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河老家和去军营,你选一个。”顾长渊把最终的选择权交到了顾长仲的手里。
显然两个都不是顾长仲想要的选择。
他颓然站着,不知所措,仿佛想用沉默来解决一切问题。
顾长渊本就恨铁不成钢,看到他这副窝囊样子,心中更是火大,怒道:“明日之前你若是选不出来,那便由我替你选。”
众人心中明白顾长渊来做抉择十有**会选择第二个。
“我……选清河。”
说到底顾长仲没有上战场的胆量,乖乖的选择了回清河老家。
顾长渊终究还是顾及一家人之间的和睦,允诺顾老夫人只要顾长仲能考个功名就让他搬回京城来住,哪怕是个秀才也行。
次日,顾长渊有事外出,送别顾长仲的事,交到了叶凝然的手里。
将军府门前,马车和车夫早已等候。
顾老夫人哭哭啼啼,拉住顾长仲的手,不肯松手,仿佛天要塌下来。
顾城仲也一个劲儿的抽噎。
所有人在原地干等,看着一场母子情深的大戏。
叶凝然在心里翻白眼,表面一副体贴道:“婆母若如此舍不得二弟,不如回清河老家陪他住些时段。”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要赶我走吗?”顾老夫人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可面相却换了一张凶狠样。
“既然母亲不愿回老家,那还是早些让二弟上路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早些回去,也可以早些刻苦用功考取功名。”
顾长仲听出叶凝然话中的讽刺之意。
“你别得意,以我的学问才华,考取功名指日可待。”说完,赌气般上了马车。
顾长仲一走府里清净了很多,叶凝然要开始她的下一步计划。
“小月,去把宅子里面的所有的下人都叫到我跟前来。”
“是,小姐。”
“等等,记住是所有人,上到管家下到刚买入府的小丫头。”
“小月明白。”
小月从小跟着叶凝然一起长大的,若是说她有什么优点那一定就是听话,叶凝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小月转身走出了梧桐苑去叫人。
叶凝然手里把玩着棋盘上的白玉棋子,在脑子里面回忆上一世中,有一个婆子故意让她落水,感染风寒,应该是想要直接杀了她,不过没成功。
还有一个小丫鬟常年在她熬的药中放入其他药物,所以他的药才久久不愈。
叶凝然太蠢,是在病入膏肓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柳昭昭的阴谋,可惜当得知真相的时候,她连下床都困难,身边的人也被清了个干净。
今世她要在事情发生之前,把隐患全部除掉。
半盏茶后,小月领着将军府中的一众下人全部出现在了梧桐苑。
叶凝然早就命令院里的小丫鬟们为她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放到台阶上面。叶凝然不紧不慢的坐到太师椅上,眼睛向下扫视着院中站定的人。
“前日是谁在梧桐院外当差啊?”
将军府邸面积大,事情杂,每个t人都有固定差事。
梧桐院内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伺候的小丫鬟,小厮天一黑,便都退出院子,在院落外守夜。
前日顾长仲喝了酒,闹闹哄哄的直接闹到了她的屋门口,若是有一个人愿意在院子外面拦着,都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叶凝然环视一周:“站出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几个婆子和小厮站了出来,叶凝然没有像上辈子一样破口大骂,不光从上而下缓缓打量,在一身珠翠和华服的加持之下,完全清冷自持的贵妇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几个当差时犯了错,自然也是要罚。”
一个婆子率先跪下来,“奴婢蠢笨,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请夫人责罚。”
后面的几个婆子,小厮也跟着跪了下来,没有张嘴,只是把头埋低。
叶凝然冷笑一声:“得罪我?看来你是想装糊涂,还想往我身上扣帽子了。”
“奴婢不敢。”那婆子将头又低了三分,可是脸上依旧是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
“前日,二爷喝醉的酒,竟闯到梧桐院里来,你们几个在外面当差,如果你们没看见二爷,就说明你们所有人在耍滑偷懒。如果你们看到了二爷,却不加以阻拦,那便是以下犯上。”叶凝然最后四个字说的又缓又重。
几人听到之后,瞬间冷汗直流,不知道该怎么招架,因为那日他们的确是在偷懒,几个人一起坐在墙角偷偷的玩色子?
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又是将军府邸,哪里又会有贼人敢来。
他们几个倒确实看到了顾长仲,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拦。
整个顾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夫人是最疼爱这个二儿子。
叶凝然看到几个人一直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承认了,看来也没有必要惩罚,管家拿了他们几个身籍,直接发卖了。”
“夫人,这恐怕不合适吧?”管家磕磕巴巴的说。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人发卖了,若消息传出去,岂不会说我们将军府苛待下人。”
叶凝然看了管家一眼,看来是连管家也留不得了。
“小月,找个人牙子来,把管家一同发卖了。”
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人牙子来了之后,无论那些人如何的吼叫哭喊,还是被拿麻绳捆住,又用破布塞了嘴,卖了出去。
等人牙子离开,叶凝然慢悠悠的喝着茶碗里的茶水。
下面站着的众人可是被吓坏了,生怕下一个被发卖的就是自己,都弓着腰,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刚才发卖的人中就有推叶凝然下水的那个婆子,算是解决了一个祸害。
叶凝然用目光迅速的在这些下人的身上打量,寻找着上一辈子为熬药的那个小丫头。
找了一圈之后,发现并没有她的身影看来是还没有被买进将军府,日后还需多加留意。
一盏茶喝完,叶凝然才张口说:“都散了吧。”
众人如同如获新生,各自回了当差的院落。
“小姐,你好厉害呀,简直比公主殿下还厉害呢!”小月忍不住的夸奖叶凝然。
叶凝然不再像以前一样张口骂,闭口打脾气火爆,不管不顾,而是变的沉稳内敛。
叶凝然笑道:“我只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有哪里比得上母亲?”
叶府宅院安宁,武安侯疼爱昭华公主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夫妻和睦,当家主母在府里的地位自然是更高,对于下人稍加管理即可。
叶凝然在顾府的处境却不同,婆婆不喜,夫君不爱,连那些下人都妄想踩她一头。她要费的心思也更多。
“小姐,还是到屋里去休息吧,外面实在是太晒。”
正值中午,阳光如同瀑布一般倾洒在院落之中,所到之处皆有炽热的感觉。
叶凝然坐在院子里面,审问了那么长时间的下人,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虽有凉茶解暑,但肯定比不上屋内凉快。
“不了,我要在这里等人。”
小月有些不解,“小姐,要等谁啊?”
“顾长渊。”
“将军?”小月在心里觉得有些不可能,因为自从她们来到顾府,顾长渊除了新婚夜和前日,就再也没有踏入梧桐苑一步。
“说曹操,曹操到。”叶凝然看到了一身官服的顾长渊出现在了梧桐苑门口。
顾长渊身上还有伤,原本不需要去上朝,可以安心在家中静养,可是皇帝惦念他的伤势。顾长渊有没有到那起不来床的地步,所以就去上朝了。
“将军安好。”叶凝然起身微微行了一礼。
她知道顾长渊此刻前来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刚刚发卖了家中的管家和下人,顾长渊心中肯定会有不满。
“不知将军今日大驾光临梧桐苑可是有什么事情?”叶凝然明知故问。
“你发卖了管家和下人。”顾长渊坐到了,太师椅上如同审犯人一般的审问叶凝然。
“没错。”叶凝然大方承认。
“我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为了府中的这点琐事。”
“二爷说到底是主子,是一家人,做错了事情,有可以悔改的余地。下人们做错了事还是直接打发了就好。”
“将军放心好了,我作为府中的主母,自然是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叶凝然一边说着,还把一盏凉茶递到了顾长渊的嘴边。
顾长渊接过凉茶浅尝一口。
他不好再张嘴说什么,叶凝然说的没错,作为主母管理府中的大小事物,是分内的事情,这自然也就包括府的人员调度以及买卖。
那几个奴仆是犯了错误,被发卖也是在情理当中。
他如果非得要管这件事,倒显得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
他道:“家里的事情,你大可看着办。”
“不过我希望你能放过昭昭。”顾长渊直视叶凝然。
“将军,这是什么话?”叶凝然抬手让旁边的两个下人又搬出来了一张椅子。
她坐在椅子上说:“昭昭妹妹会被打板子,是因为伤了母亲。”
“或许妹妹是无心之失,可是当时母亲腿上的伤口实在触目惊心,将我都吓坏了,况且将军常年在军营应该不会不知道规矩,人犯了错,便是要受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命人打她完全是因母亲。”
“当然,否则我们两个又没有深仇大恨,我因何要与她过不去呢?”叶凝然坦然面对。
“自然……”是因为她心悦于我。
顾长渊话到嘴边,紧急闭嘴,尽管柳昭昭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谁也没有将其摆到明面上来。
他与柳昭昭从小一起长大,不知道从何时起,柳昭昭对他生了心思,然而,他一直都将她当做妹妹看。
“我还想去探望她,只是被府中的诸多琐事绊住了脚。”
小月在这个时候也适当的说了一句话:“是啊,将军,我家小姐还特意准备了价值千两的金疮药准备给柳姑娘送过去呢。”
顾长渊低头沉默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叶凝然和之前很不一样,先前只要提到柳昭昭的名字,她就会大发脾气。
如今却能如此淡定,太奇怪了。
叶凝然看着顾长渊满脸怀疑,补充道:“将军若是还不相信我,倒不如趁着下午闲暇时光陪我一起去看看昭昭妹妹。”
顾长渊倒是一直都想去探望柳昭昭,他从下人口中听来的版本是柳昭昭,为了割肉,为他疗伤,才不小心伤到母亲,很是愧疚。
“好,午饭过后,咱们两个一道同去。”顾长渊一个人去看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确实引人闲话,有家眷陪同,会更方便许多。
响午过后,顾长渊夫妻二人坐上一辆马车,往城外柳昭昭家走。
半个时辰的路程,叶凝然一行人到了一间木屋。
小月走到木制篱笆前,清了清嗓子:“柳姑娘可在家?我家将军与夫人来看望姑娘。”
柳昭昭的父亲是屠户,白日都要去市集摆摊卖肉,只留柳昭昭一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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