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过后的三月,是广陵最冷的日子。
大雪纷飞,路巷里积雪厚重,若是没有官府的人领着人前来开路,压根无法下脚。
在这样本该是行人寥寂的日子里,广陵却热闹非凡,锣鼓震天。
几条街市人挤人被围堵得水泄不通,房檐上的冰水都被人呼出的热气给烘化了,滴滴答答落着雪水。
原因无它,沈太尉今日嫁女。
一双女儿都嫁出去了,且个个嫁得都很好。
嫡长女许的是昭庆侯的儿子崔宥,小女儿嫁得就更好了,如今谁不知道新科进士严韫,沈家一把手提携起来的人。
正得盛宠,当朝新贵啊,官家眼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姐妹二人同月同日出嫁,加上沈家在朝中的地位,这两场姻亲不可谓不显赫。
沈家的大门敞开,门口挤满了人,沈家和官府的人在两旁挡着来看热闹的路人。
侯府的人算着时辰已经来接了,世子爷崔宥立于红棕大马上,一身红色的喜服,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面若冠玉的脸上意气风发,围观的女子瞧他的样子,没有不红了脸庞的。
“崔世子真是一表人才...”有人在偷偷打量,忍不住私下议论。
迎亲的队伍更是让人唏嘘,长到摆出去,一眼看不到头。
“崔世子是不错,可比起严韫还是差了一截,原先他还没有在广陵冒出头的时候,崔世子的身家才貌的确算得上咱们广陵第一郎君了,现在只能勉强屈居第二了。”
严韫取得功名,在广陵名声大噪,除了他在官场上的手段得了官家的宠眷之外,随之出名的还有他那张俊美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章成公主还给他写了一首诗,赞扬他郎艳独绝,当时闹得风风火火,本以为严韫得了公主的青眼,会尚公主做驸马。
有人唏嘘叹道,“谁知道到头来严韫还是娶了沈家的姑娘。”
“你懂什么,严韫本来和沈家就有婚约。”更有人讲,“我怎么听说沈家原本要许给严韫的是嫡长女?”
“我之前好似也听过,有婚约的是沈大姑娘。”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敢大声的张扬。
“不可能吧?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沈湘宁真要许的是严韫,今日怎么可能又改嫁崔世子?”
“你们这么一说,美人配君子,怎么看沈湘宁和严韫好像是更配些,”在广陵,沈湘宁也是名声大噪的第一美人。
行人嗤笑,“严韫虽说是当朝新贵,家底怎么比得上昭庆侯府?”
旁边的人不以为意,“怎么比不上?侯爷有几个儿子,世子之位虽说是落到了崔宥身上,可不好说了,严韫那是实打实得了官家眷顾的人,日后还有得升,怎么看都是严韫前途更好吧。”
随着不间断的议论声,喜婆大声喊,“新娘子出门咯。”沈家的爆竹点起来了。
长姐为先,沈湘宁最先由里头的人扶出来,崔宥亲自迎进了花轿。
昭庆侯府的人在前头先走了,沈家在后面拿出来的嫁妆一波一波的,而且都是四人抬的樟木箱子。
“沈家真是大手笔。”
路人的眼睛都看酸了,心里更是酸,这得多少金银财宝?
很快昭庆侯府的人走了,总算是没有那么拥挤了,严家来的人也多,只是没有侯府的人多。
很快有人发现不对,惊说道,“怎么不见新郎官严韫来啊?”
侯府的人走后,迎亲的队伍清了大半,行人却多了三数不止,想要看严韫的人可太多了。
时辰已经快到了,这再耽搁下去,误了吉时如何是好?
沈家的人也急了起来,面上还不能露出笑话,要是被外人看去,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不见到新郎官来接,新娘子怎么出门啊?
传出去不仅仅是脸面名声的事情了。
“小姐,奴婢听人说….严大人没有来。”此话一出,陪嫁的丫鬟忍不住面面相觑,这算什么事情。
“....怎么会这样?”
“大小姐那头,崔世子可是很早就来了。”
坐于铜镜前的当事人,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很久没有说话,她置身在舆论的漩涡中,一声未吭,好半响丫鬟们慌了好一会,终于静下来了。
她才出了一声轻柔的声,“...知道了。”
知道了?就三个字没了?
旁边的丫鬟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喜婆凑到她的旁边,“小姐您不要着急,底下的人已经去禀告老爷,正派人去严府看,让人找严大人去了。”
宽大的喜袖下面,少女一双小手攥捏成拳头,掐进掌心当中,闻言,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一声回应。
仿佛早就知道了,会出这样的事情。
默默等着时辰,好一会,外头终于有人进来了。
喜婆和贴身丫鬟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严大人来迎亲了吗?”
端坐着的人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好久都没有听到有人回答。
在等候时,提起来的心渐渐地沉落下去。
来的婆子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铜镜前的姑娘,看到她瘦弱的双肩,单薄如柳絮的身姿,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忍心说出来,只是轻摇了摇头。
“......”
见状,屋内的人心沉入了谷底。
喜婆是外头请的,不是很了解沈家的情况,她没有顾那么多,“是没有找到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没有来?成亲可是头等大事。”
她在广陵牵了这么多年的姻缘线,还是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来接亲。
若是小门小户,还能想办法给圆全过去,沈家是什么身份,严韫又是什么人物,全广陵的眼睛都盯在这里了,要怎么周全?
场面闹得也太难堪了。
“没有找到严大人。”
贴身丫鬟怕辞宁想不开,站到她的身旁去,蹲下来到她的身侧,叫了一声小姐,怕她想不开,想要宽慰她两句,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里不住的替她委屈,要想说不嫁了,姻缘大事不能乱来。
红盖头之下的少女始终未置一词,她一动不动,没有表任何的态,没有喧闹,也没有乱了阵脚。
喜婆盖上红帕之时,说了便不能再讲话了,也不能兀自取下来。
她真的没有再动。
安静到了极致。
“怎么办?”喜婆在一旁可谓是慌乱不止了,若是这桩亲事不成,她的招牌要砸了。
日后还怎么在广陵给人说亲事,本来想着借沈家嫁女的亲事能够狠狠捞捞名气。
正当时,外头来了人说道,“严大人手上有案子没有办完,眼下是赶不过来了已经派了人来替他接亲。”
“替他接亲?”江辞宁身旁的丫鬟率先出了声,“接亲,怎么能够替,到底是什么大事忙得顾不过来了。”
喜婆管不了那么多了,“来的是什么人?”
“严大人的胞弟。”
“总归是严家的人,来了胞弟总比外人好,面子上好歹也能遮一遮了。”
外头已经闹开锅。
喜婆欢欢喜喜扶着沈辞宁出门去,门口人声鼎沸,窃窃私语议论的声音不断,几乎要把沈家门口的巷檐给掀翻了。
喜婆在一旁大喊,“新娘子出门啦!”沈辞宁进了花轿,依然能够透过帘子听到外头的声音。
“怎么沈大姑娘的嫁妆多得数不胜数,这沈家二姑娘的嫁妆,我天?我没有看错吧,居然就六…小抬?!”
因为有了前头沈湘宁嫁妆的事情,众人想看看沈家二姑娘的嫁妆到底有多少,方才严韫不来接,换了一个人,已经足够掀起大波澜了。
众人纷纷猜测为什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嫁妆太多了,谁知道四个人都不用,一人挑两担,居然就没了?
这未免也太寒酸了。
“沈家的人在搞什么?这嫁两个女儿,对比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听人说,沈家的小女儿不是大夫人生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自然舍不得多出一点陪嫁了。”
“原来是不受宠的女儿啊,不受宠还能够嫁给严韫?”
“严韫想必也不想娶吧?不然今日为什么不来接亲,看得出来是半点不放在心上了,沈太尉面子都不给,让他的胞弟来接,这真是旷古奇闻!替兄长接亲。”
“咱们看个乐就行了,先前不是说,原先跟严韫有婚约的人是沈家大小姐?恐怕沈家的人攀上了侯府,所以才把小女儿嫁给了严韫,这才惹了严韫不快?”
“盛宠的嫡女和不得盛宠的庶女,嫡嫡庶庶分不清,再者这沈家二小姐足不出户,相貌上或许...”
几乎就这样听了一路的闲言碎语,终于在进了严府后,得了片刻的宁静。
里面静悄悄的,全然没有什么娶亲的喜悦。
本来以为严韫会不来的,沈辞宁已经听到了喜婆在和严家的人交.涉,商量拜堂的事情要怎么办?
外头闹哄哄的,随后她听到有人说。
“新郎官回来了!”
随后安静到尴尬的场面,总算是有那么一丝丝热闹起来了。
耳畔听到了恭贺的祝词,在众多人声当中,她听到了一道回应贺词的男声。
极其清冷的,“嗯。”
称不上喜悦,甚至透出隐隐的不耐烦在里面。
开新文了~
先虐女,后虐男。
古早狗血追妻火葬场。
sc
辞宁的人设和映儿不太一样,跟怀乐 跟芙潼 跟之前也不太一样。
当然是不一样的 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认真想了一下。
她是勇敢的 哈哈哈哈哈哈 半天凑出来这么一句?我笔下每一个女主都是勇敢的。
但是关于辞宁 我还是最想用勇敢形容她。
阴差阳错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她想通过努力,凑成自己和喜欢的人的姻缘,过程比较坎坷,(我笔力不是很好,希望大家多多担待)然后……不剧透啦。
这本书写完之后,我希望我自己能够有多多的勇气,面对生活中的坎坷和磨难。
不论是在感情还是日常中各个方面,追逐自己喜欢的,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的那种,希望朋友们在生活中都可以做勇敢的人。
我废话可真多啊,不说了。
推一下我的同类型完结文《映儿》《怀乐》等都很好看~专栏就可以看啦~
《映儿》文案如下。
江家没落后。
为了替双亲还债赎身,被逼得走投无路,江映儿求到了淮南首富闻家的门前。
对于这样一个为了金钱利益,随意能够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
还是受过良好闺训的相门嫡女,闻衍起先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可为了搪塞家中,不得不与她貌合神离。
无妨,只要与她生个孩子后和离,家中便再也不会约束管制他了。
婚后。
好在,她规矩守礼孝敬长辈,侍奉里外乖巧懂事,从不逾矩半分,追问他的行踪。
就连他不得已带回了昔日受苦受难旧相好的妹妹,朝她提出想要安置在身边照拂。
她也微笑着,并未露出一丝不悦,打点妥当,乖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闻衍想着,就冲她这么听话,又顺他心意,等生下来了孩子。
他也不是不能够,容她在身边相守终老。
其实这样,想想也不错。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孩子刚生下来,他被外遣去粮道办差三月。
归家时,素来听话的乖妻,仅留下一封和离书早就没了影。
只剩下他和襁褓里的孩子,在对望中,哽了声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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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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