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笺

“人出现了?”叶温凛还在书案上处理事,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

在远乐王府没来得及询问,就让青鹰青玉跟回去了。

“如世子所料,那柳宗果然现身了,只是,”青鹰低下头,“只是属下无能,还是让人跑了。”

“他居然能从你们手下逃脱?”叶温凛只是颇为惊讶地挑眉,依旧没看来人。

青玉轻功卓越,青鹰力能扛鼎。

上次是轻敌大意让人跑了就算了。

“看来是我小瞧了他。”待他写完抬头,看到青鹰的脸,眉心微皱,“不过你这脸?”

青鹰神情又怒又凶,手还不停地扫着脸,像是要擦掉什么东西。

左边脸红了一块。

他狠狠擦了擦脸,憋屈地同叶温凛说:

“我和青玉送楚姑娘回家后,就一直守在楚家附近,等到日暮时分,见有一人跳上楚家屋顶,我便跟了上去,却不想那柳宗,简直无耻!”

青鹰停下,语气越发气愤,“他就是登徒子,不仅偷看楚姑娘沐浴,他打不过我,他还摸我!”

叶温凛听闻,一向温和平静的脸出现些许裂痕。

不得了。

难怪此次回来的是他。

以往一向是青玉回来汇报,青鹰留下蹲守。

叶温凛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沉默片刻,“可有被楚姑娘发现?”

这事关女儿家的清白,不宜声张。

“没有,我们小心得很。”青鹰还有些委屈。

“虽然让他跑,但被我伤到要害,估计伤得不轻,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出现了。”

“确定昨日与你们交手是同一人?”

他查看了所有与柳家的书卷,隐约觉得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做派。

“身形看着是一人,”青鹰皱眉忆起昨日交手的情形,不敢确定,“不过他的招式与昨日完全不同。”

“好了,你再去,”

叶温凛挥挥手想让他回去,说话间,又看了眼青鹰,难得有些不忍,“你另外找些人去楚家盯着,这种事不能发生第二次。”

“是。”青鹰咬牙切齿地,他咽不下这口气,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是个习武的粗人,但从小跟着叶温凛,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就捡着登徒子、不要脸、混账东西这几个词翻来覆去的骂。

“下次要是再让我见到他,我定砍了他的手!”

叶温凛看他这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你先把人抓到再说。”

青鹰:“......”

清晨,楚家大门,有人叩门。

小寇打着哈欠,“谁呀?”

一开门便见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你不是昨日送我们回家的那位吗?”

“在下青玉,乃是临阳世子的护卫。”青玉介绍完自己,向小寇说明来意,“我家世子想问楚姑娘一些事,不知楚姑娘可否方便。”

“我......我去问问好吗?”小寇忍住哈欠,也客客气气地回他。

但她拿不准,这大清早的谁方便啊。

“劳烦了。”

睡眼惺忪的楚檀正准备出门,听到小寇的话顿时睁大眼睛,“临阳世子找我?”

京城还在下雨,斜风细雨的倒是不冷。

楚檀跟着青玉来到一座名叫清茗园的茶楼。

这里虽有些偏僻,但胜在安静清幽,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楚檀刚踏进茶楼,就闻到室内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到了二楼,是连成排的厢房。

一处厢房门敞开,还有一位侍从守着。

“楚姑娘,请。”青玉停下,请楚檀进去后也在门外守着。

楚檀进去先是给叶温凛行礼,接着谨慎开口,“不知世子想问小女什么?”

在来的路上,她也想过,临阳世子找她只能是为了那柳枝剑。

“楚姑娘不必拘谨,先请坐。”叶温凛没有回答楚檀的话,先是倒了杯茶水推到她前面,“这是云雾茶,滋味醇厚,请姑娘一品。”

楚檀没喝过,只觉茶水香气宜人,入口甘甜。

小小喝一口便觉惊艳。

叶温凛没错过楚檀眼里的喜欢,扬起笑容,“姑娘可还喜欢。”

楚檀点点头,面上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世子可是想问那柳枝剑的事?”

“是,也全是不是。”

这姑娘倒是直接。

“实不相瞒,我奉旨调查,所问之事还望姑娘不要隐瞒。”

叶温凛拿出一块令牌。

“东宫?”楚檀看着刻着字的令牌,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可是我兄长犯事了?”

“姑娘放宽心,原本是依照惯例询问你家兄长,不过据我所知,他人眼下不在京城,所以才来找楚姑娘的。”

“此事当真与兄长无关吗?”

“想必楚姑娘听令兄说过,有些公事只是不可多说,还请姑娘见谅。”

“遵命。”

“昨日可是令兄安排去的缘诏寺。”

“是,兄长在临走前托我去缘诏寺取一物,我问他具体何时又在哪,他却没有细说,只让我等消息,说到时便知。”

楚檀当时云里雾里的,“我没懂这话的意思,直到前两日兄长托人送来一封信。”

“信?信里写的是?”

“缘诏寺,松树下。”楚檀稍微停顿下,接着又说,“请小妹务必将剑送到世子手上。”

“所以昨日楚姑娘冒着危险也要将柳枝剑带进远乐王府。”

“是,兄长鲜少有事拜托我。”

更何况半年前远乐世子还在京城外救下兄长。

“确定是令兄字迹吗?”

“确定。”

“那除了这些之外,楚姑娘还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楚檀根本不用想,“要说奇怪,就是这铸剑之人,取一把剑要去缘诏寺,又不见人,哪有人会这样做。”

楚檀很是纠结,“不过兄长一早也说了这是位性子怪异的人。”

“那你可知令兄是如何认识此人的?”

楚檀摇摇头,“从未听兄长说起过。”

“姑娘是在何处拿到剑的?”

“是在月洞门后的左侧小院里,木盒就放在石桌上,世子或许见到过。”

她记得昨日叶温凛是从右侧出来,左右两道走廊相通,那处显眼,叶温凛应该一眼就能看见。

叶温凛眉头紧皱,“我并没有看见有什么木盒。”

“许是世子走时太匆忙,未曾注意到。”

“不是,”叶温凛隐约觉得有些怪,“石桌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我去时,那里一人都没有,想必早早就放......”楚檀突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碰到世子时,当时正下一场大雨。”

“是,有何不妥。”

“可是压着的纸条没有沾上一点雨水,”楚檀觉得奇怪,“就像是刚刚放上去的一样,世子可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

“那是何时放上去的?”楚檀双手捧着茶杯,泡久的茶水香气越发浓郁,事情也越发古怪。

“既要在我赶到不久前放下,又未曾与世子有过照面,那也就只能在我们二人碰见时那会了。”

“可是能做到吗?我拿到柳枝剑时四周并无一人,”楚檀越说越不明白了,“总不能他见我来就越墙跑了吧。”

叶温凛静静听着楚檀述说,知晓楚檀所说并非没有可能。

“许是我记错了,如姑娘所说,是我未曾注意石凳上的木盒。”

他没有让这段话继续下去,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来,“刚刚姑娘提到的纸条,上面写了什么?”

叶温凛突然的转变让楚檀措手不及。

她神情带着茫然,停顿片刻才回答,“一面写着只要我留下信物就可取走剑,另一面写着如何能将剑柄放在腰间。”

这没什么问题。

叶温凛又接着问了一些小事,楚檀一一作答。

连这些琐事都要堂堂临阳世子过问吗?

楚檀渐渐放松了警惕,只听叶温凛随口一问,“楚姑娘可知令兄为买这件花了多少银两?”

“五两银子。”楚檀说完就后悔了,心想自己何为要着急回答。

太少了。

“五两银子是不够的。”叶温凛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语气越发温和,“楚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令兄,只不过你这么做怕是会弄巧成拙。”

“我,我不知世子这话的意思。”

叶温凛也不知柳枝剑价值多少,只是眼前的人不会说谎。

她说完话目光就往下看,手又紧紧抓住衣角,是在过于明显。

“楚姑娘可能不知,柳枝剑在市面上可是有价无市。”

“单是铸造所用材料就得上千两,这把剑怎么可能只值五俩银子。”

“还是说,楚姑娘是知道令兄买剑的银子来路不明,所以谎称五两银子。”

叶温凛语气依旧温和,楚檀却有被步步紧逼之感,她脱口而出,“不是的,那就是兄长的钱,没有来路不明。”

“那令兄是多少买下来的?”

“五十两。”

面对叶温凛看过来的目光,楚檀硬着头皮说道:“确实是五十两,我这次并未说谎。”

五十两快赶上她爹爹一年的俸禄了。

当初为兄长凑出这五十两她还费了不少劲。

“我知道与世子方才所说相差甚远,可兄长说的确实是五十两银子,”楚檀越说越小声,“这其中还有我的五两呢。”

“姑娘不必紧张,我并未怀疑你,而且我想想问的事已经问完。”

“今天除了来问楚姑娘关于柳枝剑的事,还有另外一事。”

“什么?”楚檀绷紧的心弦一下拉得更紧了。

她已经想不到叶温凛还有什么事要问了。

叶温凛看着楚檀一幅如临大阵的模样,缓缓将手中的妆匣递过去,“昨日情急下用了姑娘的簪子,这是在下的赔礼,请姑娘笑纳。”

“楚檀不能收,”她松了口气,接着摇头拒绝,“这连倚楼的首饰价值不菲,太过贵重,就算是这妆匣也比我那银簪值钱。”

“再说那簪子能被用来救人也算物有所用,世子不必多礼。”

“是我考虑不周了,”叶温凛也没强求,将银簪收回,“方才所提的书信可方便让我看看?”

“方便的,我回家去取来。”

“不好再劳烦楚姑娘了,让青玉随姑娘回去。”

“好。”楚檀起身后,还想求一丝心安,便鼓起勇气问,“世子可知昨日为何会有禁军在?”

虽然昨日萦绕在楚檀心头的困扰被解开,不过楚檀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勉强。

她果然闯祸了!

待楚檀欲哭无泪地走后,叶温凛让人重新上壶茶,“人已经走了,下来吧。”

这是我们小檀和小叶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不会说谎的人不能急,不然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啊啊啊~

纪念一下我们叶世子送礼失败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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