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纳德逐渐放下了对加洛斯的成见，接受了办公室里偶尔多了这么一只不好好工作的虫。

为什么是偶尔，因为吸血鬼经常无故旷工，虽然菲尔德院长总是对他很尊敬。

雄虫学院的事情说多也不多，毕竟兰纳德一周只有两节课，但如果说少，这些雄虫分分钟给你搞出一堆事情。

昨天打架，今天欺辱亚雌，都是常有的事。如果是别的雌虫老师处理，可能就轻拿轻放，将雄虫哄好就行了。

但兰纳德不是这样，他看着浑身湿透的亚雌，又看了看面前趾高气扬的雄虫，心里涌起一阵怒火。

倘若他的年龄再大一点，或许他会和别的雌虫一样麻木。可这个年龄的兰纳德刚毕业一年，还从战场上出来，骨子里还带着不服输的韧性。

他将西装外套披在亚雌身上，“打架斗殴，欺辱同学，根据雄虫学院守则第十六条，是什么惩罚来着？”

“是什么惩罚来着？”雄虫仍然嬉皮笑脸，“就罚他做我一个月的雌奴怎么样？”

亚雌瑟瑟发抖地朝兰纳德身后躲去，“不……”

“阁下，这样不行的。”菲尔德院长得知兰纳德和雄虫对峙起来，连忙赶了过去。

“能给我做雌奴是他的福气。”雄虫见自己接二连三地被阻挠有些气愤，他想去抓兰纳德身后的亚雌。

“再加上伤害老师。”加洛斯直接将兰纳德面前的雄虫给拎到一旁，“你，可以退学了。”

生气起来的吸血鬼仿佛地狱中现身的恶魔。最初建立这所学院，吸血鬼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异类。

但是一百多年过去了，虫族的环境没有丝毫改变，他甚至已经摒弃了他曾经雄虫的身份。

“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退学？”被吓到的雄虫听到退学两个字立马不冷静了。

“你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学习了。”加洛斯已经努力不把话说的太难听了，“你从这里毕业，我都觉得丢虫。”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十年来，帕拉斯贵族学院再一次出现了雄虫退学的案例。

学院论坛已经炸了，雄虫们纷纷为退学的雄虫鸣不平，但这次再也没有那么多雌虫粉丝支持他们了。

这次事情告一段落后，每次有雄虫犯事，学院变得好管理了很多。只要拿退学威胁，就算是贵族雄虫也变得老老实实，屡试不爽。

就连菲尔德也忍不住向老院长诉说对加洛斯的感谢，“院长，您在哪找到的这位阁下，雄虫们都挺怕他的。”

老院长抹了把额头的汗，深藏功与名，“总之阁下身份特殊，平日里对他尊敬些就行。”

他总不能说阁下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院长吧。也幸好他活得长，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和他见面。

老院长平日里虽然嫌弃加洛斯给他添麻烦，但是却还是最怀念加洛斯的雌虫。

一百多年前的吸血鬼初来乍到，和想干一番事业的院长一拍即合，只是他们都没有成功罢了。

他们也曾像兰纳德这般，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总还是要有盼头的。

*

工作逐渐步入正轨，但兰纳德依然没有放弃对雌父死因的调查，他借着值班的时间去了档案室。

他想知道自己那个死去的雄父，和奥斯维亚家族有什么关系？

但雌虫的有用信息很少，很快档案室来了工作虫，兰纳德只能往里面躲去。如果被发现，他的这份工作可能就泡汤了。

兰纳德正想着往哪躲，窗外一双手把他抓了出去，所幸他还记得自己不能发出动静。

“加洛斯？”兰纳德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翅膀受伤后第一次在天上飞。

这只雌虫的翅膀是那种纯粹的黑，在夜色里隐蔽性极好。

吸血鬼一言不发，他已经习惯每日早早回家等雌虫回来，可今天他等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给老院长打通讯。

却被告知兰纳德早就已经下班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吸血鬼第一次这么担心一只虫会受伤。

“你下班不回家，去那里做什么？”

吸血鬼将雌虫护在怀里飞得极快，语气里的怒意消失在风声里，只余担忧，“你知不知道，有虫会担心你？”

“没有虫。”兰纳德垂下眼眸，声音有点小。

“什么？”这真的是风太大，某只鬼没有听清。

“我没有雌父了，没有虫会担心我。”兰纳德与夜色中的红色瞳孔对视，他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被吸入深渊。

“你忘了家里的小家伙了，他不能没有你。”加洛斯甚至没有开悬浮车，放肆地与雌虫一路飞回去。

他们在夜色中贴的很近，这还是加洛斯第一次这样抱着雌虫。

平日里将自己护在掌心的雌虫腰却意外的瘦削，吸血鬼不满地捏了捏，引得雌虫一阵轻颤。

“兰纳德老师，每日吃营养液不行的，你看你这里……”吸血鬼说着便开始动手动脚，嘴唇缓缓靠近雌虫的耳边“……还有这里。”

“你住手……”兰纳德想要躲开他的无礼动作，但在高空中，翅膀受伤的他又能如何挣扎？

雌虫被摸得身体发软，只能尝试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喝营养液的？”

“因为我能掐会算。”吸血鬼心说我天天和你住在一起，还能不知道你天天不好好吃饭。

“好了，不逗你了。”加洛斯重新揽住雌虫的腰，“抱紧些，我要加速了。”

这还是兰纳德第一次用这个角度看首都星的夜晚，从小克己复礼的雌虫一向遵守教导，不在天上乱飞。

“好看吗？”加洛斯看着呆呆的雌虫意外的有点可爱。

“什么？”兰纳德转头却被吸血鬼的眼神烫到，连忙移开视线。

“万家灯火。”加洛斯却不让他移开，迅速调整了姿势，一人一鬼重新紧贴在一起。

兰纳德的眼睛不可避免地与惑人的红眸对视，近在咫尺的雌虫墨发飞扬。

雌虫的夜视能力极好，足以让他看清眼前虫的绝色容貌。即使离得这么近，兰纳德也找不出他脸上的半点瑕疵。

“好看的。”不知是在说景，还是在说眼前虫。

明明不是柔和的长相，却这般勾魂摄魄，连他一只雌虫都忍不住被吸引。想到这兰纳德清醒了些许，他讨厌雄虫，但也不搞雌雌恋。

“兰纳德老师和我不一样，我孤家寡虫一只，老师家里却是有虫在等着的。”吸血鬼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想起家里的小家伙，兰纳德的眼神温柔，“他很可爱。”

“不过他长得不像我，倒有些像你。”兰纳德想起阿莫尔黑黑的身体和红色的眼睛，忍不住调侃。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吸血鬼的笑声低沉慵懒，“兰纳德老师在家时也会想起我。”

兰纳德见状任加洛斯说什么都不再回答了，感情一片空白的雌虫完全玩不过几百岁的老妖精。

一虫一鬼就这样保持相拥的姿势，俯瞰着首都星的繁华。

吸血鬼在漫长的岁月里，独自一人看过无数这样的灯火，但这一次却有了和以往不同的感觉。

来到虫族之后，阳光对他的影响变小了很多。但身为吸血鬼，加洛斯仍然更喜欢夜晚，喜欢欣赏或繁华或冷清的夜景。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渐渐消失，永生的魔咒也许在这里会被打破。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对兰纳德这样与众不同吧。

……

“谢谢你，要进来坐坐吗？”兰纳德以为他对小蝙蝠感兴趣，“顺便看看我养的小宠物。”

吸血鬼掩饰地轻咳一声连忙拒绝，“不用了，太晚了，我也该回家了。”

说完便直接消失在夜色里。

这边兰纳德还在看着雌虫离去的背景疑惑，“这么着急吗？”

另一边吸血鬼已经忙成了陀螺，把衣服脱掉然后藏好，再变成小蝙蝠钻进窗户，最后跑到门口迎接雌虫回家。

门外一虫一鬼道别，转头门内小蝙蝠飞进雌虫掌心。

当然，兰纳德对此一无所知。

“小家伙，阿莫尔，你今天在家无聊吗，做了什么？”兰纳德捧着小蝙蝠亲了亲他的小脑袋。

“叽！”吸血鬼连忙捂住自己的头。

“怎么了，一天没见面了，亲一下都不行吗？”兰纳德语气失落。

“叽……”小蝙蝠只好放下了自己的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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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