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兑泽】34
佐奕立于自己的书房门口,仰望东方天空中的残月,不禁思念起了心中之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他想起那人总是一身白衣青纱,秋水为神玉为骨,仿若误入凡尘的谪仙。
他想起那人姣好的容颜,生辉的星眸,灵巧的柔荑,纤细的身姿,一切莫不完美。
他想起那人与自己谈心时的浅笑嫣然,制作机巧时的专注认真,以及告别时的款款歉意。
乾元……
他想他了,想的紧!可是,他在哪里?
自从开阳战败,朝堂上一别,佐奕便再未见过乾元。天权与瑶光退兵后,他翻遍了整个开阳的国土,却也未能有那人的丝毫踪迹。
乾元失踪了,佐奕发了疯的想找到他,可是又害怕找到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佐奕常常宿在乾元的府邸,屋内的一应摆设用物,均是他花了心思为那人布置的,他想将世间最好的都给他。他们在那里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如今斯人不在,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空守着曾经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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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王当真好兴致,竟还有心思赏月。”清冷的声音忽然入耳,将佐奕吓了一跳。
“什么人?护驾!”佐奕大喝一声,立刻便招来了不少在殿外当值的护卫。
却听得嗖嗖箭声响过,刚进了殿门的侍卫便有几个被当胸穿了串,而箭尾上正印刻着瑶光的螭龙徽识。
佐奕看这箭射出的轨迹,似乎是来自上方的屋顶处。正欲迈步而出,忽觉背后一阵尖痛,一柄利剑已挑破他的衣袍,剑尖抵在了他的脊椎骨上。
方才的声音再次于身后响起,“原来开阳王新挖的密道,竟是能直通王宫的书房,当真方便。”
“你们到底是何人?竟敢擅闯本王的王宫。”佐奕估计对方至少来了两人,除了身后持剑之人还有屋顶那放箭之人。
那人将剑移到了佐奕的颈间,“今夜势必要劳烦开阳王,随我等走一趟了。”
“若是本王不去呢?”佐奕的右臂被方夜砍伤,此刻正吊在胸前,动作不便。
这时又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人自房梁倒卷而下,“残月出玄海,落日坠幽山。开阳王难道不想见见故人吗?”
“你怎么会知道……”佐奕虽然惊愕但还是保持着几分理智,“我凭什么信你们?”
倒悬于房梁下的那人将手中的长弓递在了佐奕眼前,弓把内侧刻有残月二字,“凭我手中的这把残月弓,开阳王应该见过落日鉴吧。”
佐奕当然见过,那是乾元父亲的遗物,一面不知是何材质的奇怪镜子。而乾元失踪后,那面镜子也不见了。昔日他与乾元一起研读其父的手札,乾元曾推测过,“落日”与“残月”很可能是天官署的两件重要礼器。“落日”便应是那面镜子,却不曾想“残月”竟会是一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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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奕被挟持着进入了珠帘后的密道中,同时还不忘试探道:“你们是钧天旧臣?”
随后他便被人扳过身子,脸上挨了大力的一记耳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脊背撞在石质的墙面上,佐奕觉得骨头都要断了,打他的人丝毫没有客气。
开阳郡主眯了眯眼睛,又缓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适应了密道中的昏暗,这里唯一的光亮是来自对面的夜明珠。
“你们究竟意欲何为?”佐奕摸了摸自己微微肿起的脸颊,竟是火辣辣的疼。
“开阳王可还记得琉璃子煜?”持剑之人周身隐隐绿荧,阴沉的脸色被夜明珠的光辉一映,在昏暗的环境中更显灰白。他身后还有一道模糊的白影,手中端着一颗纯白盈珠,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宛若夜中之月。
“你……你是琉璃王子兑?”佐奕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声音都在发颤,察觉到那瞬间四溢的杀气,对方宛若索命的幽冥。瑶光有他安插的细作,早就收到了天权王亲征、琉璃王出现的消息。
“开阳王既知本王的身份,相信应该也很清楚本王的来意。”子兑狠狠瞪视着佐奕,双手握柄举起了惊鲵,剑身反射着幽幽冷光。
惊鲵剑对着佐奕迎面劈下,凌厉的剑气刮的他脸颊生疼,惊得急忙喊道:“不,这里面有误会!杀令弟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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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诗经·陈风》中的一篇,为先秦时代陈地汉族民歌,是一首歌月怀人的诗。
残月,即下弦月,出现在后半夜和清晨的东边天空,是太阴历月尾的标志。
礼器,是古代在举行祭祀、宴飨、征伐及丧葬等礼仪活动中使用的器物,用来表明使用者的身份、等级与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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