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东宫

东宫正殿内,金碧辉煌的殿宇笼罩在一片压抑氛围之中。鎏金蟠龙柱下,一众侍从皆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垂首肃立在一旁。

楚琮太子焦躁地在青玉地砖上来回踱步,锦靴踏出凌乱的声响。太子妃姜氏倚坐在紫檀雕花椅上,纤指抵着微微发痛的额角,忍不住开口劝道:"殿下,您这般来回走动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坐下歇息片刻。"

"歇息?"太子猛地顿住脚步,狠狠拍打着手背,"如今这般情势,叫本宫如何安坐?这两日朝会上那些联名上奏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非要请父皇动用大理寺与御史台会审魏翊的案子。你可知道上次这般阵场还是当年的魏家......"话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长叹,"我看父皇的态度,怕是真要准了这奏请。"

太子妃抬眸望向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埋怨:"说到底,此事也是因魏家而起。那魏翊仗着与殿下有几分远亲,便如此肆无忌惮。身为巡卫营统领,平日贪些小利也就罢了,竟敢在天子脚下勾结匪类,还整日打着东宫的名号招摇行事......"

"本宫岂会不知?"太子烦躁地打断,"可魏家自那场变故后,能用之人本就寥寥。魏翊此人确有才干,只是......"他顿了顿,终究没将"贪得无厌"四字说出口。毕竟此人往日为东宫敛财时,他们也是暗中默许的得利者。

太子忽而转身:"对了,舒意,你二哥不是在刑部任职,你可曾联系他走动走动?还有岳丈大人作为三朝元老,在父皇面前也是有几分面子的......"

"殿下!姜家能做的都已尽力。可若是三皇子那边执意要纠缠到底......"太子妃激动说道,有压了压声音,试探:"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不如求见母后,父皇或许还能看在她......"

“不行,”太子立刻挥袖否决,"事情还未到绝境,不能去惊动母后!此事莫要再节外生枝。”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侍卫急促的脚步声,通报长皇子殿下到访。

太子闻言眼前一亮,仿佛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忙起身道:"快!快请长兄进来!"

殿门开处,楚瑄和沈鹤一同而来。太子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长兄可算回来了!臣弟那封急信您想必已经看过了?如今这局面,唯有长兄能救我了啊。"

楚瑄安抚,太子这才稍稍平复心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即挥手屏退左右。目光在沈鹤身上略一停留,楚瑄便道:"无妨,她是我信任之人,二弟但说无妨。"

太子自然认得沈鹤,可犹豫片刻,“长兄,有些话......臣弟还是想与你二人私下相商。”说着,他向太子妃递了个眼色。太子妃心领神会,上前挽住沈鹤的手笑道:"沈小姐随我去偏殿尝尝新进的碧螺春吧,姐姐正好有些体己话要与你说。"

楚瑄心知肚明太子所求何事——无非是魏翊一案。但关乎国法纲纪,容不得个人徇私。他已想好说辞,

太子自然也知道这个长兄的性格。但是山穷水尽他别无他法,他知道这个长兄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心肠软重情意。

于是便见太子突然整了整衣冠,竟在安静的空殿里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长兄!这次您一定要救救弟弟啊!我知道您向来不喜政争,也觉得我是咎由自取......可这次完全是三弟设局害我,他毫不顾念手足之情,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楚瑄眉头一皱,连忙扶起他:"阿琮,你贵为太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太子却执拗地跪地不起,双手死死攥住楚瑄的衣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长兄可还记得?小时候我犯错,父皇母后要责罚,总是您替我受过。长兄待我是最好的,只是您远赴北疆这些年,我们兄弟生分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独坐东宫,如履薄冰,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长兄啊!"

太子说着仰起头看着楚瑄,目光如炬,"你我之间的情义是别人比不了的,若我太子之位能保住......待父皇百年之后,我一定把最好的都给长兄,长兄就是要半壁江山,我也没有不让的道理!"

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真假难辨。楚瑄神色复杂,"阿琮,我自然不愿见你出事。可这不是儿时闯祸了。巡卫营一案牵连甚广——勾结匪寇、私吞军饷、贩卖官盐,桩桩都是重罪。父皇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他若决意彻查,没人能说服得了他......"

"我明白!"太子膝行两步,急切道,"我不求为魏翊脱罪,只要案子在大理寺就此中断,那些罪名都由魏翊一人承担,别再往后牵连了就行!长兄,我知道您一定能办到。"

"就当看在母后面上......长兄,母后如今幽居深宫,凤体违和,实在再经不起打击了啊......"

......

另一边,太子妃带沈鹤的手来到偏殿。殿内焚着清雅的兰香,鎏金香炉吞吐着袅袅青烟。

"沈小姐可还记得我吧?"太子妃亲热地拉着她同坐在绣墩上,"上回百花宴一见,我就想着定要邀妹妹来东宫小聚。谁曾想遇上这些事,倒叫你见着东宫这般狼狈模样......"

"娘娘言重了。此事干系重大,我也希望能娘娘和太子能平安度过。"

太子妃眸中一闪,"你既如此说,姐姐便有一事要厚颜相托了。如今能救太子的,唯有大殿下一人。妹妹若能帮着劝说..."

沈鹤面露难色:"娘娘高看我了。大殿下行事自有主张,我不过一阶外来的女子......"

"妹妹何必自谦?"太子妃不容分说地握住她的手,"大殿下这些年身边连半个姬妾都没有,独独待妹妹与众不同。这份情意明眼人都瞧得真切。"

"我知道妹妹如今独自在京,无依无靠。"她压低声音,"若妹妹真能说动大殿下,往后东宫与姜家,就是妹妹的靠山。”

"咱们做女子啊,男人的宠爱如镜花水月,终究要靠实实在在的依仗!”

沈鹤听出太子妃的意思,无非是把她当成攀附权贵的孤女,使些拉拢她的手段罢了。

她顺水推舟,面上却适时露出一丝懵懂:"可太子殿下待太子妃这般好,东宫连侧妃都没有。京城谁不羡慕呢?"

"傻妹妹啊。"太子妃轻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心道这涿光山来的医女,果然不谙世事。

“殿下待你再好,能好过这世道人心复杂?就说太子,外头多少世家贵女眼巴巴地想进东宫?他待我好也不过是因为我占着太子妃的名分。外人却不知,他日日往外跑想着去找那野海棠!"

似意识到自己失态,太子妃敛了敛情绪,复又握住沈鹤的手,"所以啊,我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是姜家之势。在这深墙宫苑里光有宠爱是不够的。妹妹若聪明就该想明白,只要东宫不倒,太子和姐姐我还在,往后便能一直为你撑腰。"

沈鹤勾了勾起唇角,眼中却盛满天真,"多谢太子妃姐姐提点。回去后我定会想办法劝劝大殿下。"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露出几分不解与担忧,"只是没想到姐姐这般辛苦,为太子殿下操持内外,太子却还要养着外室。旁的倒也罢了,若是外室有了身孕......皇家血脉流落在外,这......"话音未落便适时噤声,恰到好处令人浮想。

太子妃闻言冷笑一声:"他若真体谅我的苦心,也不会这般朝三暮四。"话虽如此,沈鹤的话却像根刺般扎进她心里。成婚多年无子始终是她心头大患。

沈鹤劝慰:"姐姐这般聪慧,派人盯着便是。太子殿下想必也有分寸,断不会让一个没名没份的外室子流落在外,惹人非议。"

太子妃的眉头却越锁越紧。她比谁都清楚,那女子并非寻常外室。太子不仅让她参与机要,更曾借她在宫外培植势力。半年前那女子入诏狱将死,太子竟不惜代价将她救出,藏得严严实实,连她的眼线都无从探查。

"姐姐愁眉深锁,可是有何忧虑?方才姐姐说过要照拂我,若有能替姐姐分忧之处,我亦定当竭尽全力。"

太子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人。心中暗忖,沈鹤的背景清白简单,那日在宫中展现的身手也颇为不俗,更重要的是——她在京城举目无亲,想要立足就必须依附于自己。这样的人,不正是最趁手好用的棋子。

"既然妹妹如此好心,那我也不推辞客气了。"太子妃冲她一笑,悄声说道,"其实,那外室的藏身之处我已知晓,只是他派人严防死守......"她顿了顿,"不知妹妹可愿替我去探探虚实?"

“姐姐放心,只需告知地址,我定能帮你分忧。”

果然如萧贵妃所言,扳倒太子的最后一步是在太子妃身上。守夜营费尽周折都未能找到的棠离,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从太子妃口中套了出来。

剧情章,马上就要摊牌了,全完争取控制在20万字左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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