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凝芙宫

「49」

算起来,从秦翎那日离宫,又是数日过去了。

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十日里有两三日就在下雪,好在今年秋收成果可人,北疆匈奴也未南下侵犯,秦国各处都无灾民和战事。

故下至黔首上至朝堂,都因这秋收冬藏的富足而生出些懒洋洋的冬眠意味。

朝议改成了三日一次,咸阳城里官员们松闲了许多,街上集市也热闹起来,显出临近年底的喜庆气氛。

再几日就是冬至,咸阳的雪又下个不停。工坊到秦府没多少路,秦翎不愿早早回去,叫车夫赶着车去城里乱转。

他挑开马车帘子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挑着碳的卒工穿的是今年新兴的棉花布袄,一队巡城的黑羽卫骑着银鞍黑马整齐走过,引得楼上姑娘媳妇都笑着偷看,街边汤饼摊子热气腾腾一片白雾,卖布铺子把大红色绸缎挂在店门口做招牌,卖糖果子的伶俐小贩追着车喊,“贵人买一盒?比春花楼的姑娘还甜!”

车夫拿鞭子吓唬他,“去去去!嘴里胡说的什么!”

“春花楼是什么地儿?”秦翎挑了车帘问,看见车夫涨红的脸后突然反应过来,笑着向小贩招手,“我要一盒最甜的,若是不如春花楼甜,可要拿你是问的。”

“贵人放心!保管甜到心里!”小贩连忙取了一盒递进车窗,车夫扔给他一把铜钱,马车又碌碌走起来。

小贩看着马车远去,小声嘀咕,“这贵人竟是比春花楼所有姑娘加起来都好看呢……”

马车绕了几圈终于回府。

秦翎一进门就叫一个热乎乎硬邦邦的高大身躯扑了满怀。

“翎弟!”李信把秦翎抱来拍去,“你怎么才回来啊翎弟!”

“李少府还好意思问!”秦翎气得拿伞柄戳他肚子,“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把工坊甩手给我就不管了,你还记得你是少府吗?!”

“嗷!”李信不设防被他一伞戳出狗叫,低眉耷眼委屈道,“冤枉啊,最近我可忙死了。蒙将军快到了,城外军营全在整编,蒙恬那小子出不来,我和王贲忙的晚上做梦都在清点军资,我也想来找你啊……这不,才得了半日的空,我衣裳都没换就来找你了!”

秦翎拿伞柄在他盔甲上梆梆地磕,“脸皮可比盔甲厚,旁的时候记不起来我,伸手问工坊要兵甲物资的时候就想起我了。”

李信做作哭诉道,“说起这个——翎弟你喜新厌旧!你始乱终弃!”

他说得大声,院子里仆从都看了过来。秦翎头皮发麻,反手又给了他一伞,“什么话!别学个新词就乱用!”

“就是始乱终弃!”李信嚷嚷,“你给蒙恬送了一把陌刀!”

秦翎点头,“是啊,但是我早就给你送了长.枪啊。”

李信不依不饶,“蒙恬那家伙跟我说,陌刀专门针对骑兵的!你是不是针对我!”

秦翎哽住,赶紧解释,“不是的,信哥你听我解释,那个是针对胡……”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闹了!”

“不是针对你的骑兵,不然我何苦再做马具。那是针对匈……”

“我不听我不听!你得给我做三套新马具补偿,不然我要难过死了!”

秦翎:“………”

秦翎冷漠道,“对,就是专门针对你的。”

李信:“………”

这个冷漠的咸阳城,就连他的翎弟都没有一丝温度,呜。

闹了一会李信就拉着秦翎切磋。几十招后两人平手,李信勒住马疑惑问,“翎弟你怎么了?没吃饭啊?手上没劲啊!”

秦翎收了伞坐在廊下,抬头瞪他一眼,“好久不见你就是来找打的?”

“奇怪了,不对啊,”李信跳下马凑过来,捏着秦翎下巴左看右看,“翎弟你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这一个月工坊有那么累吗?”

他头上翎羽小狗尾巴似的左摇右晃扫在秦翎脸上,秦翎揪住往下一拽,愤愤道,“累死了!李少府但凡有良心,也该放我半个月的休假。”

李信把自己的冠羽从秦翎手里救出来,叹了口气,“准了!好好休息吧,也就年前能缓缓了,翻过冬,怕是要忙起来了……”

他意有所指,秦翎也沉默下来。

李信蹭罢饭就匆匆归营了,秦翎一个人坐在厅里,觉得更冷了。旁边就是碳盆,上好的银丝碳一点儿烟气不闻,烘得室内温暖如春,可秦翎还是披着披风,又叫人加了碳来。

秦府里就他一个主子,原本不觉得冷清,如今不知怎么却觉得空空荡荡。晚上天黑时他抱了糖果子盒子站在廊下看雪,吃了几块糖果子却总觉得苦,许久才反应过来苦的不是嘴里,而是心口。

廊外雪静静落着,簌簌无声安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了他一人。小厮给他拿来狐裘和手炉,秦翎默默接了,只是捧着手炉暖了许久,手指还是冰凉。

他拉开袖口看一眼那颗朱砂痣,赤红的颜色已经淡了不少,想来死蛊远离生蛊许久,有些枯萎了。

畏寒只是表象,方才和李信切磋时他就感觉到了,他的内力比起之前确有降低。他的身体正在被死蛊反噬,若是还得不到生蛊的安抚,只怕死蛊就要彻底噬主了。

只是疼痛倒也罢了,秦翎很能忍耐,可怕就怕他因虚弱而死,白白浪费了生死蛊替命的机会。明年就是征伐六国的开端,那个人将会处于危险之中,暗杀和阴谋层出不穷,生死蛊是一道隐秘却有力的保障。

这般珍贵的宝物,若是白白枯萎,也太过暴殄天物了。

秦翎叹了口气。

纵使再不想与那人见面,却还是不得不进宫一趟了。

.

.

秦翎上次是半夜秘密入宫,又走的无声无息没惊动旁人,知道他行踪的人里,步寿宫内侍再也开不了口,章台宫侍卫又守口如瓶,至今宫里都还当凌海君是遭了厌斥,不然怎么两个月都不得王上召见。

好在他进宫的令牌一直还在,宫门处畅通无阻放了他的马车进去,再往里却是要下车步行了。

今日极宫并无朝议,不过秦王依旧去了信宫处理政务。秦翎沿着宫道慢吞吞地走,边走边想过一会儿若是见了那人该是什么表情,又该说什么话。

可千思万绪,却总也理不出头。

走了许久终于到兰池外沿。往日里坐马车不觉得,如今步行才觉出咸阳宫的庞大。天上一直飘着雪,虽然宫道有人不停清扫,可到底还是有新雪不停覆盖。秦翎走得累了,在最近处回廊里坐下,对身后跟着的小厮说,“手炉有些冷了,且去近处宫室里看看,能不能寻些碳换。”

小厮赶紧捧了手炉,沿着回廊跑走了。

四周只余秦翎一人,他裹紧大氅,看着满天飘洒的雪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自从死蛊入体以来,他几乎夜夜都不得安寝。总是有破碎又混沌的梦境侵扰,挣扎着醒来时心跳如擂鼓,四肢心口却是冰凉,纵使屋子里燃着再多的碳也暖不起来他的血,午夜梦回时他甚至错觉到血液一滴滴冻结成冰。

他又站了片刻,小厮还是没有回来。他便沿着回廊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任由纷乱思绪把他带去未知的地方。

回廊不远处是一方湖泊,湖面已经结了冰,看着灰蒙蒙一片。秦翎不甚在意地看着,忽然注意到湖对岸有个身影在动。隔着风雪和湖面距离并看不太清,只看见那是个灰衣小孩,似乎是举着一只风筝,沿着湖畔来回奔跑,试图把风筝放起来。

秦翎看那小孩跑来跑去,一时有些好笑,也不知冬日里风筝有什么可玩的。他不过随意一瞥就收回目光继续走,走了一段路到底好奇冬天的风筝能不能飞起来,便又回头看了一眼,却不见那小孩,只见冰面上孤零零一只风筝。

小孩把风筝丢了吗……

不对!湖面上还有一个冰窟窿!

秦翎来不及多想,翻过廊桥向着湖岸跑去,他解开大氅,逸尘步虚直接掠到冰窟窿处,一头扎了进去。

瞬间,森寒如刀的冰水没顶,冰面隔绝惨淡天光,湖底一片漆黑,仿佛有进无出的死亡陷阱。

岸上远远似乎有人在尖叫,隔着冰冷刺骨的冰层湖水听不分明。听觉被水流声模糊成一片,夹杂着令人骨头发麻的冰凌摩擦声。秦翎在漆黑湖底巡游一圈,终于找见沉在淤泥水草间的小孩。那是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僵硬半睁着眼,脸色被湖水映成一片惨淡青白。

秦翎顾不得其他,揪住小孩胳膊往上拉。他水性虽好,可湖水森寒麻木四肢,身上冬日厚衣裳吸了水,好悬把他也坠下去。

一番折腾总算把小孩捞出水面,岸边正有个年轻宫女站着,见他浮上来,又尖叫起来。

湖面的冰层并不结实,不足以支撑他们走回去,秦翎只能击碎冰层游回去。

等他上了岸,那个宫女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似乎还有撒腿就跑的趋势,秦翎指望不上她帮什么忙,只好提高声音命令,“你是哪个宫的,去叫人来!”

宫女惶恐点头,转身跑开。

秦翎看着怀里小孩青白面色,也顾不得男女避嫌,把小孩放平捏着鼻子给她灌气,又按着胸腹挤水。许久,小女孩哇的吐出一口冰水,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只是她看起来太虚弱了,哭也哭不出来,哽咽咳嗽都是无声,单薄瘦弱得像是落水的猫崽儿,抱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

秦翎抹去她脸上混合着湖水冰渣的眼泪,解开外袍把她裹进怀里,安抚拍着她的背。

“别怕,别怕……没事了。”

他的手很冷,比起湖面的碎冰也热不了多少。雪花一层层落在他们身上,寂静又冰冷。

.

.

嬴政今日在信宫待的有些久。从那日起他就不甚愿意回章台宫,那里总让他想起某些不愿回想的事,让他午夜梦回时心烦意乱。

今日的奏疏已经批完了,朝中也没什么大事,他无所事事翻着策论,正想着要不要把李信叫来问话,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随即高内侍令连滚带爬冲进殿,一进门就扑通跪爬在地上。

“像什么样子!”嬴政斥道。

往日里万分稳妥的内侍令却一脸惊惶,语调都结结巴巴,“不、不好了大王!大王不好了!”

嬴政蹙眉,什么叫大王不好了,他好得很。若是以往,这样没规矩是要挨板子的,今儿他懒得计较,“怎么……”

高内侍令声嘶力竭,“凌海君在凝芙宫外头落水了!”

“——什么!”

嬴政霍然起身就往外走,“备车!”

.

马车绝尘而去,辕马硬是跑出了战马的速度。车里嬴政心急如焚,抓着高内侍令追问,“凌海君现在如何了?”

高内侍令哭丧着脸,“大王恕罪,老奴也不知道呀。凌海君的小厮来章台宫报,老奴听了都吓了一跳呢!”

嬴政这才想起问其他的问题,“凌海君几时入的宫?怎得去了凝芙宫?”他隐约记着凝芙宫偏僻得很,也不知秦翎跑那里去做什么。

“凌海君的小厮说今儿一大早来的,走到兰池外头凌海君叫他去换手炉,等他回去凌海君就已经落了水,据说是和凝芙宫有什么关系,只是那小厮吓得要命,说也说不清楚……”

“什么叫说不清楚!”嬴政怒不可遏,“寡人叫你指派些得力的人去服侍,你这是打量着凌海君好性子作弄他么?!今日无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高忠你这脑袋也不必顶着了!”

高内侍令差点哭出来。天地良心,他对凌海君比对两宫太后还上心啊!谁知阴沟里翻船,栽到了凝芙宫头上!

不过说起凝芙宫,那个小厮与他说的时候他想了一会儿子才记起这是什么地儿。

凝芙宫是先王某个不得宠姬妾的宫殿,地处兰池北侧,四周种着许多杨柳,原本就不是什么金贵地儿,才轮得到这个不得宠姬妾做一宫主位。这位姬妾并不出众,常年都轮不到几次侍寝,谁知某次侍寝偏偏就有了。她自己不得宠,太医院也不上心,竟是谁都不知她有了身孕。没过多久先王急病驾崩,那个姬妾在葬仪中晕了过去,这才查出两个月的身孕。然而她怀孕七个月时就早产加难产殁了,只留下一个刚出生的病秧子公主。那位姬妾出身不高,人走茶凉更是没人去管她的女儿,小公主就在嬷嬷不走心的照顾下长大,四岁时又因一场小风寒拖成的高烧变成了哑巴。

再后来,宫里也没人在意过这位公主,她也病歪歪地活到了七岁。各宫份例都是有的,可那些势利宫人层层扣下来,真正用在她一个不知事小孩子身上的,怕是没多少了。这位公主说是公主,活得却连有头脸的奴婢都不如些。

这宫里本就是吃人的冷血地方,若是没有权势和宠爱,哪怕是王孙公主也得受人糟践。宫人们根本不会拿这种阴暗处的小事去扰王上的眼,曾经王宫里斗得最厉害的时候,哪处池塘没有溺毙过妃嫔?得宠的王上还有兴趣查一查,不得宠的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去问那是不是意外。

如今凝芙宫因这事儿入了王上的眼,也不知是福是祸……

马车走到兰池北侧宫殿群中一座有些偏僻的宫殿前才停下,嬴政顾不得仪态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就往里走。直拐进内殿,远远就见秦翎倚在榻边,未穿外袍只着单薄里衣,外面好歹披了件湿漉漉的风毛大氅,满头乌黑长发披散着,发梢的冰霜被室内炭火烘化,又和衣摆上的冰化成一片,滴滴答答洇湿了脚下地毯。

这一刻他的样子就仿佛一朵凝着霜雪的白梅花,有着一种惊人的脆弱美丽。

嬴政一时僵在门外,他听见自己胸膛里咚咚咚的巨大声音。

殿里只有不多的几个宫女内侍,此刻外头两个吓得哆嗦跪下一声不敢吭,里头几个却还是懒散松懈的样子,并未发现王驾已至。

内殿中,秦翎丝毫不顾自己身上湿寒,正半跪着为榻上小孩推穴按脉,看到宫侍手足无措端着汤药站在那里,不由得气急,“你拿着勺子远远戳什么!——你端着碗我来!”

他接了汤匙,手背试过温度,又嗅了嗅汤药。这碗药药材劣质,却是眼下能找来的最好的应急药物了。他把昏迷的小孩半抱在怀里,一手用勺子舀了汤药,一手掐着小孩颌骨捏开嘴巴,动作流畅熟练灌进去,在下巴上一阖一推,小孩下意识就把药咽了下去。

就这么灌完一碗汤药,他又见殿里宫人懒散,皱眉吩咐,“呆站着做什么!去烧水,等她药性过了出罢汗,用滚烫热水给她泡澡;再加几个炭笼来,用银丝炭,把那个黑炭放远些;拿几块姜拧出汁子,这几日一直要用姜汁给她搓手脚。”

榻边一个老嬷嬷叉着腰慢条斯理说,“凝芙宫银丝炭的份例不够,黑炭也只剩半笼了,凌海君凑合些用。”

“正殿里不见银丝碳,你的屋子里却整笼堆着?”秦翎怒斥,“方才叫你榻上再加一层毯子你也推三阻四的,叫你给公主擦头发你也吹眉瞪眼说不会,我竟不知凝芙宫谁才是主子!”

“哟,奴婢不知道凝芙宫谁是主子,却知道凌海君不是这儿的主子。”老嬷嬷提尖了声音,“凌海君怕不是还当自己住在章台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呐?”

她看一眼榻上昏睡的小女孩,嘟囔道,“谁愿意守在这冷宫里。若不是凌海君多事,这病秧子……”

秦翎气得胸膛直起伏,正要开口,那个老嬷嬷忽然一脸惊恐跪了下去,朝着门口连连磕头,“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秦翎愕然回头,就见嬴政缓步走进来,脸色冷得像是结了冰。

“都押下去,别叫轻易死了。”嬴政漠然命令。

那个嬷嬷哭叫着求饶,“大王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随即被堵住嘴拖了出去。

凝芙宫所有宫人都叫带了下去,章台宫内侍和王驾亲卫迅速接管。不一会儿,殿里烧起了银丝碳,热水和手炉备好,太医也候在了殿里。

秦翎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没敢看嬴政,此刻低着头提笔要拟服用和药浴的方子,嬴政从身后抽走了他的笔,蹙眉说,“你去换衣裳。后续叫太医们看着就行。”

“口服的也就罢了,药浴的方子臣不放心……”

“去换!”嬴政不容置疑握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内室推。

秦翎只好去换。早就有章台宫内侍取了全套的衣裳来,又用小碳笼为他烘干头发,等收拾好出来,小孩的药已经吃罢了。这次的药效明显好了不少,小女孩脸色红润起来,睡梦中也不发抖了。

秦翎走过去探了探小孩手脉,“公主年幼,身体本就孱弱,如今又落水受寒,以后恐怕……离不得药了。”

“好好养着就是。”嬴政顺着他的话转头吩咐,“指派太医专门来调理,要什么药只管开。”

太医们连忙应下。两名太医偷偷换了个眼色,都觉得这凝芙宫公主时来运转撞了大运,居然能入了王上的眼。

嬴政全部心神都在秦翎身上,并未注意到底下人的小动作。他看秦翎眼下一圈青黑,脸色又苍白,不由得忧心说,“你也叫太医瞧一瞧,进了那么冷的湖水,怎么还无事人似的。”

“不必了,臣当真无事。”秦翎不愿叫别人探自己的脉。他知道死蛊作用下,他的脉像会过于虚浮,不知情的人探起来着实吓人。

“你……”嬴政像是要发火,又生生忍住,转头直接吩咐殿里几个太医,“去为凌海君看脉。”

一位太医上来要给秦翎把脉,秦翎推说,“臣的情况臣自己知道,喝些姜汤也就罢了,用不着开药。”

“胡闹!”嬴政怒道,“冬日的湖水那般冰,你也敢往下跳,不要命了?!”

“看见了,总不好见死不救。”秦翎说着,看嬴政脸色阴沉,也不敢再说,只是手上拉紧大氅,一副绝不看诊的样子。

太医为难站住,看看秦翎又看看嬴政。嬴政无奈,“罢了,先回章台宫吧。”这凝芙宫又旧又小,如何能叫秦翎在这里委屈。

秦翎将小孩的手放回棉被里——这棉被也是新换的,原本那袭毯子单薄得很;他又摸了摸小孩额头,有些发烧,今晚会有些凶险,该把他的九针带来施一次针,若是明天退了烧,就能好起来了……

他这么想着起身,却忽然觉着头重脚轻,眼前景象都好像蒙了一层黑雾,方才一直压抑着的森寒冷意骤然泛上来。

他只来得及低低说了一个“臣……”字,就向前跌倒,失去了意识。

小贝壳晕惹!可以这样那样然后这样那样接着这样那样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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