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投无路

李冀收到世子被收押的消息,是在当天下午。

他先前建议过世子从萧国公之女下手,但考虑再三,觉得事有不妥,便让世子再耐心等等,没想到世子竟自作主张跑去威胁萧氏女,当真愚蠢至极。

他心里有气,但当下和亲一事还未有定论,定是要以大局为重。

他向鸿胪寺递了文书,但鸿胪寺一反常态直接将文书退了回来,声称裴大人乃是武德堂主事,武德堂不受三司管束,是以此事他们无法协商。

李冀当然知晓武德堂的厉害,为了能救出世子,他又不得不向裴元礼递上拜帖。

裴元礼早就听闻这李冀有些本事,所以在他递上拜帖之时,他便有意要会一会,于是他派人将口信传予李冀,两人约在缥缈阁相见。

缥缈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文会,是四方文人雅士汇聚的地方。

裴元礼之所以选在这里,也是想探一探李冀此人到底是何底细。

缥缈阁由三座楼宇组成,每座楼宇风格皆是不同。

李冀踏入云水阁内,所见之处布满小桥流水,客人席地而坐,举杯间觥筹交错,附着流水声,好一幅曲水流觞图。

裴元礼此行并未带上其他人,只着便服前来赴约。待李冀走近,方才细细观察。

李冀此人,他曾阅过卷宗,卷宗上记载,此人年四十,本是中原人,幼时被卖到平胡夷蛮部落,长大后追随夷蛮王,后被平胡王看中,方才有机会在军中一展拳脚。

但此人并不显眼,在军中也只是平平无奇、无功无过,一路按部就班做到如今位置,可以看出他并不得重用,否则也不会接下随使团出使别国的任务。

只是此人至今尚未成家,不知是何原因。

李冀落座也不客套,长驱直入:“裴大人,敢问世子此次言行有何过失之处?”

他问得小心翼翼,可裴元礼也不是良善之辈,面对对手,他向来不会心软。

裴元礼不紧不慢,先是给李冀斟了一杯酒,随后说道:“世子此番行径触犯了我朝律法,李大人有所不知,我朝对于调戏羞辱女子之事,治理甚严,何况这次世子得罪的乃是萧国公家,萧国公可是当今国舅,此事若非萧国公松口,恐怕陛下也不好插手。”

李冀听闻此言,心想果然如自己预料那般,大夏应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世子若想重获自由,恐怕不会简单。

而裴元礼此人确实狡诈,自己还未有所求,就将一切推给萧家,这一拳无疑像打在棉花上,既无助又不好发难。

李冀闻言又说道:“可是裴大人,世子身份特殊,若是因为某些小事耽误两国邦交,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裴元礼笑了笑:“此事说到底也算萧家家事,世子虽身份特殊,但我国有句古话叫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既然世子有错在先,那必然要承担后果。”

“当真不讲一点情面吗?”

“李大人不妨上表圣上,不瞒您说,萧国公特意找到我,让我一定要公事公办,我这将来说不定还有求于他,是以不敢有半点徇私。”

话已说到这份上,李冀再不识相就有些胡搅蛮缠了,于是这桌酒喝得无滋无味。

待李冀走后,萧令从一旁走了出来。

萧令坐到裴元礼对面,若有所思:“裴大人,依你看,这李冀可有身手?”

裴元礼喝了口茶,似有些犹豫:“我观他并未有内力,脚步也如常人,但这些都可隐藏,顶尖高手若是不想让人发现,办法有很多种。”

萧令又说道:“裴大人,那日兰花坊内,哥舒还说了一件事!”

裴元礼瞬间变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哦?萧右使可愿分享?”

萧令面不改色:“哥舒说过,真公主是在入关之后便失踪的,具体位置应是在沙州一带,当日李冀也不在使团,两日后才归。或许可以派人前去沙州探查一番。”

“萧右使为何当时不上报?”

“未经查证,自不敢上禀。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信不信在你。照我看,真正的公主应该不会离使团太远,否则他们没办法联络。”

这一点,裴元礼也是赞同的,但京城周边范围之大,寻一个人如同海底捞针,显然他们不能将人力物力用在搜寻公主上,其中关键还是那个李冀。

萧令离开云水阁,思忖着李冀会做些什么。

他求到裴元礼这不得法,定会找其他门路,也不排除他会铤而走险,看来接下来几天需要重点盯防他了。

果然,两日后,萧国公又遣人将萧令叫入国公府。

李冀于前一日已然找上萧正远,看着拜帖的时间,就在明日,地点选在了驿馆内。

按理说,在驿馆相见确有失礼之行,但因使团行动受限,李冀并不能随便出入驿馆,那日与裴元礼的会面,若不是裴元礼提前交待过,侍卫根本不会放行。

所以萧国公虽心有不满,但还得理解。

萧令起初还有些许担心,但想到找到公主的关键就在这个李冀,便承诺会增加人手,势必会将国公护得周全。

萧正远本以为了却世子那事后,便没有其他了,可谁知现下那个李冀还要找自己求情。

他一向最烦应付此等事,可萧令交待下来,又十分重要,如此他便前去见识一番。

如萧令所想,李冀的确是来找萧国公求情的,但萧国公已和萧令对过话,无论李冀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松口。

不过李冀此人并不糊涂,几番话谈下来,他便察觉到萧正远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有气势,若论智计是比不上前两日见过的裴元礼的。

萧令躲在一旁观察,心中也暗叫不好,只因随着谈话深入,萧国公越发处于下风,照这样下去,恐会被李冀牵着鼻子走。

果不其然,李冀随后便询问:“国公爷可知晓,萧六姑娘之前为何会答应世子的条件?”

萧国公听到此,心里便起了波澜,前几日,萧琴同他坦白时,并未提及此事,她只说那平胡世子以女儿家声誉做要挟,其他一概未提。

如今听这李冀所讲,难不成还有其他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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