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踪

“简直欺人太甚!”

太子气急,桌上的东西全被摔在地上。

要不是他不愿与太后待在一块,早早离开了,怎么会让赐婚这种事发生。

“殿下莫气。”叶温凛坐在一旁,吩咐人重新上壶茶来。

“我怎能不气,你也是,”顾承启怎么也想不通,“你说说你,好好地,你出什么风头。”

“大不了,孤纳了她便是,东宫难不成还容不下她了?”

“要是楚姑娘进了东宫,怕是活不过三日。”

“你倒是心慈,”顾承启对此无话可说,“那可是世子妃之位。”

“世子妃之位什么好稀罕的。”

太子渐渐察觉不对,“你这什么话?”

“要不是缘诏寺的高僧曾言你不宜过早议亲,怕是临阳王府的门槛早被踏破。”

“再怎样也轮不到她一介九品之女做你的世子妃。”

“我觉得楚姑娘极好,为人娴静沉稳,是个省心的。”

沉稳?

他赶到时,只见那楚家女一脸六神无主的模样,哪来的沉稳。

“罢了罢了,待日后,孤另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殿下莫要操心了,眼下最重要是寻谁来接管春闱之事。”

叶温凛任礼部侍郎,掌管科举之事。

如今他休浴在家,也不能将春闱权利落入太后手中。

太子也知兹事体大,才召来部下商议。

众人经过论争,后听取太傅之意,选叶温凛手下的姜行代职。

事情得到解决,众人散去。

待告辞之际,叶温凛背着顾承启说道,“殿下且看好了,我叶温凛就算是没有家世显赫的妻族,也能直上云霄。”

太子一脸沉重,早不见开始的气愤,只是望着叶温凛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又何必要给自己雪上加霜。”

叶温凛想来就觉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如那小孩一般,净说些这么个话。

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他的笑落在临阳王叶勉眼里,变得十分刺眼。

他站在门口阴沉着脸,“亏你还笑得出来。”

“父亲。”叶温凛收了笑,恢复以往端正矜贵模样。

“你随我来。”

两人到了书房,不免又是一顿争吵。

“你一向稳重,怎随意应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父亲,如若我不娶,太后也会将她塞给太子殿下,要是楚氏真让进了东宫,不是诚心膈应圣上吗?”

圣上就因母族势弱,在太后底下受了不少苦,如今不到不惑之年,就已白发苍苍。

就算以圣上如今的势力,太后不可能将楚檀推上太子妃,可太后开口,又怎会是寻常妾室。

“要是太后时刻提起楚氏,提及她的身份,难保圣上不忆起往事。”

一想到唯一的嫡子也不能完全脱离太后掌控,圣上会做何想?

“到时惹得圣上不快,于我们又有何益?”

“圣上岂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

“说到底,是我先拒了,太后才会起问殿下。”

“太子殿下自会拒了。”叶勉冷哼。

“父亲怕不是忘了,太后六十大寿将至,以孝道施压,殿下如何能拒?”

“而且这样一来,世家只会对太后越发不满,而殿下亦无损。”叶温凛面上的讥笑险些藏不住,“父亲不是一直说要忠于太子殿下吗?”

连临阳世子的婚事太后都可以为所欲为,其他人呢?

太后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叶温凛倒是乐意接受。

“本王是让你这么忠于的吗?”

叶勉觉得叶温凛如今是越来越口齿伶俐,哪有半分外人传言的恭俭温良。

“温凛一直谨记父亲教导,从未忘过。”

叶温凛应对叶勉可谓是驾轻就熟,一番争论下来,也不见颓靡,只是回去的路上见到被砍的海棠树,突生无力之感。

他得承认。

父亲不是不知,他只是不能忍受他叶温凛的妻子被人比下去而已。

不然他怎么不进宫退婚,而是在这砍树泄愤。

相较于叶温凛的无力,楚檀则是心如死灰。

楚檀这次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瘫倒在地,只是握住小寇的手,眼神无光的说道:“小寇,我要嫁人了。”

“姑娘你在说什么?怎么就要嫁人了?”小寇摇着楚檀的双肩问道。

姑娘这话比上次说的还要吓人。

怎么就要嫁人了?

小寇急得不行,可姑娘说完就待在屋里,直到睡下,也没再开口。

楚檀睡得很不好,梦到前天的黑衣人,七窍流血,使劲掐着她的脖子。

等她好不容易挣脱开,接着又被一张织锦遮住面容,呼吸不得。

醒来才发现那张快要将她置于死地的织锦是赐婚圣旨。

之前还念叨父兄今年春日繁忙,如今她这几天,也忙碌的不像话。

成亲在即,应当一切从简。

可临阳王府却有大办特办的意思,这王府的人来了又来。

她夜里常从噩梦中惊醒,白日里忙着准备婚礼,不曾有一丝空闲。

这让她苦叫连天,整日里精神恍惚,每每撑不下去时,就想着爹爹会早日归来。

可惜,楚檀没等来楚父。

送信的人赶到时,村里人说楚父早已归家。

楚檀把最后的定金拿出来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连送信人都回了京城,那爹爹为何未归?

她扔下家中事务去了太史局,向王大人言明情况。

王大人也只是个小官,除了上报上级,也束手无策。

接着她马不停蹄地去了大理寺。

官员失踪,不是小事。

所幸官差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打发她。

楚檀一边庆幸一边述说,只是当她提到楚父只是失去联系时,登记之人开始变得不那么在意了。

“你这姑娘,我还以为你父亲消失多日呢,”官差懒散地安慰她,“许是路上耽搁了,又刚好与镖局的人错过。”

又或者去哪儿厮混,

谁也不知道。

“不会的,爹爹他如遇意外会向家里来信,不会无缘无故没了音信。”

“我知道了,知道了,”官差点头回答,“一有消息,我自会通知。”

楚檀又问起兄长,官差悄悄告诉她莫要多问,人现在是安全的,再问下去他可不能保证。

她当即表示不再过问,回了家去。

可她左等右等,几日转眼即过,还无任何消息。

她再也坐不下去。

当即就要出门寻人。

“姑娘,你就带着小寇吧,带着吧。”小寇围着收拾衣物的楚檀不停打转。

“不行,你还太小,我放心不下,”楚檀摸摸小寇的头,“要是爹爹回来,你我都不在,他该担心的。”

“可是姑娘你一人上路,我也很担心。”她拉住楚檀的包袱,“要是姑娘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让小寇如何是好?”

“我雇了镖局的人护送我,并非一人。”

小寇还是放心不下,“带一个陌生人在身边怎能行,姑娘你还从未出过远门。”

可她忘了,自己从出生起也未离开过京城。

不过小寇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因为临阳王府的人拦住了楚檀。

*

“楚姑娘,大婚在即,您要去哪?”青鹰伸手拦住了楚檀。

看着从青鹰身后走过来的叶温凛,楚檀没有隐瞒,“临阳世子,我爹爹如今没了音信,我得去寻他。”

“怎会没了音信?”

叶温凛这一日忙得很,楚家之事他还未问起过。

“送信之人说我父亲早该回家了。”

楚檀将她前往太史局和大理寺的事情一一向他解释。

“我知楚姑娘思念父亲,可寻人一事,若无准备,只怕会无功而返。”

“我雇了侍从。”

“姑娘可知怎么去石头镇?”

“知道。”

“出城三十里后,是要往左走青山镇?还是往右进云翳村?”

“......”

叶温凛看着没有声音的楚檀,语气轻柔,“楚姑娘,先进屋再说可好?”

楚檀点点头,自顾自回去。

没走几步,又回来把叶温凛带到前厅。

静静斟好茶后,对着叶温凛客气说道,“请世子见谅,我家茶水怕是比不上清茗园。”

“无妨,楚姑娘请坐。”

楚檀不想耽误时间,“距成亲之日还有半月之久,我去去就回,不会误了婚礼。”

“还请世子放我出城。”

没有叶温凛的许可,临阳王府的人怕是会把楚家围个水泄不通,她插翅难飞。

“楚姑娘,我并非要拦你,只是石头镇路途遥远,以防意外。”

“可我已经雇好镖局之人,还请世子放心。”

“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绝不会耽误事。”

“我明日要出城办事,恰巧与姑娘同路,姑娘如果信我,你我可一同出行。”

“可好?”

“好。”

楚檀没有犹豫,临阳王府的马车肯定更快。

叶温凛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明日卯时,我来接楚姑娘启程。”

楚檀松了口气,对着叶温凛真诚致谢,“只要这次能让我找到父亲,楚檀进入王府后绝不妄自插手王府之事,也不会过问世子的私事。”

“私事?”

“我知世子已有心上人,娶我本就是出于无奈,我也不愿坏扰世子的好事。”

楚檀无意中从临阳王府的仆从中得知这件事。

“是青灯常伴,皈依佛门,”楚檀有些停顿,咬咬牙,“还是远走他乡,一切都听从世子安排。”

“楚檀绝无二言。”

说道最后,楚檀站起身来对着叶温凛重重行了一礼。

她如此敢豁出去,不过是想要叶温凛能助她找到爹爹而已。

她最近总是心绪不宁,直觉出事了。

上次出现这种直觉还是娘亲回光返照时,她不敢不信。

“远走他乡作甚?”叶温凛越听越糊涂。

“假死脱身,然后远走他乡,”楚檀说着说着还举起手发誓,“我不会占着世子妃之位不放的。”

“假死脱身?”叶温凛看着楚檀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楚姑娘说笑了。”

“不需做什么常伴青灯,楚姑娘只需做好世子妃。”叶温凛怎么也止不住笑,“我也没有什么意中人,以讹传讹的话姑娘不必信。”

“即使如此,我听世子的。”楚檀自是不信,但也只是点点头。

两人没了话语,屋内顿时陷入安静。

“楚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楚檀面上尽是欲言又止,叶温凛想忽视都不能。

她猛地喝口茶,想给自己壮壮胆,可茶杯像是诚心跟她作对似的,不受控制从指尖滑落在衣裙。

楚檀看着裙摆处晕开的茶水,没头没脑地说一句,“我今日都换了两次衣裳了。”

叶温凛一怔,这是什么话?

“姑娘辛苦了。”

“楚檀还有一事,想请世子帮忙。”楚檀劝告自己,她并非有意告状。

“楚姑娘请说。”

“待我出城后,家中只有侍女小寇一人,她人胆小又不懂规矩,许多事我尚且都不懂,更何况她一个小孩。”

“所以楚檀在此麻烦世子安排个温和好说话的嬷嬷。”

在太后赐婚的第二日,叶温凛来了一趟楚家,楚檀向他言明家中情况,她父兄皆不在家,准备婚礼一事,她一无所知,需要临阳王府派人前来相助。

高高在上的临阳世子娶她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王府的人心里不满,语气冲些,也在情理中。

她不在意,倒是无妨,可她有次瞧见小寇含泪的双眼,明显是受了欺负。

她无权管责,但是临阳世子还是可以的。

“好。”叶温凛心一动,眉眼舒展。

楚檀这下彻底放下心来,她已无顾虑,想起来还未问叶温凛来有何事。

“生辰八字?”

自古以来,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合称六礼,乃是昏礼礼数。

叶温凛今日正为问名而来,问楚家姑娘的姓名及生辰八字。

“世子请稍等,我去找找看。”

楚檀自己不是很清楚自己生辰,她记得娘亲去世前跟她说过,似乎是放在爹爹的书房里。

楚父书房书籍甚多,楚檀这一找,就没再出来。

小寇在一旁站立不安,也想陪她进去。

只是客人还在,她也不能撇下不管。

“找到了,找到了。”楚檀顶着一身灰,跑到叶温凛身前。

小寇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可是,终究没完全下来。

“姑娘!”

“楚姑娘?”叶温凛扶起摔倒的楚檀,“无事吧?”

“无事,无事。”楚檀闭着眼站起来,着实想把脸埋下去。

这也太丢人了。

“楚姑娘竟比世子还要早上一天?”青玉捡起落在地上的信笺。

楚檀闻之,睁开眼,有些疑惑,“世子不是及冠了吗?”

叶温凛看了一眼,“我大你两岁。”

“那我们以后的生辰也一起过?”楚檀欢欢喜喜地问道,“你可喜欢喜欢长寿面?我做的长寿面可好了。”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礼数周到的叶温凛没有作答。

许是临阳世子温文尔雅的形象在楚檀心中扎了根,她一看他如此反应,暗叹不好。

她僭越了。

也太得意忘形了。

楚檀直怪自己在家过与放松,她竟忘了叶温凛的身份。

堂堂临阳世子怎会稀罕这些吃食。

不过沉默几瞬。

叶温凛拍掉楚檀肩上的灰,若无其事地低声回她,“好啊。”

“成亲后,本就是要一起过的。”

想来想去,还是改一下吧,感觉太亲密了,太狗血,太快啦。

现在还不能动心。

嗯嗯嗯

就是!虽然改了一点点,但还是很狗血。o(* ̄︶ ̄*)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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