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虬渊剑

平日里弟弟们不读书的时候,陈桐妙就拿着木剑跟两个弟弟轮流对打着玩儿,弟弟们输了,拿着木剑跑了。

陈桐妙自觉没意思,把丫头小薇喊过来让她把木剑去还给弟弟。

这些破木剑有什么好玩儿的,两个弟弟的剑法又稀松平常,真没劲,还不如那天晚上跟黑衣人打得痛快呢。

秦氏叫住小薇,吩咐她去干别的事了。

陈桐妙自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去如厕,又去摘花,觉得很无聊。没等到丫头小薇回来自己就先回屋了。

也许是那天晚上跟黑衣人的一番较量勾起了她的打斗**。

陈桐妙回到屋内,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宝剑,轻轻抽出剑身,仔细端详。

此时她想起当年师父赠她宝剑的情景。

那一年,师父说:“我把剑法教给了你,现在再送你一把剑。”

说着双手将一把剑捧到陈桐妙眼前。

陈桐妙双手接过剑来,慢慢抽出剑身。

剑身刻着精美花纹,两刃银白薄如蝉翼,落发即断。

以指弹剑,铮铮而鸣。

以手挥剑,鸣声凄厉。

剑身凝霜,银光游离,有秋水之透,凛冬之寒。

陈桐妙不禁感叹:“好剑!”

说完将剑身插入剑鞘,行执剑礼说:“谢谢师父。”

师父说:“此剑名为‘虬渊剑’,用上好的铁锻造而成,自问世以来一直就很有名气,后来到了一位得道高人手里。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到处流传着一句话,说只有君子才能配上这把剑,于是这把剑就被争来抢去。”

陈桐妙疑惑地问:“他们都想成为君子吗?”

师父接着讥讽一笑:“是啊,江湖上有些人想用此剑来标榜自己的君子身份。我不是君子,所以不需要用它来担个虚名。”

陈桐妙十分疑惑:“那师父怎么会有此剑?”

师父说:“当年,一位老者遭遇欺凌,我出手相助,他把这把剑送给了我。这些年一直放在我那儿,我从来没用过,就一直放着,谁知这一放就放了二十年。我既然用不着这东西,现在把它送给你了。”

陈桐妙再次将剑拔出来端详,看着看着,陈桐妙两眼放光。

师父说:“这是一把好剑,今天也算是遇上了好主子,你要是想要就尽管拿走,你要是不要我就拿回去了啊。”

陈桐妙喜滋滋地接过剑来道谢:“师父,那我就不客气了。”

师父教育她:“虽然得到了宝剑,但也不要随便跟人家打打杀杀。”

陈桐妙认真回应:“我都记住了。”

如今师父已经过世两年了,这把剑她一直好好保管着。

如果不是那晚遇到黑衣人,她也舍不得拿出来用。

不过师父说的没错,这把剑真是一把好剑。

还没看够,外面传来一阵呼唤声。

原来是丫头小薇回来找她,走到屋门外喊着:“小姐。”

陈桐妙赶紧把剑放回柜子,打开房门说:“我在这儿呢。”

小薇快步走来,急切地问道:“小姐,你去哪儿了?”

“哦,我刚才如厕去了。”

小薇松了一口气:“奴婢到处找你,正巧碰见夫人,夫人说没见到你。”

正说着,另一个丫头杜香在门外喊了一声说:“小姐在屋里吗?”

小薇上前开门,回了一句:“在屋里呢。”

杜香往屋里一瞧,看见陈妙桐坐在屋里,说:“夫人让奴婢来看看。”

小薇说:“你跟夫人说,刚才小姐如厕去了。”

杜香说:“老爷回来了,从外面带了些点心,夫人让小姐去尝尝。”

“我这就去。”

说着陈桐妙带着小薇、杜香去了父母那里。

外面有人给孙知府、陈祁安他们几个府官每人送了一些点心。陈祁安带了回来,说:“我尝了一个,还行,你们也尝尝吧。”

秦氏拿起一个来尝了尝说:“嗯,是不错,比咱家买的要好。”

陈桐妙和弟弟们每人挑了一块儿。

秦氏问:“这是谁送的?”

“孙知州不是被谋害了嘛,家属希望尽快缉拿凶手,杀人的没抓到,偷东西的贼倒是抓了两个,孙家的人送来金的银的,吴知府没要,人家又送了些点心。”

秦氏笑着说:“吴知府为什么不要啊?真金白银都送上门了。”

陈祁安:“就算是要也得抓到人再要,现在连凶手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吴知府这个时候再拿人好处那怎么行,抓不到人就留下把柄了,这乌纱还要不要了?这点吃的也算不了什么,值不了几个钱,吃了就吃了。”

陈桐妙一边吃一边问:“爹,这个孙知州是得罪人了吗?”

“那谁知道,等抓到凶手才知道。”

陈桐妙分析:“这凶手是从哪来的,我猜市井百姓也没这个胆。再说了,这凶手恐怕早就跑远了。”

“命案什么状况都有,这些年就我知道的,为情的、为财的、眼红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的,还有江湖上的人干的勾当。”

陈桐妙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爹,江湖上的人都是好人还是坏人?以前也听师父说过。”

陈祁安想了想:“江湖嘛,就是三教九流的汇集地,很多逆党也在其中。平时干什么的都有,有打铁的、卖饼的、开店的、卖牲口的,一旦呼应起来就集结在一起闹事。甚至有些人与逆党、‘妖党’勾结在一起。”

“那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江湖上倒是有个别仗义之人,但大部分都是鸡鸣狗盗之辈。他们生性狡猾,无恶不作。”

秦氏插话:“这跟江湖有什么关系,肯定是这个孙知州平时得罪人了,人家来寻仇了,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为情,要么是手里有冤案,要不然人家不会上门报复。”

陈祁安笑了笑说:“你要说得准,我跟吴知府谢谢你。

陈祁安说完看着俩儿子问:“我今天交代的都没忘吧?都读完书写完字了?”

陈言君、陈言骋吱吱呜呜,一个说:“快读完了。”

另一个说:“字都写完了,书也快读完了。”

陈祁安一瞪眼:“吃完了赶紧把剩下的读完,都到了进京赶考的年纪了。”

陈言君、陈言骋手里拿着点心转身就跑回自己屋里了。

陈桐妙也想回自己屋,起身刚要走,陈祁安问:“你干嘛去?”

“回屋啊。”

陈祁安:“天还早着呢,你回屋这点心留给谁吃啊,我跟你娘又吃不了多少。”

陈桐妙只得坐下。

秦氏问:“那俩偷东西的怎么抓到的?”

陈祁安说:“那俩蟊贼偷了孙知州家的金银珠宝跑到莱州府,让琅琊备御千户所的人抓到给送来了。”

“这倒还行,人家还能给你们送来,省得你们自己去提人。”

“来的人里面有个荀千户,这个荀千户大有来头。”

陈桐妙问:“谁啊。”

陈祁安一脸凝重,说:“当年你祖父战死的时候,有个荀将军也战死了,这个荀千户就是荀将军的孙子,你祖父当年就在他手下做事。”

说完,陈祁安长长叹了口气。

秦氏惊讶地说:“这么巧。”

陈祁安点头:“是啊!”

“荀千户多大年纪?”

“说是二十三岁。”

秦氏一算:“当年朵颜卫叛乱的时候,他也就一两岁吧。”

陈祁安内心沉重:“是啊!”

秦氏此时也有些同情:“太可惜了。”

陈桐妙随口问了一句:“他长什么样?”

陈祁安仔细回忆了一下说:“瘦瘦高高的,长得不错。”

陈桐妙又说:“这也确实可惜了,他本来是将军的孙子,如今却跑到千户所当了个千户。”

陈祁安:“年轻人,将来还有的是机会。”

陈桐妙淡淡一笑:“也许吧。”

其实她对官场的事不感兴趣。

陈祁安又说:“我想着在他回去之前把他请到咱们家,咱们好好招待一回。”

秦氏说:“你做主就行了。”

父母先是商量着请荀无恙来做客,又说起该请人家吃什么,最后商量要不要把吴知府也请来。

一直聊到酉时,陈桐妙回了屋。

现在没人打扰她了。

陈桐妙又拿一次出宝剑,在烛光下再一次仔细端详着。

剑身上面清晰的刻有层层叠叠的祥瑞云纹。

两侧剑韧霜白,犹如夜空中的两条闪电。

剑身刻着两个字,秦篆字体:虬渊。

看的她两眼放光:真是一把好剑呐,难怪那么多人抢来抢去的。

两指摩挲剑身,寒光凛凛让她越来越有兴致,习武这些年就该得到这样一件趁手的兵器。

那把剑鞘用轻质的杉木制作,外层涂了漆。

剑鞘也许不起眼,但剑确实是好剑。

陈桐妙实在爱不释手。

一直到亥时,月光洒进院子。

陈桐妙悄悄打开门,看到父母屋里关了灯,弟弟们也睡了,下人的屋子也没了声响。

她拿着虬渊剑走进院子。

今晚的月亮格外亮。

一手拿住剑鞘,一手慢慢抽出剑身,剑身离鞘随之发出鹰一般的悠鸣。

花影、微风,月光与剑光交织。

点、撩、掠、绞,一式回身反刺,剑尖刺出点点寒星。

穿、绕、削、斩,半空腾起,双手握剑下斩,剑身凭空留下一道闪亮光弧。

一双玉手,三尺宝锋。

双臂如灵蛇舞动,双腿如秋风扫落叶。

挥剑之间,剑身带风,散发出呜鸣之声,像虎之沉吟。

陈桐妙执剑而舞,边舞边吟:

虬渊斩裂千嶂云,铁蹄踏破九衢尘。

剑扫天下不平事,气冲斗牛定留痕。

银光乍现如流星,秋水为魄冰为魂。

玉壶盛满非仙酿,十里清风送友人。

舞剑结束,陈桐妙收起招式,将剑轻轻插入剑鞘。

她仰头看了看夜半时的月亮,她在想,要是师父还活着,一定让他看看这把宝剑在她手里是怎么舞动的。

脸上布满浅浅的、细细的汗珠,她也顾不得擦拭,拿着剑回了屋。

今晚的月下舞剑,只有她和月亮知道。

第二日,陈祁安在家休息,一大早派人去跟荀无恙说晚上请他赴宴,怎料荀无恙等人急着赶回莱州府,实在不能赴宴,没办法,只能亲自登门说明实情。

进了陈家,下人将荀无恙带进正堂,他就在那里站着等候,出于礼貌,他不能在别人家里随意走动。

下人进屋回明情况:“老爷,夫人,荀千户啊他不能来赴宴了,说是要急着走。他人现在就在咱家,是来告辞的。”

听闻荀无恙要走,陈祁安、秦氏、陈桐妙三人赶忙走入正堂。

一进正堂,秦氏和陈桐妙见到一位年轻的武官站在那里。

陈祁安向家人介绍说:“这就是荀将军的孙子,现如今是莱州府的千户。”

荀无恙礼貌问候:“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此时陈桐妙和荀无恙正好四目相对。

陈家小姐烟柳之姿、双目含笑,荀无恙倒显得不好意思。

秦氏笑脸相迎:“荀千户真是器宇不凡,年纪轻轻就官至千户。”

“多谢夫人夸赞,我也是沾了父亲的光而已。”

陈桐妙在一旁看着这个年轻男子,头戴笠盔,身穿布面甲,瘦高个,平肩细腰、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很有英武之气。

荀无恙看了一眼这位陈家小姐,又赶紧把眼睛挪开,面色略红,就像酒后微醺一般。

他眼中的陈家小姐,身姿婀娜,双眼含笑,举止端庄却又隐藏着一股机灵劲儿。

眼下双方都有点羞涩。

陈祁安说:“荀千户今天晚上来我家,我请客。”

荀无恙忙说:“多谢陈同知和夫人好意,长辈宴请,我本不该推辞,但是公务已经已完成,今天我们必须回去向指挥使交差,不敢有误,所以特来告辞,恳请见谅。”

陈祁安挺失望的:“这就要走?”

荀无恙回:“马上就走。”

秦氏念叨着:“要不下次吧,下次什么时候来,一定来坐坐。”

荀无恙答应着:“一定一定。”

陈祁安叹气说:“那好吧,等下次再说。”

荀无恙:“那我就告辞了。”

离开陈家后,荀无恙带着手下直接往莱州府赶去。

荀无恙等人走后,吴知府就下令张贴告示,上面写明莱州府把两个盗窃孙知州家钱财的贼人抓到了。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两个贼这么大胆,敢去当官的家里偷东西。”还有的嘲讽说:“都跑到莱州府去了,还能让官兵给抓了。”

菜市自然也张贴了告示,众人一起围观,丁嬗远远看着,听别人议论一番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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