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行行好,放过我好吗?”
周可然浑身都在发抖,她的声音听上去也像是雾蒙蒙的一片。
李祺淡淡看她一眼,“怎么,你害怕了?”
若是不让她长些记性,这丢的不还是她们家的脸。
“公子。”周可然只当眼前的人有一丝良心,忍不住哭哭戚戚,“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在那地方干这事,可我真的不….那老板答应我不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周可然说得断断续续,不过李祺全都明白。
实际上老板答应她的,确实都有做到。
李祺也不是真那么好心,那银子花出去是实打实的,她的目的不能不达到。
几乎是没有犹豫,李祺将计就计,说道:“现在才害怕,你觉得有用吗?”
谁知周可然哭得撕心裂肺,说出的话也更加语无伦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是吗?”李祺看了周可然一眼,“那你….”
“你知道我的夫君是谁吗….要是你敢动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可然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一时情急想到了那个她从未谋面过的太子殿下。
听到这话,李祺一顿,想到那日在东市之时她也是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只是今日再说这话,她早就没有了那日的嚣张。
李祺好脾气问道:“谁啊?”
“….是太子!”周可然说着,一面倔强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李祺默默叹了口气,拿出事先准备给她的衣裳。
周可然一愣,想必是对方真的害怕太子这名讳,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拿过李祺递来的衣裳。
这时,李祺淡淡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以后出去还是少用太子妃这名头,太子妃是未来的后宫之主,不是无德之人所能胜任,你一个姑娘家家在外这样说,也不怕遭人惦记。”
李祺说的没错,且不说太子妃是不是品性娴淑之人才能胜任,光是这层身份,这个位置,想要得到它的人就不少,就像天底下有人窥探那龙椅一样,有不少人会为此豁出许多,当然性命也包括其中。
“我….”周可然一听这话,意识到面前之人的身份或许不那么简单,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愣愣看向此人。
李祺侧对着周可然,月影悱恻,叫人看不清她的长相。朦胧之间,只知是一个品性修养极佳的人。
李祺注意到周可然的目光,知道她心中大抵是在猜测她的身份,她没等周可然开口,索性继而道:“不用猜我是谁,我是替太子办事的,你欠的银两太子已替你还清。”
“什么….”
这一番话单句都简单,可连起来周可然却有些不理解。这么说来,太子是知道了她的事情吗?
有那么一瞬,周可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这事给太子知道了,要是怪罪下来....
周可然急道:“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太子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太子若是怪罪,干嘛要替她还清银两呢?
“好了,太子只有一个要求。”这时,那公子淡声道,“你们周家,自己找个理由去把亲退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可然一想也是,她这样的行为,还有什么脸嫁进那东宫呢,她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看周可然这样,李祺的目的俨然已达成,至于她家用什么理由去退婚,李祺并不想管那么多。
李祺最后看了周可然一眼,示意她桌子上有热食,便准备离开这地。
可就在她将走之时,周可然突然叫住她,问道:“只要我退婚,太子殿下真的会放过我吗?”
李祺勾了勾嘴角:“放心,太子殿下决不食言。”
*
夜越深,京都越静。
子时的钟响一过,巡逻禁军换班,街上就只剩下乌鸣声,王劲在乐极屋外的小巷找了个隐蔽地地方坐着,监视着乐极屋里的一举一动。
虽说大周的民风开放不设宵禁,但过了子时,满街的寂静多少会引起人心中的恐惧。
王劲盯了有那么几个时辰,一直没见异动,忍不住开始打起瞌睡。
就在此时,临间的一处小屋门开了,从里鬼鬼祟祟探出脑袋,确认街上没什么人之后,朝后挥了挥手。
一时间,有数十个青面獠牙的黑衣人从里走了出来,不远处,还有不少前来接应的马车在伺机而动。
果然是李祺说得没错,这乐极屋的地下暗道通往着不同的街角,王劲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上其中一位步态稍没那么谨慎的人。
不得不说这其中暗藏玄机,王劲跟着那人在京中小道绕了数十圈才见马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宅门前。
但那人实在谨慎,就连下车也没摘下面具。
王劲想了想,算算时间,便蹲在远处一个刚好能望见宅院的屋檐上。
晨光熹微,当天空泛起白皮,王劲注意到宅院里的人已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只是……这人?
王劲在看到那张脸时,整个人完完全全就呆住了。
*
“什么?”
当李祺从王劲这听说了昨晚他那的情况,她的眼里透露着不可置信,“你是说你昨天跟的那个人,是刑部…是外祖父?”
李祺怎么也想不到,她外祖父今年年岁不小,家中伺候的一直都是跟他多年的人,为何会上这种地方?
王劲多少也不大相信,可他盯了一晚上,确确实实看到出来的人是张寒啸,何况张寒啸的府宅也不住那个地方,他便硬着头皮说:“虽然有时候我有些脸盲,但是昨夜我确定不会看错。”
“知道了。”李祺心中疑虑重重,可此刻她从崇明宫出来快至东宫,人多眼杂的,她不好再说什么。
今天她去请安之时李怏还注意到,问她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李祺惊觉大概是昨夜去了乐极屋,生怕引起怀疑便说是有些睡不着,这不刚出来没多久,孙笃又从后面追来送了一些安神的熏香,他人还没走远再说下去也不好。
不过李祺没有想到的是,还没走近东宫,后头不远处又有一宫人朝她急急而来,仔细一看,原是北门递牌的林生。
林生一见李祺,朝李祺一揖,接着凑至王劲耳边低语。
这宫中干什么都有干什么的规矩,普通小宫人近不了太子的身,什么都要由贴身内侍也便是王劲传达。
林生说完,朝王劲又是一揖,而后王劲讲话传给李祺。李祺听后不由一愣:“现在?”
林生点点头,示意李祺跟他走。
李祺多少还有些发愣,现在这个时间外祖父找她会有什么事?总不能是王劲昨夜跟着他的事情败露,又或者说是他在乐极屋时见着了她?要知道平日张寒啸很少找她,今日这般着实有些反常。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被张寒啸知道总比其他人知道好,抱着忐忑的心,李祺快步跟着林生到了约定地点。
张寒啸来了有一会了,他是在早朝之后派人去东宫找的李祺,原以为一会就到,一来二去还是等了些时候。李祺到时他只能长话短说,退了众人,开门见山问道:“殿下近日是不是在调查乐极屋的事情?”
饶是有所预料,听闻外祖父这样问她之时,李祺还是不由一愣。
但张寒啸并没有怪罪李祺之意,没等李祺有什么反应,他又道:“那地方不是你几晚上所能调查清楚的,里头水很深,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这话更是令人震惊。
李祺反应快,看向张寒啸:“那祖父为何....是在调查吗?”
李祺很好奇,若是一个地方私下有贩卖人口的勾当,也不该人人都穿成那副模样,除非是他们心中有鬼。
“不大清楚。”恰巧此时一阵风吹起张寒啸的衣袍,他闭了闭眼道,“这事交给祖父,你不要插手了,也不要派人再去调查,你可知道你上这种地方若是被人知道,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怎么样。”
李怏也知道?
不知为何李祺脑子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会是这个。
然而她抬眼看到张寒啸一脸严肃的样子,她也不好多问,只默默应了下来。
张寒啸见此微微宽心,而后又问了李祺几句最近在宫中过得如何,李祺随口答复了几句,张寒啸便又匆匆而去。
望着张寒啸渐渐走远,李祺心中的好奇心实在是达到了顶峰,虽刚刚表面是答应不再追查,这会她又喊来王劲,命他继续调查下去。
王劲心中同样是诧异,复又提议:“张大人似乎发现我了,殿下可是要让东宫卫去调查?”
东宫卫是李祺的私卫。
李祺一想也是,毕竟张寒啸认识王劲,她的私卫平日都在暗处保护她的安全,没什么人见过,于是道:“让迷途找几个身手敏捷的去。”
王劲应声吩咐下去。
李祺在原处站了好一会,站到身子有些微微发凉,才转身往东宫走。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乐极屋到底是有什么来头,为何她在京都那么多年,就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不对。
没走几步,李祺脚下步子忽地一顿。
既然张寒啸知晓乐极屋,那么周可然的事情.....他也是一直知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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