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男女看那窗外无影无踪,深叹一句:“这都什么人啊!夜半三更,扰人清梦,坏人好事!”两人便要继续亲热。
房门嘭一下崩开,男子不耐烦扭头看去大门:“又来了!一天天还不让夫妻间做些闺房乐事,总是打搅。”
只见异瞳黑面刺身男子嗜血红瞳闯入房间,扫视一圈,并未发现黑衣踪影,床榻男女看着那眼睛奇诡,还未等黑面发话,自动举着手往被袁青云弄起拨动的窗户指去。
一道黑影瞬间消失,还没片刻,白袍颜玉飞入房间,床榻男子手指还在窗户方向。
颜玉了然,翻窗而出,寻着踪迹。
愣怔好半晌,床榻男女适才反应过来,大声高喊:“来人,有刺客,抓贼子!”
黄金正巧踏腿进入房间,被男女的高声尖喝吓到,目光触到那在空中震动的窗户,飞步翻窗而出。
袁青云逃窜到坊市街道,此刻更深夜阑,偌无一人,身后却依旧跟着三道身影,一黑一白一黑,穷追不舍。
看来她手里抢到的册子非同小可,关乎姜祈戟机密要务,到嘴携着的肥肉可不能就此掉落。
她明媚的眸子不自觉往左边看去一溜,回归正位,眸底划过一抹狡黠的慧芒,从怀中掏出册子,瞅了一眼封皮,将表面撕掉,高举在右手摇晃两下示意后面三人。
“侠士自取,我是劳累困倦跑不动了,就不奉陪到底了!”
她一把往后丢却,那硬质封皮在空中漫无方向飞飞扬扬,而她拐弯往前逃跑,踏上树杈,飞身一跃,进入人家户院。
一道白影就着一道黑袍齐齐高飞跳跃,两人皆全力以赴,伸手去夺封皮。
地上,两人相对而立,一人拿着册子上头,一人拉着册子下头,互不相认。
“黑面,大家都是院中人,没必要吧!”
追来的黄金看着两人相持不下,极力劝解。
这两人的功夫他是知晓,要是为此打斗起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市井商贩遗留在外的桌椅板凳,摊位铺子,定会七零八乱,一片狼藉,真正成就了满街烂摊子,明天坊市领头上报,追查起来,定是麻烦。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走上前去,伸手搭在两人的手腕。
哪知两人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那手上力量拼搏却是明显,封皮在两人较量中震动不停。
“黑五,都是院中人,何必?册子你们拿到一半,那另一半,各就凭实力夺取。”
黑面眉头上挑,从后背抽出长剑,蓄势待发。
“算了,我不要了。”
颜玉轻轻松手,一把放开,叹息摇头:“被耍了,人跑远了!”
黄金缩回握在腕上的手,指着被黑面拿在手中的硬质封皮解释:“这蒙面黑衣竟骗过我们三人,争取时间逃跑,这会儿功夫,早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听得这些,黑面双眸映出幽深不可测的寒意,目露不悦,毫不遮掩,扫视颜玉和黄金一番,这才愤然离去。
街上两人看着远去身影渐行渐远,黄金灿烂笑容:“怎么样,刚刚我的解说完美吧!”
颜玉平淡表情,没有一丝动容:“跑不远的,有公子!”
黄金摸着后脑勺,正疑惑间,顺着颜玉看去的方向,他了然点头:“哦~~~原来如此!”
在街巷尽头,便是赵月白所住宅院的围墙,而刚刚,那蒙面黑衣便是踏着旁边树木杈飞身进入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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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之下,袁青云借助树木凌空跳入陌生宅院。
由于高空跳跃,此刻她正蹲在地面,以此减少地底带来的冲力,抬眸看去,不远处的房间只觉甚是熟悉。
这不就是赵月白在康都居住的宅子,她昨天还和赵月白在那间屋子里约法三章。
袁青云想着便起身站定,这时肩头一个重物抵在其中,她攒眉不悦:何人站在身后偷袭?难不成那三人中的黑面刺身男追了上来,看来只得再次对他行此下招。
思考间,估摸着身后站立之人所在位置,右腿往后使力踢去一块长条,见肩头重物挪开,袁青云认为自己奸计得逞,往前跑去,扭头往后瞥了一眼,那站立之人刚刚好拿着扇子格挡完从胯.下收回。
“赵月白!”
袁青云轻唤一声,跑也不是,走也不是,踌躇不定,徘徊观望。
还是赵月白听出了蒙面黑衣的音色,眸子中盛满诧异。
“程青云……为何如此穿着打扮?”
从墙头跳下一白一黑人员,其中穿黑衣的黄金补充说道:“很明显,穿着夜行衣,当然是……和我们一样,去偷东西!”
面前三人如此熟悉,袁青云咬唇叹息,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
她扯下黑面巾,为自己辩白:“我不是去偷东西,我是去搜查证据去了。”
“搜查东西,这夜?”
颜玉抬眸仰望深空,幽远漆黑,一望无际。
“暗访,当然得晚上去,难不成大白天光明正大去!”
袁青云想着理由,“大殿里,圣上不是要我协助调查春闱舞弊案件,审刑院中,我一个小小文吏,自然是难以接触到刑案相关,白日抄抄卷宗,只得深夜暗查。”
“所以你查到此届春闱舞弊案和将军府姜祈戟有关联?”
赵月白不可置信说道,他没想到,看她第一眼病弱女子,只是热爱文学,没想到却是如此胆貌过识,果真大勇若怯,大智如愚。
他傲娇轻扯嘴角,淡淡笑了:不愧是自己钟意的夫人!
他展开扇子,轻轻扇着,好奇问道:“那你都查到那些东西了?”
袁青云看向赵月白身后站着两人,原来是往常偶尔跟在他身后的仆人,没想到却是如此武功高强之人。
她终究是低估了赵月白,旧时他的谦和温润,都是表面也是实里,看来,他隐藏的东西也不少。
她琢磨着赵月白竟然能派自己手下夜晚偷盗将军府,如此,他们有着相似的射击靶手——高位之上的大将军姜祈戟。
迟疑间,袁青云从怀里掏出没了封皮的半边册子。
在旁的黄金从自己怀里拿出剩下一半的册子,试探问着:“要不,我们进屋子里说,这……小心隔墙有耳!”
在那院墙门口,不知何时一只流浪野狗窝在树下,惊吓地竖耳聆听,汪汪几声,瞬而站起逃跑。
原来是街巷有一更夫左手提锣,右手拿竹梆,打一下又一下,连续击打多次的铜锣声响向四处扩散,音如“咚……”接着是更夫高喊报时:“关闭门窗,防偷防盗。”
宅院四人,面面相觑,各有惊异表情。
袁青云率先扭身朝屋子走去,赵月白紧随其后,黄金拉着颜玉并排跟在赵月白身后。
尤其是那黄金,手拉着颜玉袖摆,附耳凑近,轻声询问:“你说,一月之后,程小姐就要和我们公子成亲,那这婚后,公子能降服得了这女子吗?”
颜玉并未回答,黄金继续说道:“我看,他们夫妇若是不和打架,公子铁定是打不赢这程小姐,你看看,刚刚她和黑面打斗,那叫一个厉害。你说,到时我们需要帮帮公子吗?”
颜玉停住脚步,一个警惕的眼神飞去黄金:“少搀合!”
说罢头也不回跟去踏步进入屋子的赵月白。
原地的黄金若有所思,豁然开朗,猛地点头:“对哦!还是颜玉说得对,少搀合人小两口的家事,我这一外人,操那么多心恁是……可还是害怕公子以后会被揍得青红紫脸。”
一想到自家公子那受伤的脸,若是自己搀合进去,那就又多了一个青红紫脸。
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感慨无边,还是不要找武功高强的老婆,一言不合开打,关键最后还打不赢,恁是伤身还丢了颜面。
还是跟在兄弟身旁足够万全,他飞快跑到颜玉背后,轻轻敲打肩膀,捏捏他肱肘间硬实的筋肉。
颜玉轻轻一瞥,并无动容,只是那外耳廓红了一圈。
袁青云和赵月白坐定席位,温文柔顺,礼貌说道:“你俩一同坐下,我们商榷彼此之间获取的信息。”
颜玉黑眸微眯,眼里骤然模糊,嘴角由冷漠抿着拉成平直。
黄金则是惊讶张大嘴巴,不敢相信面前女子如此和蔼可亲叫他和颜玉一同坐下,毕竟,之前的生活经历都是主仆有别。
赵月白神色缓和,眼睫轻垂,微顿片刻,抬眸迎去颜玉黄金两人,点头温声道:“一同坐下吧!”
颜玉思虑片刻,听到赵月白的指令,上前几步,掸一掸袍子,就近而坐。
黄金见颜玉不假思索落座,吞咽一下喉咙,咧开嘴角,嘻嘻笑道:“我就知道,我们公子的夫人至善至美侠女……嗯,应该是仙女!”
袁青云听得夸奖,浅浅一笑:“莫要折煞我来。”
在旁的赵月白轻蹙眉头,语气疑问:“合着我则是黑心之人,专门劳役你们!既然如此,那黄金,你这月的俸禄减半!我就做实黑心名号。”
袁青云扑哧笑开,看着这主仆三人间的闹趣。
黄金见势头不对,嘟嘴向袁青云撒娇一番:“程小姐,你看看公子!”
被突然叫到这个称呼,袁青云竟有些不习惯,抿唇柔和目光看去赵月白。
“好了。”
赵月白对视上袁青云求救的信号,自信说道:“该做正事了,今天晚上,你们收获颇丰啊!”
四人目光齐齐落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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