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玉壶

“二师兄,你身为纯阳掌教,这种事不应该管一下吗?”开口之人一身白色道袍,相貌平平,头发简单拢在耳后,书卷气颇重,有点中年儒生的感觉,而非道士。

“封师弟,你大师兄的本事,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当年他一人一剑,一个打我们五个。若他真要动真格,除了师傅能管一下,其它人谁管的住。”

封仙府听到掌教师兄提起当年那段往事,不由的回想起了那一日的情形。

二十余年前。

沈寒雨的独子沈玉壶因一些争执重伤七位同门师兄弟,他的师傅上前管教,被他偷袭斩去一臂,随后夺路叛门而走。

听到这条消息后,他们师兄弟几人赶忙去看五师弟的伤情。到了五师弟的房里,看到五师弟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几人不禁有些唏嘘。将被打的弟子叫来一看,鼻青眼肿是轻伤,骨折脱臼的大有人在。

如此惨状,沈寒雨怒不可遏,问清楚了逃跑路线后一人匆匆追了出去,在经过纯阳宫一条秘道之时,正巧撞上了折返纯阳宫的逆子沈玉壶。

沈寒雨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拦住了去路,问了缘由,毕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万一事实不是如此呢?

“没错,人是我打的,谁让他们之中有人把娘留给我的瓷碗打碎了,问他们谁打碎的,没人承认,所以我就一起打了,冤枉了好人没关系,只要真凶没漏跑就成。”

沈寒雨额头青筋微微跳动,“我记得你小时候很乖巧恭顺的,是个好孩子,怎么成了如今这般!”

“你整天就知道闭关练武,可曾有花过一点时间了解我、关心我?你知道我过的好不好?你又知道我有没有受过同门欺负?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连母亲什么时候仙去的都不记得了吧。若不是我今日闹了一番,怕是你都不记得我长啥样了!”沈玉壶越说越激动。

沈寒雨脸色沉如寒霜:“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有必要做到这番田地?”

“我已经说了,打他们只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人把娘亲的瓷碗给打碎了,还不肯定主动承认错误。与你无关!”

“住口!满口歪理!你变成今日这样,为父真的很心痛!”

“从来没过问过我的人,有什么资格心痛?”沈玉壶此刻的脸色也沉的可怕。

“是,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但你师傅呢?他待你如子,对你可曾有过一点亏待?你怎么狠心对其刀剑相向,还斩了一臂。今日定将你擒了,到你师傅的床前磕头赔罪,余生做你师叔的臂膀还债!”

“什么!师傅的臂膀真的断了?”沈寒雨微微诧异,路上所听到的竟然是真的!

“不正是你亲手所为,你又有什么好疑惑的!!!”

沈玉壶的眼眶一下红润了,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颤颤抖抖的道:“可能是剑,剑太快了!!”

沈玉壶却在心中默道:师傅,对不起!!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沈寒雨不再废话,凭虚御风一个纵跨向前。

早有防备的沈玉壶却及时将剑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若你还念一点父子之情,就放我下山,我师傅在纯阳宫的人缘你也是知道的,今日我斩他一臂,这纯阳宫已无我容身之所。若你强行想带我回去,那你就带我的尸体回去吧!”

沈寒雨咬碎银牙,抽出宝剑,凌虚一斩,将沈玉壶持剑之手斩了下来,而这也正是他五师弟被斩去之手。

沈玉壶一声惨叫,眼神透露出了慌张。

“往后,非父非子,非师非徒,好自为之,你,下山去吧。”说完之后,沈寒雨看上去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纯阳大师兄,而是一个一生挫败的垂垂老者。

沈寒雨目送着沈玉壶离开了,虽然沈玉壶给自己点了穴道,但在雪地上仍能看到一条长长的血路,望着这条血路,他沉吟良久。

他是掌教接班人,他的肩膀上是整个纯阳宫的安危,如今邪道日益猖獗,他必须有战胜所有人的武力,才能在乱世中保一方太平。他也明白对于沈玉壶的确疏于关心了。

沈寒雨轻轻将自己的顶冠摘了下来,望着这顶代表着纯阳掌教接班人的顶冠,一声叹息之后,将他收好放到了一旁,披肩散发,一人一剑,独面纯阳数万弟子。

父子终究还是父子。

随后蓄气一剑,斩断半个山峰,百多年的积雪滚滚而下,形成一道白色的洪流将来路给阻断了,能无视雪崩继续前行的,也就他的几个师弟师妹以及几名天资出众的弟子罢了。

几人望着地上的那一条断臂,一路的血迹,以及披肩散发的大师兄,有些面面相觑。

四师弟霍厚意和五师弟的关系最好,两人同龄,又是同时入门,他极力主张:处罚已经受过了,可以不再受,但是人一定要抓回来,亲自给五师弟磕头认错。

其它几人觉得有些道理,当时只有二师兄,望着那条断臂眼神闪烁,有些心神不宁,仿佛知道些什么,最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收敛了心神,让人难以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而沈寒雨连顶冠都摘了下来,早已表态,又怎会让几人过去。

一场大战就此展开,这一打,几人才发现他们低估了这个大师兄,如今的大师兄比起师傅来,已然不遑多让了。

以一敌五,无一人能过,只是追击弟子众多,时不时会漏上一个两个,当然若不是他对这些弟子实在无法痛下杀手,他们在越线的那一刻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那一战之后,他替子磕头,代入寒窟,直到一年后他们的师傅云游回来,听说了此事,才将其从寒窟请回,并让其执掌戒律。

封仙府收回了思绪,提前离开了大殿,他的实力是老一辈师兄弟之中最差的,现在也就能和师傅十几年前收的小师弟楚秋絮过过招,当然其中尚且年幼的小师妹钟萤并不在其列。如今看这架势劝又劝不了,打又打不过,不如走为上策。

最后并没有发生任何打斗,两人在气势比拼过后,相互偃旗息鼓了。

“拼势拼了这么久,不如大师兄和四师弟先停一下,听听我的提议?”纯阳掌教真人朝天阙说道。

“这孩子的情况我也了解了,四师弟觉得此子小小年纪沉着稳重,博学强记,气量非凡,控制精准,只是经验还浅,尚不能将所学学以致用,将来必成为我纯阳的支柱,建议跳过武考成绩破格录取。而大师兄觉得这孩子,未入我门,先着我门服饰,不遵礼法,将来不免走了歪路子,酿成大祸,不愿收其入门。不如各退一步,破格录取此事不提,拒收入门此事亦不提,全凭这孩子自己的武考成绩,一切顺其自然,过则收,不过则不收。”

朝天阙觉得大师兄有些小题大作了,但是因为当年他独子沈玉壶逆师叛门之事,不好说的直白,他倒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心智还不健全,有些毛病很正常,他在几岁的时候还偷过邻居家的白菜呢,重点还是看他之后一路遇到的人生导师,这些人才真正决定一个人的余生秉性。有些人幼时遇到了恶人,给了他伤害,那么他也可能在长大后变得极端。

吱呀一声,三清殿的殿门被推开了,一行三人步入大殿。

一位头顶羽冠、气度雍容的白发老者,一位姿容清冷的少年楚秋絮,还有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钟萤。

见到老者,大殿内几人,纷纷行礼。

“见过师尊!”

老者钟伯逸笑呵呵的一挥手,一股无形真气,将几人托起:“不必多礼,你们师兄弟两人,刚因何事在此拼势呢?”

掌教真人朝天阙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闻此事竟是和自己也有些关系,楚秋絮便将自己弄碎了归雪衣服之事也一一道出。只有小师妹钟萤在听说这个不靠谱的师兄竟然将自己的衣服给了一个男孩穿的时候,在一旁气呼呼的,腮帮子都鼓得跟青蛙一般。若不是她爷爷钟伯逸在这里,她都能当场让楚秋絮好看。

一切真相大白,沈寒雨不在多说什么,冷冷的将脸转了过去。

“这孩子若真如厚意所言这般出色,我不介意给萤儿收个小师弟陪她。一起随我去看看这孩子的武考吧!”老者对归雪大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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