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白羽遥听见这个字,鼻子一酸,终是没再坚持。
凌墨安既然不愿意要他,他总也不能真的硬来。只是凌墨安越这般惜他、爱他,白羽遥就越是自责。
十年前送花的是他,离开时忘了抹去凌墨安记忆的是他,主导重逢的是他,完成任务后要回去的,还是他。
而凌墨安从来没有怨过他。
凌墨安给了白羽遥最真挚的思慕和宠爱。尽管他曾说过自己一切付出都是自愿的,无需白羽遥去承担什么。
可在他内心深处,那无法对人明表的角落里,他又该有多难过。
白羽遥没什么可给他的。除了爱,便只剩下这副身体了。
偏偏凌墨安还不要。
真是的,那么正人君子干嘛啊?
白羽遥越想越伤心,翻身下床,盥洗去了。
凌墨安见白羽遥出去,平躺在榻上捂住眉眼。
他固执地认为没有结果的感情,就不该做那种事。更是铁了心觉得自己连保护挚爱的能力都没有,根本不配要他。
第一次,俩人把早膳的氛围吃得如此沉闷。
好在没过多久,守卫就叩门禀报说。
“王爷,宅外有位红衣公子,说是白公子的朋友...”
红衣!
白羽遥瞬间搁了筷子,喊道。
“请他进来。”
“是。”
秉着白公子的令就是王爷的令这一规定。守卫十分恭敬地为离钰引路。
不出意外的,离钰所经之处,看见他的人全都收获了一种震撼表情。
“我的老天爷啊...人能长成这样吗!?”
女音正落,白羽遥便从房中走了出来。虽然离钰总“欺负”他,但他毕竟是跟在离钰身后长大的。
这会儿一见,各种情绪化成泪水,唰一下就流了出来。
“哎呀哎呀!!”
离钰惊呼,急忙快跑两步让白羽遥进屋。
门才关,白羽遥便抱住离钰,小声抽泣。那摸样真真是委屈极了。
给离钰心疼的,一边轻抚他的背,一边暗想着该如何才能找到尹不怜。
“师尊...”
“哎,师尊在呢。”
离钰温柔道。
“羽遥这个样子,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白羽遥小时候比较爱打架,还是不分年龄、不分种族的打。时间一长,总有打不过的,就哭着鼻子去找离钰。
离钰每次都会先替他打回来,然后再揪着白羽遥的衣领子,带回家好好收拾。
“这次你不能罚我。”
白羽遥哽咽说。
“我没错。”
离钰轻笑道。
“是,羽遥没错。羽遥不哭,为师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们了。”
白羽遥闻言从离钰身上起来,直白道。
“师尊,你与魔族...”
“羽遥。”
离钰打断他,镇定地问。
“你是信他们,还是信我?”
白羽遥红着眼回答说。
“自是信你。”
离钰听罢微勾唇角,为他理走了额上的湿发,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凌墨安,问。
“恒王可还好?”
凌墨安道。
“劳神君惦念,尚可。”
离钰点点头。他看出了二人间的情况不太对,但也没说什么。
这时吴寒在外头喊。
“羽遥,王爷,我刚去街上买了些甜糕和肉丸儿,你们!你、你是?...”
吴寒话没说完,离钰就开了门。
白羽遥从离钰身后探出头,介绍道。
“他叫离钰,是我师尊。”
“噢噢噢噢!原来是离钰神...”
“咳!”
凌墨安忽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吴寒——后面有人。
吴寒回头,发现确实有不少丫鬟侍从都在往这儿瞟,便改口说。
“我叫吴寒,槐兄跟我提过您。哎我这有甜糕和肉丸,您要不要尝尝?”
离钰打量的目光上下一扫,轻声问。
“你有三百岁吗?”
吴寒偷偷回。
“没有,今年刚二百二十六。”
好家伙!刚二百二十六!
也太小了!!
那槐序是上古时期的人物,年岁少说也有几千万。这声槐兄叫的...
离钰迈过门槛,上前拍了拍吴寒肩膀,道。
“小伙子,挺会提辈分。”
“噗...”
白羽遥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如大雾顷散,让另外三人的心里也亮堂起来。
凌墨安暗暗松神,走到白羽遥身侧,牵住了他的手。
彼此对望展颜...暂忘忧。
吴寒看着俩人,感觉怀里甜糕的甜度都略有逊色。
真好。
......想上神了。
槐序在卫宅中的住处,仍是吴寒隔壁。
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再因为被整夜盯着而睡不着了。
“咚咚咚。”
吴寒抱着专门给槐序备的吃食,轻轻敲门。
“槐兄醒了吗?”
槐序原也没睡。只卸了挽发的木枝,安静躺着。枕边红枫惹人注目,他便将其藏了起来,后开门道。
“没大没小,你岂能与你师父同唤我为兄?”
吴寒倒有些委屈了。
按实际辈分,槐序是吴寒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辈。可若按长相,槐序看起来甚至比吴寒还要年轻两岁。
“那...槐叔叔?可不能再往上算了,叔叔这张脸真当不了爷爷。”
“哈哈哈哈哈...”
离钰慢慢走进俩人视野。他本不想笑的,奈何实在控制不住。
槐序早知道他来了。横眸一扫,定在离钰脸上。离钰立马噤了声。
“...你们进来。”
吴寒和离钰乖乖照做。
前者合上门,见槐序发还散着,便把好吃的放在桌上,主动变出一段绽花的桃枝,请求说。
“上神,我来帮您束发吧。”
离钰在场,槐序正要拒绝,却见吴寒耷拉下眉眼道。
“我特意学的...”
“......”
心软是病。
铜镜前的槐序浑身都不自在。待吴寒弄好他的头发后,他就以有话要与离钰讲为由,将人说走了。
这下离钰的笑容更张扬了。他走到镜台前,按着槐序的肩头喊。
“槐兄。”
“......”
“槐叔叔?”
“你发什么神经?”
离钰噙笑,正经了些,直起身问。
“你哪儿认识的这么有勇气的小辈啊?才两百岁就有胆子追求你,还成功了。可见是有多会哄人。”
槐序嘴硬。
“谁说他成功了?”
离钰故意追问。
“没成功吗?”
“......”
开了花的铁树真是奇怪。连两个最简单的字都说不出来,还把自己耳朵憋红了。
“罢了罢了。”
离钰抱上手臂说。
“反正你又不像羽遥,年龄小容易吃亏。若有朝一日想设宴席,记得邀我。”
槐序快速整理好心绪,从台椅上起来,问。
“你去找过殷卯了?”
离钰“嗯”了一声,又反问道。
“现在是几月?”
槐序言。
“十月中旬。”
“十月中旬...羽遥是六月被殷卯封的神力。如此算来,至多再过两个月,他就能回天庭了。”
槐序听此轻叹说。
“我看羽遥早已不是能不能回去的事了,而是愿不愿回去。”
离钰蹙眉,不容置喙道。
“愿不愿回去也都得给我回去。他是太子,帝位的重担迟早会落在他身上。神凡相恋,本就有违天规,若再不及时止损,日后东窗事发,他身在其位该当如何服众?”
“再者他处于凡间,不说我一天要下来多少遍,就论我这颗心,能不能放得下?这各界各族有没有野心,这世间究竟乱不乱。羽遥了解不深,你我还不清楚吗?”
清楚。
槐序垂下眸。心道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会隐居在俗,处处受限。
“那司皇簿怎么办?若到时错乱还未更正便让羽遥回去,估计他该闹了。”
“闹?”
离钰叉腰。
“他能怎么闹?还能主动去找殷卯,再吃一次封丹的药?他要真傻到敢这么干,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槐序忙道。
“你别激动,羽遥不能。况且殷卯那个上古魔王,手里的东西都珍贵着呢,不是能随便给的。”
离钰说。
“那他就给我乖乖回去。我养他到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他闹。寻常小事我可以让着他,但这事,没得商量。”
槐序没再接话。
只心中感叹说天意弄人,竟让良缘也成了劫。
唉,可惜凌墨安了。
“墨安。”
白羽遥一边往嘴里送肉丸子,一边凑到书桌前问。
“在看什么呢?是查到陈悯的受贿证据了,还是李盛的背后之人有眉目了?”
凌墨安放下承祈传来的字条,笑着看向他。
“都有。不过他们才刚开始有所动作,若想除根,便需静等。只是难为了承祈,要两边操劳。”
“看。”
凌墨安把字条递给白羽遥,说。
“这就跟我叫苦了。”
白羽遥腾出手,拿起一瞧——
王爷!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睡懒觉啦!你告诉那家伙,让他也不许睡懒觉。
“呵~这个承祈...”
白羽遥无奈说。
“明明就是想我们了,还非要找个遮掩,真不愧是他。”
“羽遥要不要给他回个信?”
“当然要,告诉他就睡懒觉,就睡!”
白羽遥写完回信没多久,槐序和离钰便找了来,后面还跟着吴寒。
“师尊要走了吗?”
白羽遥忽有些没来由的不舍。
离钰揉了揉他脑袋,道。
“要走啊,天上一堆事儿呢。”
还有尹不怜这个大麻烦。
但好在,她的真实目标是离钰。只要离钰站出来,她就没有时间,再来找白羽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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