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漫长寒冷冬。

这是言和诞生的第十万个冬天，她和过往漫长时光一样，站在窗边看洛天依将白雪洒向整个世界。

洛天依看着窗外纷扬大雪：“上个文明消失多久了？”

言和关上窗户：“三万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壁炉内跳跃的火焰很快驱散刚刚涌入屋内的寒气，整个客厅暖洋洋的，除了沙发——洛天依坐在沙发上，她身上的寒气让身周温度远低于室内温度。

像是误入温室的一捧霜雪。

言和在霜雪身边坐下，霜雪扑通一声向后倒在她腿上。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经意间低头，发现洛天依已经睡着。

窗外最后一丝光线也消散，四下漆黑，她看着少女被火光映亮的半边脸庞，伸手轻抚洛天依浅灰色的头发。

洛天依的头发很软，也很凉，和主人如出一辙。

壁炉内的木材燃烧殆尽，只余下还散着微光的余烬，窗外积雪云不知何时散去，银色月光透过窗户落到她们身上，映亮言和眼底。

言和静静看着躺在自己腿上安睡的洛天依，从火焰跳跃直到余烬微光，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疯长。

她想要更多的接触，想要她眼里只有自己，想要这份严寒的冬天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曾经的情感在漫长时光中变质，酿成一种不知因何而起，不知如何形容的占有欲。

或许是初次见面那个冬天洛天依的目光太过落寞，或许是那草长莺飞的冬末，洛天依在祭坛上的那一舞，又或许是某个暖春洛天依在草原奔跑时那肆意的笑。

她漫长的时间中所有事件都有洛天依的参与。直到如今，她才发现，似乎在她未曾意识到时，洛天依已经渗透到她的每个角落。

言和伸手轻抚上洛天依的脸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她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抱起洛天依往卧室走去。

洛天依似乎感受到环境的变动，下意识往她怀里蹭了蹭。

言和脚步未停，只是悄悄红了耳尖。

她将洛天依放到床上，刚想离开，却被洛天依抓住手腕。洛天依并未醒来，只是依循着本能想抓住最后一丝温暖。

“不要走……”

洛天依小声呢喃，灰色的发梢轻划过过言和的手，抓着言和手腕的手逐渐松开，滑落到枕头上。

言和只感觉被洛天依抓过的地方在发烫，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心脏，震耳欲聋的心跳好像要跳出胸腔。

明明洛天依的手那么凉，却仿佛在触碰过的地方点起一把火，烧灼思绪，湮没理智。

如果可以再多触碰一点……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言和在洛天依身边躺下。洛天依感受到身边的热源，下意识靠近，将头抵在言和身旁。

感受着身旁凉意，言和躺得板直，不敢再有其它动作。她知道自己越界，熔融得不剩几丝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往前。

燃烧的**却叫嚣着，让她将身旁的一片冰凉拥入怀中，融化那长冬，将她化为己有。

在理智和**争吵时，洛天依帮她做了选择。洛天依翻了个身，滚进她怀里，将头埋在她胸口上。

言和：！

为数不多的理智彻底融化在**的火焰中，她揽住洛天依的肩膀，让她彻底陷入自己怀中。

她闭上眼，不再看洛天依灰色发顶，试图驱赶心中纷乱思绪，却发现无论怎么驱赶，一些画面还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洛天依被海风吹起的长发，洛天依在夕阳下上扬的嘴角，洛天依在大雪天里牵着她的手，洛天依在春雨迷蒙时撑着伞的背影……以及初见之时，洛天依那无悲无喜，孤寂满盈的双眼。

“我简直是魔怔了……”

言和睁开眼，垂眸看着洛天依灰色发顶，低声自嘲。

她不明白为什么洛天依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侵占她的思绪。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睡觉，便让自己无法自拔，思绪纷乱。

春天是迟钝的，并不明白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