能喝!”王支也赶紧拦住萧翎。
不是现在想起我还是个病人了?拉着我跑,带我来花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萧翎一时间不知道该想这两兄弟贴心呢,还是想他们关注的点怎么这么奇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独自在曲声中凌乱,任由他们将酒壶酒杯都拿过去。
有两个姑娘听到后停止了唱曲,低眉顺眼的出去拿了些茶水出来。
“好了,我喝茶还不行吗?”萧翎说着就重新到了被茶,喝之前还特地试了下温,他可不想再被烫着了,确定是温的就想往喉咙里送。
“小蹄子,还敢拒绝老子?!”
“啊——!” 门口突然响起喊声,在丝竹声中并不是很引人。
下一秒,就是物体撞击大门的声音,门本来就是掩着的,这一撞击门直接被撞开,一女子被撞得进了房间,匍匐摔在地上。
“噗——”萧翎茶还没有喝进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吓直接喷出来了,茶水洇湿了半边衣裳。
“怎么了?”莫名其妙被打扰了的王氏兄弟此时也发出了疑问。
“客官莫要惊扰了,奴家去看看。”那些女子们也停止了弹唱,其中一个想上前去扶起那匍匐在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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