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午后,谢珩在书房批阅文书。

苏媚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青瓷碗。

"大人,"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蝶恋花图案,领口比往日开得略低,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奴婢见大人连日操劳,特意炖了参汤给您补补身子。"

她的声音柔媚入骨,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钩子。

谢珩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中的朱笔并未停顿。

"大人趁热喝才好,"她柔声道,"这参汤奴婢炖了整整两个时辰,火候正好。"

谢珩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放那儿吧。"

苏媚却不急着走。她将托盘和瓷碗轻轻地放在书案上,借着放碗的动作,身子微微前倾,衣领顺势滑落。

“大人脸色不太好,”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可是昨夜没睡好?奴婢学过一些安神的按摩手法…”

说着,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手,就要去碰谢珩的太阳穴。

谢珩不动声色地往后一靠,避开了她的碰触:“不必。”

苏媚神色不变,反而又往前凑近了些,身上的茉莉香若有似无地飘散:“大人何必见外?相爷特意让奴婢过来照料大人,若是怠慢了,相爷该责怪奴婢了…”

话音刚落,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云昭端着一盏新沏的茶站在门口,正好看见苏媚几乎要贴到谢珩身上的一幕。

她看见书房内的情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端着茶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

谢珩终于抬起头,目光在沈云昭脸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微微勾起:“怎么?吃醋了?”

沈云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她很快压制住了。她大步走到书案前,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了几滴,在文书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谢大人想多了。”她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房门在她身后被“砰”地一声甩上,震得书架上的书都微微颤动。

苏媚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但她很快掩饰住了,转身对谢珩柔声道:“沈姑娘这是生气了?都怪奴婢不好,惹得沈姑娘误会了...”

谢珩的目光终于落在苏媚脸上。他的眼神很平静,却让苏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你可以退下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苏媚不敢再多言,躬身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沈云昭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明明谢珩是她的仇人,他和哪个女人亲近与她何干?

可是当她看见苏媚几乎要贴到他身上的那一幕,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

"风流成性!"她低声骂了一句,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忽然被桌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封信,就放在她的枕头旁边,信纸有些发黄,显然已经有些时日了。

沈云昭的心猛地一跳。她清楚地记得,早上离开房间时,桌上并没有这封信。是谁趁她不在的时候放在这里的?

她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封信。信纸很薄,上面的字迹却让她浑身一震——这分明是谢珩的笔迹!她曾在书房见过他批阅文书,对他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她带着一丝忐忑,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

“今奉密令,戌时三刻围沈府,锁拿全族…府西角门守者已换我方之人,速引家眷从密道撤离…事成之后…”

信件的部分字迹已被墨迹晕染,难以辨认。但末尾处谢珩的落款和印章清晰可见,那笔迹,她绝不会认错。

沈云昭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原来那日沈家被围,竟是谢珩在背后操纵!什么西角门接应,什么密道撤离,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她想起那天的情景:戌时三刻,官兵准时包围了沈府。父亲接到密报,说西角门有内应,可以护送家眷从密道撤离。

他们信以为真,结果刚出西角门就中了埋伏...那一夜的惨叫声、刀剑相交声、亲人们的哭喊声,至今还在她的梦中回荡。

原来这一切都是谢珩设计的!他假意接应,实则设下埋伏,要将沈家一网打尽!

“谢珩...”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今夜,定要取你性命,为我沈家报仇。”

夜深人静,沈云昭穿着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来到谢珩的卧房外。

她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谢珩似乎已经睡熟了。她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又反手将门掩上。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谢珩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似乎睡得很沉。

沈云昭的心跳得厉害,她从怀中掏出匕首,一步步向床榻靠近。

看着谢珩沉睡的侧脸,这些时日在太尉府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魏霖上门缉拿她时,他的维护;花园里,虽是逢场作戏,他搂着她在额头亲亲一吻……

“不…”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沈云昭,不要忘了沈家满门的血海深仇。”

她举起匕首,朝着谢珩的后心狠狠刺下。

就在将要刺到他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谢珩猛地翻身坐起,另一只手顺势一拉,将她整个人拽倒在床上,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就这么想杀我?”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没有一丝慌乱。

沈云昭拼命挣扎,但谢珩的力气大得惊人,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

谢珩低低地笑了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我哪里卑鄙了?”

“你还装傻!”沈云昭从怀中掏出那封信,狠狠地摔在他脸上,“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那日你是不是假意接应,实则设下埋伏害我沈家满门?”

谢珩借着昏暗的月光扫了一眼信纸,眼神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这封信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管不着!”沈云昭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谢珩,我真是看错你了!原以为你虽然可恨,但至少敢作敢当,没想到你竟是这等虚伪小人!”

谢珩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若我要害沈家,何必多此一举写这封信?直接带兵围剿不是更干脆?”

“因为你虚伪!”沈云昭咬牙切齿地说,“你要让世人都以为你仁义,背地里却行这等龌龊之事!那日你假意接应,让我家人自投罗网...谢珩,你好狠的心!”

“哦?”谢珩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带着说不出的危险,“这么说,你现在是要为民除害了?”

“我要为沈家报仇!”

“就凭你?”谢珩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连刺杀都要选在我睡熟的时候,沈姑娘,你就这点本事?”

沈云昭羞愤难当,别开脸不去看他。

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她甚至能感受到谢珩身上传来的体温,这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谢珩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

“你要做什么?”沈云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呢?”他的手指探入她的衣襟,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夜闯男子卧房,总该付出些代价。”

沈云昭惊恐地睁大眼睛:“你敢!”

“为什么不敢?”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朵。

沈芸昭惊恐地睁大眼睛:“放开我!”

她羞愤交加,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谢珩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笑了:“放心,我对强迫没兴趣。”

随即松开了她,起身下床,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深邃。他将那封信仔细折好,放入怀中:“这封信,我收下了。至于你...”

他走到门边,从外面将门锁上:“今晚就在这儿好好反省。”

“谢珩!你放我出去!”沈云昭冲到门前,用力拍打着门板。

但门外再无回应。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一刻,她不仅为家人的惨死感到悲痛,更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绝望。连报仇都做不到,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门外,谢珩对不知何时出现的如风低声道:“你觉得,这封信是谁放在她房里的。"

如风躬身道:"大人怀疑是苏媚?"

"除了她,还有谁?"谢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相爷是等不及了,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属下这就去查。"如风领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谢珩站在门外,听着房里隐约传来的啜泣声,眼神复杂。他抬手轻轻抚过门板,最终却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去。

深夜,沈云昭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辗转反侧,终于想明白了,以她目前的身手,与其在谢府中徒劳地尝试刺杀,不如先逃出去。

林殊精通医术,或许能解她身上的毒。只要保住性命,报仇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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