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快结束之际,归雪提着自己最后一桶水倒入了水池。
望着水平面和水位线的差距,归雪估算出,大概就差两桶左右的水,如今四人昏厥退场,裴元绍和另外四人也都在水池处了,剩下的时间,谁去都不够一个来回的。
这点差距气的归雪直锤地面,拳头表面都是血渍也浑然不知。
最后放声大哭了起来:“就差那么一点啊!那么一点水就全员通过了!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再快一点,那两桶水的时间一定可以补上的。”
他之所以执着于全员通过,只是愧疚于裴元绍一人罢了。否则他们小组五人通过真的已经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了,值得归雪为之骄傲了。
然而世事无常,在几人绝望之际,之前昏厥下场休息的四人,竟然一人又提着一桶水赶了过来。
裴元绍本来也在那里哭泣,虽然他可以为别人牺牲自我,可是真的落选的时候,还是很难过的啊!他也想通过武考,也想穿上那一身衣服啊。如今看到那四人又一人提着一桶水回来,豁然起身狂奔而去,迎接他们,帮他们分担重量。
其它几人也都欢呼了起来,全员通过,他们真的做到了。
那些本来还报怨自己孩子分配了如此差劲小组的家长,此刻才发现因为裴元绍和鹤归雪的存在,这个小组变的那么优秀。
鹤青衫也看的有些老泪纵横,嘴里骂骂咧咧的:“这老神棍居然说假话算计我!!!知道我不会让归雪轻易参选,就故意骗归雪说他不能通过,然后让我知道!!!!这该死的神棍!!”
林海棠听过鹤青衫如此骂骂咧咧的,心里却对归雪那个狐狸一般的老师有些钦佩。
可事实李老爹并没有说假话,他说的是真的。
入选名单下来后,归雪小组九人通过,独独归雪一人落选。
管事弟子刚说完,小组九人都愤愤不平了起来,连同他们的家长也都愤怒了起来。
群情激愤下,沈寒雨站了出来,冷声道:“此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邪派所为。终生不用。”
一刻钟前。
当钟伯逸说完不要归雪之后,霍厚意和楚秋絮踏前一步,一个想问探缘由,一个想求情。可两人都慢了沈寒雨一步,沈寒雨先一步踏出,问道:“此子表现出色,化不可能为可能,更难能可贵的是自我牺牲精神。烦请师尊三思!”掷地有声。
钟伯逸沉吟良久说道:“如此美玉,若非有缘由,为师又怎忍心拒之门外。此事不必再谈,你们去宣布一下吧,这个孩子我宫门终生不用。”
说完拂袖而去,林森霖紧随其后。
走开一段路后,林森霖开口道:“师尊为何不将缘由告诉几位师兄弟呢,你若不说,师兄们不免会对师尊您不满。”
“他们几个我从小看到大的,即便不满,也只是一点点,过两天就没事了。倒是你,我若是说出缘由,你的小秘密不也跟着曝光了,以后你和其它师兄弟之间相处起来不免尴尬。”
林森霖没有说谢师尊之类的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跟着师傅默默走着。
另一边,沈寒雨、朝天阙、霍厚意、楚秋絮四位纯阳宫高层沉默良久,他们谁都不愿伤了这个少年的赤子之心。
最后沈寒雨站了出来,“师兄我身为戒律长老,这事师兄我去说最合适。”
说完大步流星的去了前方,于是便有了之前一幕。
其它小组不清楚他们小组的情况,但是他们小组这些孩子的家长却清楚。几位家长有心替归雪求情,毕竟没有他,就这分组情况,他们的孩子是不可能晋级的。可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沈寒雨一句再有非议此事者,一并取消资格。所有的家长和孩子都闭上了嘴,这个资格来之不易,成了纯阳正式弟子,不光能学武强身,每月的弟子月俸都不少呢。
只有裴元绍一人,拿出了刚刚分发到的临时弟子令牌,盯着看了许久,最后一咬牙,打算递还给管事弟子。
一只小手拉了他一把,阻止了他的行为。裴元绍回头一看,是鹤归雪。
只听归雪小声说道:“别做傻事,你先入门,我明年就来。”
尽管沈长老说了终生不用,可是归雪眼神依旧坚定无比,这一刻归雪在他的眼中成了一座巍峨大山,擎天而立。不由的感慨:这大概就是归雪之前提到的由心而发,坚如磐石的信念。
“好,我等你两年,若你两年还不来,我就请辞回家跟我爸种田。”裴元绍也是万分坚定的说道。
林海棠和鹤青衫两人也到了归雪旁边,林海棠有心想对沈长老说些什么,可是沈寒雨离开了钟伯逸身边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仙风道骨之资,让人不敢冒犯。林海棠终究还是将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鹤青衫走到了归雪身边说道:“这下满意了哈,以后老老实实的跟着爹爹我学怎么养鹤就好了,养鹤的生活挺好的,真的。”边说着,便顺手将自己的酒壶递给了归雪。
归雪接过了酒壶,咕咕咕的喝了好几口,随后轻声问道:“爹爹,我刚刚的行为真的是不择手段的邪派作为吗?”
鹤青衫满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不帮爹爹养鹤分担生活的压力,就是不孝,只要你不孝,不管做什么都是邪派作为!”
归雪呸了一口,将酒葫芦给丢了回去:“说来说去,你就想我帮你养鹤,然后你自己啥都不做,整天可以醉生梦死。”
林海棠刚对沈长老无语了,此刻又对这爷两无语了:“别的孩子如果换了归雪的处境,要不就哭成了泪人,要不就是气到不行,可归雪却还跟个没事人一般,还有闲心在意自己的行为到底是不是过激了。还有你这个糟老头,别人的家长都替归雪鸣不平,可你这个做父亲的,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巴不得他过不了,好老老实实的帮你养鹤。真的是父子!”气到极致,林海棠转身离去了。
鹤青衫眼神有些黯然:归雪都喝起了酒,他的内心怎么会真的一点没事呢。
鹤归雪也知道,他的老爹,虽然说着风凉话,但是刚刚摸着酒葫芦的手都在颤抖,又怎么会一点没事呢。
归雪和鹤青衫两父子缓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小组其它家长便也不再非议了,毕竟当事人都一点不在意,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愤愤不平呢?
唯有裴元绍的父亲私下的时候问了裴元绍一事:“绍儿,刚刚如果不是那孩子阻止你,你是想将弟子令牌归还吗?”
裴元绍认真的回答道:“是的,孩儿是想如此做的,孩儿也知道,这么做就是自毁前程,但是孩儿害怕,如果今天不这么做,多年之后回想起今天的事,满满都是遗憾吧。”
裴父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孩子,我以你为傲。不为名利和生活折腰,是很多人想做,却没做到的,你即便将来一事无成,为父依然以你为傲。而且,最可怕的不是一辈子一事无成,而是明明折腰迎合了别人,却仍旧一事无成。七老八十的时候回想起来,不免遗憾非常,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要是勇敢一点就好了。”
再送归雪回家入睡之后,半夜时分,鹤青衫一人悄悄起身穿了衣服,去见了李老爹。
李老爹此刻在竹屋外边放了一张桌子,借着月光一人自饮自酌着。
桌子上还多放着一个酒盏,鹤青衫见了之后大马金刀的坐到了旁边,给自己斟满之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两人都是自顾自的喝酒,谁都没有心情说话,一壶酒末,李老爹没头没脑的对着皓月银辉说了一句:“会进,需要时间。”
鹤青衫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听到这话之后,在晚风中紧了紧衣服,离开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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