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家三口人在赵家门口撒泼打滚,无所不尽其用,恨不得闹得昌平街这里的达官显贵都要知道赵家将女儿嫁到了一处商户家,而且还见赵导在傍晚的时候去他家闹了一顿将人带走了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他们很快被赵家的仆役们拖走了,赵导狠辣地比了个手势,仆从们都会意了,这是根本没想让这一家三口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这事还是传开了,毕竟他们在门口大声嚷嚷周围的人家也不都是聋子,就连萧翎都听到了消息。
赵导手下的那些官员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心有余悸,赵导这么着急嫁女是为了什么?还随随便便的嫁了,谁都没得到消息?就是知道要出事儿了啊!
赵导一边稳着他们,叫他们不要太担心,一边又背着他们悄悄为自己的女儿谋条后路……这要他们日后如何相信他?!
*
“娘,你说那个赵家的小姐为什么要跟着私奔啊,而且他们两个还想着继续在京城待着,都没想要跑出去,要是我肯定……”萧翎止住了声,没继续说下去,这么说下去总感觉他又这个心思一样。
王罗卿剥开个橘子,随手喂了萧翎一瓣:“小孩子家家别乱打听,对了,你该不会是想悄悄私奔跑出去吧?”王罗卿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萧翎。
这让萧翎倍感压力,赶紧坐好了,他就知道不能信口胡说。
这天说冷就冷,明明昨天还是比较温暖的,今天突然就温度骤绛,西北风呼啦啦的像刀子一样直往脸上吹。萧翎感觉有些冷,但是他还是乖巧地坐在王罗卿身边。
月光下王罗卿撇开眼,她现在倒也是想开了,两个孩子玩玩罢了,也用的着他们这么上纲上线的拆开吗?
“娘,这橘子真好吃,在给我点呗。”萧翎看王罗卿没了动作,又赶紧凑上前来讨乖道。
王罗卿干脆随手将手中的橘子都给了他,“要你多穿些衣裳,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要是过几天染了风寒……”突然她顿了顿,疑惑道:“你是不是这么多天都没去太学了?”她到现在才想起来萧翎自从前段时间解了禁足就没去念书了,怪不得总是游手好闲!
她就说,以前也没见到萧翎总是往自己身边凑!
“明天,你就去给我好好上学去!”王罗卿一把揪起萧翎的耳朵。
萧翎哎呦哎呦直叫,赶紧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想的却是还是被发现了,哎,天都越来越冷了,自己还得去太学,这日子怎么过啊……对了,阿晏回去吗?他们两个还坐在一起?
这么想着他心情又好了起来。
“你小子,美美想着什么呢?”萧翎的表情实在是太喜悦了,完全不像是他听到这个消息该有的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萧翎矢口否认:“天都晚了,我就不陪娘你赏月了,回去休息了!”说着他赶紧站了起来,准备开溜。
王罗卿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她一会想到年轻的时候,一会又想到今天萧翎和陆晏的事儿,最后又想到了赵家小姐私奔被带回来。
赵家那女儿她也是见过,最是注重礼法,怎么可能是会私奔的主儿,附近住着的几户官宦人家也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那赵导这么着急嫁女儿是为了什么呢?
赵家要出事了,但是突然化险为夷了?
王罗卿轻声呢喃了句:“我怎么想到这儿了,人家的事儿怎么也挨不到我。”说着她也准备回去休息了。
萧缙正在书房处理着公务,见王罗卿带着一身寒意回来了赶紧上去她披上衣服:“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担心,把自己气坏就不好了,大不了我们再生个!”
“你这话倒是说得轻松。”王罗卿在生萧翎的时候伤着了,太医诊过后告诉他们很难再有身孕了。
“哎,想想嘛……反正为那小子生气不至于。”萧缙打了打哈哈,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将王罗卿整个人都包裹在披风里。
王罗卿看着这个人,觉得跟他过完一生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陆晏披星戴月的回了府,他倒是不知道赵家发生的一切,不过按照原来的轨迹赵家和高家最后都会被查出在科举中的问题,但是结党营私毕竟比不上贩官鬻爵,最后赵家是被全判了罪斩首的,唯一早早嫁出去的女儿倒是免于一难,听说是嫁给了方皓。
不过陆晏当时还不在京中,对此事知之甚少。
不过……只剩下了个方茹了,在原来的轨迹中他会在最后投敌配合着郭兴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都透露出去……
他也是最后害死萧翎的凶杀之一,其实到现在陆晏对当年方家谋反一案也有了不少的了解,就在不久之前还没去青州的时候他想过方茹是如何勾搭到郭兴的,如今想来两个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了不小的交集吧?
虽说方茹最后是被人暗杀在了南下的路上,据说找到他的尸身的时候碎的都不成样子了,周围还围了一群野狗,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陆晏想到这里,想着自己必须要提前动手了,但是从哪里动手呢?他突然想到了从青州带回来的那些信,那上面甚至准确的写了他们的计划——
“方谦之弟方茹会暗中将陷害的书信藏在方谦的书房……”
那天他还派了些悄悄跟着的侍从将那个老妪也带了回来。
一开始就是为了将二十年前的这桩冤假错案捅出去。
至于这么揭开呢?钱夫人的娘家是大司农钱齐,知道青州一事的原委后也是这老家伙叫嚣得最厉害,他上书请求皇帝除以那些郡守们极刑,以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更是在知道消息后差点哭死在金銮殿上,直言当年真是被猪油迷了心将女儿嫁与郭兴那等无用的废物。
要是往钱夫人的死往二十年前方家谋反案灭口上牵扯的话……
不过现在想来,当初青州水患刚报出来的时候也是他弹劾得最起劲,看上去想撇清关系的嫌疑更重。
不过,陆晏这么一来又想到,钱齐总不会和二十年前的案子也有牵扯吧?不然他又怎么会后来将女儿嫁给郭兴呢?
那么这事就不能借着他的手。
再者,怎么能让那个老妪乖乖将事儿说出去还能让自己完全不牵扯其中呢?他要找一个能够借刀杀人的。
他暗暗思索着,回到府的时候管家倒是注意到了陆晏脸上的伤,提醒他要不要涂些药,陆晏草草的应下,先回到房间了。
对了,还有皇后那里,他得快点想个办法让皇帝不信任皇后。就是因为皇后将自己的侄子塞进了暮云关才会招致那么易守难攻占据天险的地方不出一日便失守了。
暮云关距京城也不过五日的脚程,这也是为什么朝廷会在胡人攻进中原时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仓皇难逃。
至于办法嘛……他倒是最近打探到了萧芜的一些事儿,他倒是想看看要是被皇帝知道了自己的好儿子背着自己干出了这种事,日后会怎么看待他这好儿子,不至于废黜了,但是总归是膈应人的。如此一来皇后起码这一年都不会想办法在皇帝面前美言将自己的子侄塞进什么要紧的位置了。
其他的都有个线索,自己也都大差不差的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只是……现在唯一的疑惑只剩下那个‘七杀教’了,他总觉得最后这个组织会有大动作,不过这个组织到现在好似人间蒸发了,实在是找不到。
对了,还有半个月就是萧翎的生辰了,他得抓紧时间送萧翎生辰礼了。最近天冷了,要不……
*
谢闲予在占星台打了个喷嚏,想着是不是有人念叨着自己。
不过他倒是想搭上陆晏这条线的,毕竟自己虽然是没仔细看过书,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后来整个朝廷逃到江南一带建立了新的朝廷,几乎是所有的臣子都在劝和胡人谈和,只有陆晏一个人坚持北上征战。
甚至最后政见不和的时候陆晏不惜把持朝政,背负骂名。
书里就这么一段他记得很清楚,毕竟这段将陆晏几乎是描述成了个独断的奸臣,可是谢闲予却觉得这才是真男儿啊!
外敌都打到家门口了,就差渡江了,那些文臣还在想着怎么在繁花似雪的扬州纸醉金迷?!真男儿不就该在外应敌吗?
不过后来他最后看到陆晏几户是用尽手段将所有反对的臣子都外派的外派,斩首的斩首,倒不是说那些臣子有多无辜,只是以他一个完全局外人上帝视角的读着来看,这实在是太偏激了,终会……不得善终的。
不过既然自己都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也回不去,好男儿志在远方,总的做出一番建树,以他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他倒是不信改不了结局了!此时的谢闲予志气满满,他还想着晚上去哪里吃饭,这京城的吃食果然丰富,倒不像是扬州,总是些清汤寡水。
想到这,他内心澎湃,恨不得马上行动。
他现在倒是后悔那天实在是太唐突了,将二人都吓跑了,后来他才知道一个是陆晏,一个是萧翎。
不过萧翎他看书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不过他倒是觉得要是去忽悠萧翎比忽悠陆晏简单的多,他们两个关系看着就好,搭上萧翎不就等于是搭上陆晏了吗?!
他打定注意想着明天去陈王府转悠一圈吧。
就那小子,指不定忽悠几句就交成朋友了。
不过今夜注定是个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陆晏在想着怎么让他们一个个的都被拉下马,萧翎想着怎么让父母接受,赵导想着日后他的女儿该怎么办……
甚至连方珏都在想着怎么将方茹那老狐狸拉下来,他毕竟手上什么有用的证据都没有,而且按照以往的传统,自己大有可能是被派到翰林院那个小地方先待上几年磨磨气性。
不过科举舞弊没有被揭出来倒是出乎了他的想象,不过他倒是也不关心,二十年过去,贩官鬻爵的人早就换了一批,方茹那老狐狸差点被自己亲哥揭举,也是怕了,早早就抽出了身。
所以现在从科举舞弊上切入也拿不到方茹的把柄。
他辗转反侧,见身边的程槺都给弄醒了,程槺看他整个胳膊都露在外边赶紧将他整个人拉进了被窝:“天冷,小心着凉!”
“……”
“不要想这么多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方珏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程槺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将人环抱住,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了句:“你穿红色的官袍一定好看,跟喜服似得。”他这是想到了过几天的琼林宴,甲等的贡士都会穿上红色的官袍。
“你说什么?”方珏这倒是给了回应。
程槺忙闭上了嘴,装睡起来。
方珏此时怎么都没想到也有一个人着急平反拉方茹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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