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巽风】15

鲜血喷溅在脸上，慕容黎不禁红了眼睛，怒意陡增。这些士兵都是他的子民，为瑶光而战，却被敌人用作挡箭牌，接连死于己手，这让他情何以堪！

等第三个士兵被甩到他面前的时候，慕容黎于心不忍，将剑收回鞘内用玉箫拨开对方，疾步向着白羽追去。

白羽曾听佑逊说起过，慕容黎亡过国，因此将瑶光的一切都看得极重。他知道慕容黎对自己起了杀心，所以故意用瑶光士兵来挡剑，便是赌慕容黎的不忍。只要慕容黎有一丝心软，他便能与其拉开距离，更多一分打开城门的胜算。

——果然不出所料，慕容黎对别人狠，对自己的兵却有不忍。

白羽心中暗自冷笑，倘若当初慕容黎能对裘振和子煜有那么一丝的恻隐之心，自己也不会支持子兑千里迢迢来到中垣，联手阿逊与瑶光为敌了。

＊

那个家伙是……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屋顶上，暮鸢将自己完全隐入黑色的斗篷之中，打量着慕容黎追赶之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那个盗走王室秘宝金蕊雪莲之人，害他受伤闭关数年，错过了遖宿的立国大典以及毓埥先王的征战，甚至没能送太师最后一程。

这家伙竟然是慕容黎的敌人，当真有趣！

暮鸢取了根小型火铳在手，对准白羽的所在启动了机关，随即一道火光急射而出。

＊

距离城门只剩十步左右，子兑和阿逊就在外面！但是瑶光的士兵实在太多了，白羽的左腿已被戈刺伤，速度稍慢了一瞬。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来自侧面的异常流火，心下顿觉不好。

红光已近，躲不开了，白羽条件反射的挥动玄弓去扫，感觉好像打到了什么细小的金属物。

火球磕到玄弓后改变了方向，竟是朝着城门飞去，砸在门扉处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其威力比之白羽的飞火金箭也毫不逊色。不过它更厉害的地方，则是那些散落的火星，遇物即燃且不易扑灭。被波及到的瑶光士兵，非死即伤，现场一片惨烈。

白羽看得一阵心惊，这火若是直接落在自己身上，怕是要被炸得尸骨无存了。但他很快便认出来，这是遖宿影卫暮鸢特有的暗器——火流星！

当年为了救治裘振，他从秦君处得知需要遖宿王室贡品金蕊雪莲入药，便冒险去盗。贡品自然是有人看守，那人功夫十分了得，只能用飞火金箭脱身。不料对方竟有更厉害的火器在手，逼得他不得不跳河逃生，却仍是中了火毒。

＊

慕容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门扉受此冲击已是摇摇欲坠，再被外面的撞木奋力一撞，门栓便沿裂痕断成了两截，城门随即向两侧大打开来。

看着涌入的天权大军，慕容黎不禁心如刀绞。他处心积虑多年，辗转流离、寄人篱下，甚至不惜与挚友反目才复国的瑶光，如今竟是再一次被攻破！

悲怆的眼泪夺眶而出，慕容黎怨恨上天的不公，带着玉石俱焚的心态，燕支出鞘对着尚未回神的白羽刺了上去。

哎呀，好像弄巧成拙了呢！暮鸢勾起一丝毫无歉意的冷笑，从屋顶飞掠而下，同时自腰间甩出一条细长的红绳，趁着慕容黎心神大乱之际，缠上他的左臂将人硬拽了过来。

什么人！？慕容黎反手回箫欲刺，却被一根细韧灵活的红绳又缠住了右臂，同时有人撞在他的身前，随后他便被拦腰扛了起来。

鼻间嗅到一股香味，慕容黎心道不好，再想闭气却已经迟了。身体很快就变得绵软无力，眼皮也似灌了铅般沉重，不过片刻便失去了意识。

＊

“阿羽！”城门大开之后，子兑和佑逊都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浑身浴血的白羽。

“子兑……阿逊……”终于见到了熟人，白羽不禁松了口气，随即便觉得全身如散架了般，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子兑急忙扶住他，关心道：“阿羽，你怎么样？”

“放心，死不了。”白羽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随即又心疼的看向子兑的腕间，“你又流了这么多血……”

“无妨，慕容黎呢？”子兑已将伤口随意的包扎了下，暂时止住了血流，他现在更关心仇人的下落。

白羽答道：“他被人救走了，看那人的身手，应该就是遖宿影卫暮鸢。”

“这个慕容黎，果然还与遖宿有勾结！”佑逊提高了声量，故意说给后到一步的执明听。同时放出响箭，升起了朱色的流星。

——南门属火，以水克之；水火既济，盛极将衰！

＊

＊

－－－－－－－－－－－－

＊

火铳，又称“火筒”，是古代金属管形射击火器。它的出现，使热兵器的发展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也对后来的战争形式和军事技术的发展开展了新的篇章。

流星传讯，取法于烽火报警，顷刻之间，便可一个接一个的传出数百里之遥。文中的四个流星颜色，对应着四方的方位，东方青色，西方白色，南方朱色，北方玄色。

水火既济卦，上坎下离，对应前文的日蚀。萧然曾以此推演天机，算出了瑶光的运势不可改变，但慕容黎仍有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