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上半身后退些许,眯了眯眼。
他厌恶秦甫之,对他的女儿也无甚好感。
可眼下他真真切切被秦氏女勾起了欲念,陆迢舔过后槽牙,独自品了会儿这种不受控的,原始的冲动。
他不是正人君子,不会为了君子之德压抑自己。
以前不要是没有,所以他厌恶那些送上来的人。如今有了,他亦没理由端着忍着。
况且,是秦氏女自己送上来的,她方才还想杀他,取回些代价并无不妥。
“方才不是还要杀我?玉兰。”陆迢靠在黄花木的椅背,中指和食指不紧不慢地敲着刻雕扶手,懒懒看着她。
声音低沉,像桐木琴被拨动的第一声。
“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要杀您。”秦霁跪坐在地上,红纱顺着圆润小巧的肩头滑下。
她牵着陆迢的衣摆,仰脸时的神情真诚无比。“那日练湖惊鸿一瞥,奴早已喜欢上大人,特意买来给您做礼物,不想弄巧成拙闹了这样的笑话。”
陆迢又想起了初见时她扑进李时安怀中的样子,一脸委屈说出的那些想来也是这样的鬼话。
他心中发笑,唔了一声,俯身捏住这张在撒谎的精致小脸。
“别人碰过没有。”
陆迢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指甲是,人也如此。
话音刚落,就像触碰了某个机关。他面前的秦氏女睁大了杏眼,泪珠接二连三涌出眼眶,温热的泪从腮边流到了他的手上。
手背的伤口因此泛出细微的刺痛。
陆迢神色随之绷住,他移开视线,蓦地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正要起身出去时,小指却传来一股阻力,柔软又不愿退让。
他回眸看去。
女子乌瞳中水光盈盈,眼睫还挂着未落的泪珠,唇角却泛出讨好的笑。
她一字一句,“没有,哪里都没有。”
坐上书案时,秦霁的脸颊通红一片,陆迢双手撑在她身侧,脸色说不上好看。
“你这副模样到底是自愿还是被逼无奈?”
不情不愿像个被迫来的民女,衬得他像个恶霸。
不是她先亲他的么?
秦霁外面那件没用的红纱早被剥下,两条雪臂露在外面,冷得轻轻发抖。
她自觉能做到这样已经十分不错,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听见这样尖酸刻薄的话。
转瞬,隔间传来了好大一声叫唤,秦霁忽地明白过来。
这里是花楼,而她现在——是花娘。
秦霁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柔声道:“是我求您,我喜欢大人,想永远留在您身边。”
纤纤玉指搭上男人的手背,顺着筋脉凸起处轻轻摩挲。
挺厉害,鬼话说得这么真。
陆迢嗤了一声,抽出手,转而覆上女子的细腰,将人轻轻抬起,落下时,碍事的菱白中裤已经滑落至案下。
后背贴着冰凉的木案,身前是男子灼热的胸膛,秦霁被夹在其中无处可躲。
狼撕咬猎物时,往往从脖颈处开始撕咬。
陆迢不是狼,他只吮舔。
闻着有股子香,尝起来……也很不错。
想起梦中靡艳,陆迢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然而,将人抱到榻上后,这姑娘的动作全不是那么回事。
替他解腰间玉钩时尚算顺畅,到后面像她就像被截流的河道,干巴,堵滞,一通不通。
一张小脸快要烧起来,陆迢禁不住想,她家那日的大火,莫不是她脸红烧起来的。
秦霁被啃了半天脖子,手放在他胸前没动过。
触到男人不满的眼神后,她退开些许,说话也结巴起来,“大人,这里好像有图册,我……我先去看……看一眼。”
陆迢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秦霁牵住男人的小指,不敢看他眼睛,视线落在男人喉结处,有一点儿心虚。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赶出去。
小声道:“奴学的很快……”
陆迢被哽住。
他傻么?
还是她在暗示什么?
在这种时候让姑娘去看图册,自己像颗白菜坐着等。
他还没疯。
可叫陆迢像个楞头青在这烟花柳巷之地草草做完,他也不愿。
显而现在的一切出乎了意料。
陆迢扣住她的手,颇有暗示意味地捏了捏几个指头。
喑哑问:“这个会么?”
这个秦霁见过。
“会。”她轻轻点头,垂下的羽睫轻颤。
全然不知这是一副任人施为的可怜模样。
陆迢喉咙滚了滚,带有薄茧的掌心从春腰滑下,覆上她的手。
到后头,他的呼吸越来越粗,甚而直接咬起了她的脖子。
秦霁一个激灵,将手挣脱出来。男人的喘息停了半晌,随后秦霁的脖颈处一凉,肩上压着的重量也没了。
两人视线刚对上的那一刻,烛火燃尽最后一点油,扑哧熄灭。
秦霁去叫来了水给亲手他擦干净。
很是细心地给他包扎好。
“大人,您还疼么?”她轻轻捏住他的指尖,切切关心。
“无事。”陆迢抽回手,视线从她脖颈上斑驳的红痕上移开,“歇吧。”
陆迢先躺下,秦氏女慢吞吞吹了灯,在床边停了一会儿,随后去了外间的小榻上。
陆迢没有留她。
他心中并不痛快。
灯灭前那一眼,她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委屈。
陆迢国公府世子出身,长相好,才学佳,十七便拿下两榜进士,打马游街数不尽的花枝落在他身上,道旁的树都秃了。
他当惯了天之骄子,从来只有别人讨好他喜欢他的份。
偏偏这秦氏女,先是想杀他,接着对他又亲又摸,说话也妖里妖气。
勾起他的邪火后自己还委屈上了。
他是有多便宜?
事后又做出乖乖巧巧的模样,指责出来反而是他小气。
陆迢心里的郁气还未散去,便听到了一声抽噎。
在落针可闻的屋内尤为清晰。
陆迢刚要开口,又听到略生硬的两下咳嗽,秦氏女在榻上翻了个身。
又来,陆迢舔了舔后槽牙。
秦氏女,厉害。
外间,秦霁屏住呼吸,盯了一会儿纱幔处,那边毫无动静。
他应是没有听到。
秦霁抹抹眼睛,松了口气。
这人之前刻薄的话在她心里烫了个印子。
提醒到她,她现在的身份不是秦家大姑娘,御史府的大小姐。
她现在顶的是花娘的身份。
不能给“客人”找不痛快,尤其……她还要靠着他出去。
第二日,陆迢醒得很早,一撩开帐子便见到了撑在书案边昏昏欲睡的秦霁,身上的衣裳换成了一袭湖蓝云锦裙,仍旧是薄,但不至于像昨夜那样上遮下漏。
秦霁很快从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上前接过他的外袍替他穿上。
昨夜怕到心砰砰跳的姑娘好像换了个人。
陆迢不由多看她两眼,秦霁察觉到视线,迎着回了一个甜笑。
水已经备好,喊一声便送了进来。
秦霁沾湿脸帕,要替他擦脸,陆迢抬手止住,这才看到手上昨夜被她缠上的厚厚一圈纱布。
“大人。”秦霁轻轻喊了一声,见他未再避开,踮起脚重新靠近,将湿帕子贴上他的额头。
擦完收回手时,陆迢蓦地扣住她手腕。
她这样殷勤为的是什么,他当然知道。
但陆迢不是白做好事的人,才子佳人的美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还记得昨夜自己说的什么?”
他说话时语气沉定,看过来的目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秦霁的心微微揪了起来。她点头,话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大人,我学的很快。”
陆迢按着拇指,险些掰断手上的白玉扳指。
他捏起秦霁的下巴,指腹在她唇边摩挲,将柔嫩的白搓出了红。
“说的是这个?”
秦霁怔然一瞬,摇摇头,两只手拉住他的衣袖,波光粼粼的一双眼睛望过去。
“是我求您,我想跟您走。”
她同他想的一样乖觉,陆迢没再难为她。
两人出门时,秦霁又拉住了他的袖角。
“大人……我想收拾一下东西。”
陆迢应了。
秦霁回去时,她那间房里东西被摔的稀烂,几个小丫鬟只远远对她笑,也不敢靠近。
昨夜的动静应是将她们吓着了,秦霁也不大好意思,自己进了里面翻找。
她重要的东西只有那么几样,手捧大的布包,昨夜跑到那间房中时,提前藏在了一边,并未被男人发现。
眼下来这里是为了找该死的辟火图。
秦霁找到了床下的一堆碎纸。
小珠朝她走近了些,低声道:“姐姐,你要找些什么?”
秦霁道:“那些图册子。”
“我去给你找来,姐姐别往东边去,玉梅姐姐昨夜在这儿发了好大的脾气,到现在还没歇下呢。”
秦霁点点头,她心里有数,昨夜她没让玉梅进去这事与抢客无异,这算犯了花娘中的一种“忌讳”。
她一下把姐妹两个都得罪惨了,的确该躲着。
秦霁在屋里等,好一会儿才有另一个丫鬟过来,递给她花笺封好的册子。
“姐姐,小珠被柳妈妈喊去了,这是我给你找的,楼里最新出来的几册。”
秦霁道了谢接过,回到沉鱼阁时,陆迢正端坐在案前,手上拿了本书在看。
她唤了一句,“大人。”
陆迢合上书,瞧了眼她手中的东西。
丁点大的包裹,他妹妹上街一次带回来的东西都比这多。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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