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休带人奔向成珏的小院,蛮族踹开大门时,四下一扫,却发现庭院中空无一人。
蛮族赶紧搜寻每间屋子,最后连根鸡毛都没找到,更别说人影。
“难道那个兔崽子溜了?”余休思忖着,其实他不是非要成珏不可,毕竟成珏的分量不重,成锋不一定在乎他的死活。但是现在只逮到成植,成徽还人影无踪,本着能多抓点就多抓点的原则,他觉得还是把这个病秧子一并收了比较妥当。
“给我仔细找,我还不信他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少爷能跑多远!”余休吩咐完,一半人即刻跑出庭院,沿巷子往深处追捕。
余休甩衣坐在一个石凳上,等着下属的消息。
成珏这个院子他只来过一次,似乎比当初更加萧条破落,被排挤的孤子连个下人都不如,余休想到这里,心思有点微妙。
如今邑城已破,这个消息必然会传到京城,招来援军……但只有这样还不够,最好能招来最精锐的援军,大雍庙堂上的那位老黄帝早就需要有人在他耳边敲声响鼓了。
还有大雍的脊梁——成家军,这些年□□西奔,四处补漏,该到支撑不住的时候了。
余休有些怅然,纵然降了敌,他考虑问题依旧站在大雍的立场,这么多年的习惯,想改也改不了。
过了一会儿,门口终于有了动静,两个蛮人逮着一个满脸血痕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小丫头被他们甩到地上,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一头包。
小丫头倒比那个成二公子有骨气多了,她抬起灰扑扑的脑袋,锐利的双目直刺余休,全身僵直,没有抖筛糠的迹象,好像要用眼神将余休剜成碎片。
蛮族用蛮语对他说道:“这个丫头想从后院的狗洞里钻进来,被我们看见了。”
余休哼笑一声:“小丫头,你倒是知道悍不畏死啊,来,跟我说说,你叫啥名?你知道成珏在哪里对不对?”
“呸,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告诉你!”顾筝啐了一口血,目光灼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明白其中究竟,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汉人,一个汉人居然跟蛮族勾结在一起,这比蛮族还卑鄙恶心。。
余休脸皮一抽,随即扬起手,“啪”的一声甩到顾筝脸上,顾筝倒在地上,耳畔嗡嗡作响,脑海一阵眩晕。
“我倒是听成夫人抱怨过,说成珏收养了一个小丫头。是你吧,好像叫什么,顾……筝?”余休骤然扯起顾筝的头发,仔细看了看,“长得还不错,既然你不说,我就把你丢到南疆寨子里去,那边可难找到你这样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你是愿意去寨子里,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成珏的下落!”
顾筝听到这话,身子明显开始颤抖,她本能的把南疆寨子里的人都想成茹毛饮血、猪狗不如的禽兽,她怕这个枯瘦的男人真把她扔进去。
或许是被恐惧激发起了潜在的力气,顾筝突然崩开了绑着她的绳子,随即刮风一般往外冲,她从蛮族的空隙中越过,刚冲到门口时,小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顾筝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她咬着牙低头看,小腿处有一支飞镖嵌在肉里,血流如柱,顾筝曲着腿翻滚着,强烈的痛感蔓延全身,激的她满头冷汗。
余休坐在石凳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兴味盎然,就跟当年第一次看见成锋一样,他天生就会被这些面带反骨的人吸引,哪怕走过几十年,口味也未曾变。
顾筝咬着牙往外爬,蛮族要去捉他,余休喊住他们,并对顾筝说:“我数十声,只要你能爬到我视线之外,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还未等顾筝回答,余休就自顾自的数了起来:“一、二、三……”
顾筝脑袋发懵,浑身上下一阵热一阵冷,她好像把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但是脑袋却越来越沉……
不应该啊,她曾经挨过不少打,皮开肉绽是常有的事,不该这么软弱的,为什么……
顾筝双眼一黑,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余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那飞镖淬过毒,如果不给她解药,这孩子熬不过两个时辰。
余休让人把她绑死了,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从庭院里舀了一瓢井水,逼顾筝灌下了解药。
……
不知昏迷了多久,顾筝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沙石地上,双手被缚在身后。在她身边不远处,是两个成年男子,他们的双手也都被绑得死死的,一个满脸泪痕,一个满面怒容。
正前方,是一个火台,火台前立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高大男子,他双手举起,嘴里吱吱呀呀说着什么,似乎是在祭拜上天。
顾筝摇了摇头,脑子还是有些飞旋,太阳穴绷得疼。
黑袍男子吱吱呀呀了许久,才完成他的祭拜仪式,他转过身,首先将手指向顾筝,而后又指了指成植,最后指向成徽,对天长吟。
周围的蛮族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在他们身后绑了一条很长的绳子,然后将他们拖在地上拉到一个高台处。
此时天黑、无月,一切都笼罩在沉闷端肃的黑暗之中。
顾筝还未看清这是哪里,就被人猝不及防的推了下去,顾筝尖叫一声,只听见耳边猎猎风声,正当她三魂七魄吓飞一半之时,身后的绳子蓦地绷直了,顾筝被吊在了半空中,后背重重撞了一下,撞得她喉咙浮上一股腥味。
紧跟她之后,她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尖叫声,只是夜色浓重看不清楚,顾筝肯定那人遭遇了和她一样的事。在他之后,又是一个重重的撞击声,顾筝猜测是那个满面怒火的男子,只是他强忍着没喊出来,固执的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眼前漆黑一片,顾筝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们又会遭遇什么?
成珏呢?他还活着吗?
沈妈呢?
顾筝想到他们,心里酸的厉害,倘若他们都遭逢不测,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满村子的血债,又该找谁去报?
顾筝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和弱小,倘若她也能挥剑舞刀,她一定会剁碎那些禽兽,为她的好友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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