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你一程

未等旷逸询问,小夭已如实相告:“我要去找相柳。”她像是忽然打定了主意,一刻也不能等了。

“去哪找?”

“清水镇、海底、战场,任何可能的地方,我都要去。”

旷逸背过身去,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送你一程吧。”

“好啊。”小夭想到雪天路上不好走,便没跟他客气。

隔天清晨,旷逸牵着马在城门前等着,片刻后,小夭才急急忙忙地跑下来。

她没多少要带的东西,只是临走前想起要带上大肚笑娃娃,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找到。

“我还以为你又改变主意,不打算走了。”旷逸挖苦了一句,脸上并没有不耐烦之色。

小夭说了句对不住,转而笑着从怀里摸索出大肚笑娃娃,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才我正忙着找它呢。”

旷逸盯着大肚笑娃娃,刹那间,只觉得头痛欲裂,一些熟悉而零碎的记忆陆续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雪停了,冬季柔和的日光从云缝间穿过,照在他和她脸上。

他像是忘记了时间,呆呆凝望着小夭,终于想起,相柳正是他本人,而眼前这女子,是他毕生的牵挂。

“喂,你干嘛又看着我发呆?”小夭轻推了他一下。

相柳感觉到心头有千万朵春花正随风飞舞,但他仍是假装不认得她,左手拉着缰绳,边扶她上马,“小心点。”

紧接着,他也翻身上马,没有扬鞭,任由马儿慢慢踱步前行。他与她保持着一点距离,偶尔,胸膛会因为颠簸而挨到她的后背。

他迟迟没有出声,近乎贪婪地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亲近感。简直像是做梦,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在这沉默的时间里,他已决定要让自己继续“失忆”下去。

昨天,他拆开了雾黎三少爷让他送的那封信,才知三少爷答应与赤水全联手,要合力刺杀玱玹。

赤水全和雾黎族势力当然不足以对抗轩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瞄准的,是玱玹外出的时机。

而这个机会,就是在下月初六。

如今辰荣残军已经全军覆没,相柳再与玱玹斗也没什么意义了,但他还是决定冒险加入这场刺杀行动,杀掉玱玹,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旷逸,你刚才是怎么了?”小夭半侧着脸,等待他的回答。

“没什么。”

“我看啊,你定是有什么古怪。”

“我能有什么古怪?”

“你不会是……看上我这个娃娃了吧?”

相柳微微笑:“不过是个小玩艺儿,你就这么稀罕?”

“当然了,我就是喜欢它。”小夭想了想问,“你不去送信,是打算去哪?”

“去我叔叔家里。我父亲临走前,要我把他平日里随身戴的玉佩交给叔叔,算是留个念想。”

这倒是实话,重生后相柳过上了旷逸的人生,这几年来,旷逸的父亲呆他不错。他也乐得帮他老人家完成这最后的心愿。

小夭点点头,又问:“那你跟我顺路吗?”

“前面是顺路的,到了不顺路的分岔口,我再放你下来吧。”

正午时分,他们路过一处酒家,便停下来歇息。相柳喝着桂花酒,小夭没这雅兴,就只喝水、吃新鲜的水果。

“小夭。”相柳忽然叫了她一声。

小夭顿生错觉,愣了愣,抬眼看向他,“怎么?”

“吃喝完,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哦,好。”

这时,进来一个身姿优雅的人影,小夭听到他熟悉而悦耳的说话声,连忙转头望去,欣然叫道:“阿獙!”

獙君也颇感意外,步伐却依然从容不迫,到了她跟前,笑道:“小夭,你怎会在这里……哦,这位是……”

“他叫旷逸,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小夭拉他坐下,“你是出来办事?”

“没错,难得下一趟山,自然少不得要尝尝这人间的酒。”

小夭想起刚才的事,疑惑起来,“你不觉得他跟相柳很像吗?”

相柳闻言,照旧低头喝酒,没与獙君对视。

獙君打量了他一会,并未发现眼前这人与相柳有任何相似之处,只当是小夭是思念成疾了,只好硬起心肠相劝:“小夭,忘了相柳吧……他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放下的。”小夭勉强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把大肚笑娃娃找出来,对獙君说,“看,你送我的新婚礼物,我一直随身带着。”

礼物还在,涂山璟却被杀死了。她和他到底没能如期完婚。

她承认,自己并非死心塌地地爱着某一个人,而是在不停地追寻,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相守的人。

她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涂山璟,然而每次见到相柳时,却总是不可抑制地陷进去。

獙君睹物思人,惆怅地喝了口酒,“这娃娃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出来的,你可要好好珍藏才是。”

“放心吧。”小夭将其捧在掌心里,又仔细端详起来。

突然,她的手肘被匆忙走过的伙计撞了一下,眼见大肚笑娃娃就要掉到地上,措手不及间,相柳把它接住了。

大肚笑娃娃是由扶桑木制成的,掉下去并不会摔碎,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接住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接,他原本的面容就现出来了。先前众人见到的,都是旷逸的脸,似乎只有小夭能见到他的真容。

见此情景,獙君脸色一变,立刻认定他就是相柳,只是他向来敏锐,短短时间内已看清了眼下的状况,因而没有声张,只是继续静观其变。

小夭道了声谢,笑眯眯地接过大肚笑娃娃,正要说什么,店里另一个伙计快步走来,对相柳说:“客官,快去瞧瞧您的马吧!”

“怎么了?”

“好像发着疯呢!按都按不住。”

相柳起身走向店门外,小夭正要跟去看个究竟,被獙君拉了回来。

獙君微微笑:“小夭,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小夭重又回到座位上。

獙君悠悠喝下一口酒,才开口:“我想你还不知道,你体内的蛊并非王母所解……”

“不是王母,那是谁?”

“你中毒那次,相柳冒险潜入瑶池,为你疗伤救了你,后来,也是他,用掉一条命,才帮你解蛊的。”

“怎么可能。”小夭无意识地笑了笑,心口难受得快透不过气来。

“这是我亲眼所见。”相柳不让他提起此事,但今天,他偏要说出来。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想你幸福。”

小夭有点哭笑不得,哪里幸福得了,知道了只会更难过。

獙君拿起大肚笑娃娃,只一眼便知道她根本不了解这件宝物,叹息道:“看来,你对这娃娃的威力毫不知情啊。”

“它能有什么威力?”

“它的大肚子里,装着你当年送给相柳的冰晶球。”

“你这是在说笑吧……”小夭话音刚落,立刻明白了一切,“你是说,这娃娃……”

“没错,这是相柳托我转送给你的。”獙君说,“我听说,冰晶球与扶桑木融为一体,可激发神威,具体是怎样的神力,我也不太清楚,可以确定的是,你可以借助它,在短期内提升灵力。”

“相柳,你这大蠢货。”小夭喃喃说着,感觉泪水马上就要溢出眼眶了。

临分别前,獙君说了句令她捉摸不透的话:“小夭,也许你的直觉没有错,你总觉得他还活着,说不定是他冥冥中给你的暗示呢……如果他还活着,我想,这一次,他不再舍得离你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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