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笑着从他身侧挤进屋里,带着一身微凉的海风和水汽。小屋依旧和上次来时一样,简洁,干净,充满了他的气息,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安全港。
你毫不见外地走到那张窄床边坐下,目光落在窗外越来越狂暴的海面上。乌云压顶,海浪翻涌,如同你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刚从邵永康的晚宴回来。”你忽然开口,声音在雨点敲打窗户的伴奏下,显得有些悠远。
熙旺关好门,走到桌边,给你倒了杯温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你,等待下文。
你接过水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暖意。
“他像一座山,站在那里,告诉你此路不通。他说,带着旧印记,很难融入新的世界。”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他那样的人,站在云端,看着我们这些在泥泞里挣扎的人,大概觉得很好笑吧。就算我告诉他,我想带着和义盛走新路,想洗白,在他眼里,恐怕也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
你很少在人前显露这样的脆弱,但在这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小屋里,在这个沉默却让你心安的男人面前,你不由自主地卸下了一些伪装。
你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不是真的太天真了?掀翻那张桌子,真的可能吗?还是会像你说的,莽撞冲上去,最后被埋在里面?”
熙旺在你身旁坐下,距离不远不近。他没有立刻安慰你,而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在海浪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低沉:“你砍黎刚和疤脸手的时候,可没见你怕被埋。”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你,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你心湖,激起涟漪。
“那是因为他们坏了规矩!”你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他侧着脸,线条冷硬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眼神望着地面,继续说道:“那件事,你做得对。规矩立住了,底下的人才怕。元老会那帮人,现在不敢再明着把你当傀儡。”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凝重:“但也只是不敢明着来。你动了他们的根基,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只会更恨你。”
你愣住了,直直地看着他。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回看向你,那里面满是真切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你现在又想去碰邵永康那条线。那是比元老会更深的水。他当年洗白,脚下踩着的,不比你现在面对的少。你步子迈得太大,太快,盯着你的人就越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现在动的,不止是元老会的利益,是整个社团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基业。”他眉头紧锁,冷峻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有人不想看你坐大,手段会比黎刚更脏。我怕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你心上,满是他基于江湖经验和现实判断的冷静分析,以及那份藏在他惯常淡漠外表下,笨拙却真诚的关切。
你看着他眼中那抹清晰的忧虑,看着他因为紧抿而显得格外平直的唇线,心头那点因前路迷茫而产生的阴霾,忽然就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冲散了。
你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
“陈熙旺,”你直视着他微微闪躲的眼睛,语气带着戏谑,又无比认真:“还说不喜欢我?”
熙旺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你清晰地看到,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他眼神闪躲,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却被你伸手捧住了脸颊,强迫他与你对视。
他的皮肤有些粗糙,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温度却烫得惊人。
“我……”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否认,却发现在你清澈又直接的目光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避开你的视线,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慌乱:“我没有……这是两回事。”
“哪两回事?”你逼近一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呼吸交缠:“关心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陈熙旺,你骗鬼呢?”
他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胸膛起伏,被你捧住的脸颊肌肉紧绷,在那双总是冷冽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的,有窘迫,有隐忍,还有一丝被你戳破心事的无措。
“洛屿清……”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你的名字,带着一种无奈的警告,却又更像是无力的呻吟。他试图推开你,手抬到一半,却僵在半空,最终只是紧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你不再给他逃避的机会,踮起脚尖,仰头吻上了他那张在这一刻无比柔软的唇。
他的唇瓣带着凉意,和他滚烫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起初,他整个人都是僵直且抗拒的,仿佛在抵御着什么巨大的诱惑。
但你没有退缩,只是耐心地、轻柔地辗转厮磨,用自己唇上的温热去软化他的冰冷,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坚持与热情。
渐渐地,你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那冰冷的唇瓣开始有了温度,甚至开始笨拙地、试探性地回应你。虽然依旧生涩,但那细微的开启,仿佛是他内心防线崩塌的信号。
他始终紧握的拳,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带着些微地颤抖,缓慢地抬起来,最终,带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决绝,猛地环住了你,将你紧紧地、用力地箍进他滚烫的怀里。
这个拥抱,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长期压抑后爆发的渴望。仿佛要将你揉进他的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
他的吻从一开始的笨拙和被动,逐渐变得热烈而充满侵略性,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沉默、所有的守护、所有压抑的情感,都在这一刻尽数宣泄。他吮吸着你的唇舌,带着一种近乎啃噬的力道,让你微微吃痛,却又带来更强烈的战栗。
你被他放倒在狭窄却坚实的床上,他的身躯覆盖下来,带着灼人的体温和不容抗拒的重量。
他的手掌有些粗糙,在你裸露的肌肤上划过,引起一阵阵细微的电流。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些生硬和不确定,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既渴望靠近,又害怕碰碎。
“熙旺……”你轻唤着他的名字,而这声呼唤却像是一道指令,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深深地望着你,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可以吗?”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极力克制的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滴落在你的锁骨,烫得你微微一颤。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问。
窗外,狂风暴雨终于彻底降临,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屋顶和窗户上,发出僻里啪啦的声响,海浪的咆哮声也更加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喧嚣与动荡。
在这风雨飘摇的包围中,小屋却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炽热的茧。
风吹打着小木屋,那风声呜咽,竟也将木屋吹打地摇摇晃晃起来。雨丝细密落下,有节奏一般,忽紧忽慢,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在风雨飘摇中,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却也使得那雨丝急促起来,渐而停歇。而一片被风雨打落的绿叶漂浮在积水中,上面还挂有刚才的雨点,飘摇荡漾着。
激情缓缓退潮,你们相拥着躺在狭窄的床上,汗水未干,肌肤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尚未平复的心跳。
熙旺他的下巴抵着你的发顶,一言不发。而他的手臂依旧紧紧环着你,将你圈在他的怀抱里,力道丝毫没有放松,仿佛生怕一松手,你就会消失。
你疲累地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身上的热度很高,像火炉一样温暖着你有些发凉的身体。
你微微抬头,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他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胸膛在你的脸颊边起伏着。
你动了动,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他却下意识地将手臂收得更紧,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不确定的紧张:“……别动。”
你无声地笑了笑,顺从地不再动弹,只是将手覆在他环在你腰问的大手上,指尖与他的手指交缠。
“还说不喜欢我?”你旧话重提,语气里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得意。
熙旺沉默地看着你,良久,才抬起手,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你红肿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沙哑:“……睡觉。”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这个带着命令的语气却充满着占有欲,以及他重新将你搂紧,让你贴合在他身侧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不再逼问,安心地窝在他怀里,听着窗外渐弱的雨声和依旧澎湃的海浪,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体温,闭上了眼睛。
在你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后,熙旺却仍然睁着眼。他低头,看着怀中你安静的睡颜,凌乱的短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平日里那双清澈锋利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异常乖巧。
他眼神复杂,深处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还有些深藏着的沉重的忧虑。他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拂开你额前的碎发,指尖在你脸颊上停留了片刻,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才像是确认了什么般,缓缓收回。
他将你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你的发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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