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昔满意地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听着里面银子碰撞的沉闷声,嘴都合不拢,这运气简直百来年难遇,一下山顺手解决件小事就平白得了这么多钱,这少说都得有十两吧。
“为师果真是热心善良啊,徒儿你说是不是?”他边走边感叹。
可等了半天,身后却半点回应也无,他疑惑回头,就只见到景渊一个模糊的虚影不远不近缀在身后,看不清脸上是什么神情,直觉这徒弟好像有点不对劲。
景渊听到谢昔说了什么,可他现在就是有些不想说话,心里仍在想着刚才心里的异样。
那一刻他见到二人面对面相对而站,谈笑风生,皆露出笑来,尤其谢昔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真实,发自真心,他心里就一阵说不出的难受,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然见到谢昔笑他心里也高兴,但就是感觉不妥,对面的那人该是自己才对。
呆愣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甚是苦恼,大概又要向上回一样不了了之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磨人极了。
谢昔见他半天还是没有回应,出生道:“景渊!你想什么呢、”说罢,忽然打了个响指在他耳边。
景渊一下子从思绪中脱离,“没、没什么?”
“那怎么跟你说话也不应,不会是还没吃饱吧?”
景渊现在心里复杂,回答得心不在焉:“吃饱了。”
谢昔点点头:“为师还没吃饱,走吧,再陪为师上前面看看。”
“……”
二人一路又在几家店铺里逛了逛,也算是谢昔有点初人师的自觉,逛了几家商铺买了两件衣服给景渊。只是他眼神不好,景渊又是个呆瓜,到了店铺谢昔也不讲究什么,如不是有人提醒,就要被那油腔滑调的掌柜骗了。
为此景渊颇为愤怒,与那掌柜大吵一架遂拿上衣服摔门而出,动作行云流水,直将那掌柜看呆了去。
如此等等皆是在路上发生的小插曲。
临到傍晚,二人终于走过几个小镇,来到碧苍山山脚下的一处小林子中。
景渊心中本来暗暗猜测,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确定,这个方向正是他诞生的山洞方向!
距离山洞越来越近,谢昔终于停下。
景渊看到面前有一座小院,四周围着篱笆,小屋就是做常见的小木屋,屋子周围被人精心种着花草,还有一棵已经结出青杏子的果树。
“到了,以后你我师徒二人就在此相依为命了。”谢昔说完率先推开门进去。
厉玄明那小子还真没说谎,十几年没住过人的屋子竟看不到一点灰尘,就连那早就行棺就木的老木门都被换过了,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比十几年前新了不少。
甚至是院子里的那套桌椅也换成了更好的材质,谢昔倒没有什么恋旧的习惯,东西要是坏了当然是换新的更好,这一点想来厉玄明早就已经看透。
这小子还挺靠谱,真是没白疼他。
景渊呆站两秒也跟了进去,谁知刚进到屋子就被谢昔塞了一手的书。
“好歹你现在是我谢昔的徒弟,这些基本的剑术还是要学的,今晚就先将步法熟记,明日晨起练习,”谢昔声音拖长,笑得一脸阴邪,“我可是要检查的。”
“好了,如今天色不早,先回去休息吧。” 谢昔示意他去那间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景渊早早起床,便到院子外练习。
直到谢昔洗漱完毕时,景渊早已不知将那套步法走了几回了,甚至已经开始练习新的一套了。
谢昔远远听到景渊练习步法的细微风声,听了一阵,他嘴角微勾,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一阵拍手声传到耳中,景渊停下脚步,向声音源头看去。
谢昔一边拍着手一边走来,不吝赞赏道:“不错,能如此迅速掌握此套步法的要领,费了一番功夫吧。”
景渊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摇头如实道:“奇怪,很熟悉。”
谢昔却没当回事,只以为这是他看多了理所当然就熟悉了,“练多了就熟悉了,但切不可大意,修行必不可少的就是刻苦。”
景渊点点头,似懂非懂,在他示意下又开始练习新的步法。
谢昔坐在小院的桌前,起初少年脚步凌乱毫无章法,便提醒一句,渐渐地,少年的步法逐渐变得规律强劲。
谢昔意识到不对来,他明明是初次接触却又能如此快速掌握,谢昔心中有些吃惊,仔细听着他脚步带起的风声,想从中找出些错处,但毫不例外谢昔失败了,他的步法完全正确,没有任何一出漏洞,熟练程度令人不敢置信。
谢昔叫停他:“之前学过吗?”
景渊歪歪头,不明所以:“未曾。”
“那为何如此熟练?”要知道,这可是百年前仙门还未形成时的最早的一批修仙者创造的,其步法诡谲,需得日夜勤加苦练方才练成,且现在也只有天云派弟子在延用这套功法,其他门派断是没有的。
但现在只短短不到半天时间,面前的少年就已经熟谙两套步法,不可谓正常。
谢昔沉下声再次确认:“你当真在此之前从未学过?无门无派吗?”
“未曾、学过,更没有门派,我、也不知为何会了。”
“那就好,今日算你提前完成功课,可以去休息了。”
谢昔长舒一口气,谅这小孩也不敢说谎,再说只是区区两套步法,天赋好领悟得快的也不是没有。
要是当真事有蹊跷……那就随他去吧,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还怎么过了。
谢昔吹吹刚泡好的茶,坐在树荫下乘凉,好不悠闲。
几日后,师徒二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起因是景渊进步神速,半个月就将所有步法全部学会,终于到要学习剑术这一天了,谢昔忽然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景渊没有剑!
谢昔一拍大腿,竟将如此重要之事忘记了!
于是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假装看不到景渊幽怨的眼神,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法力用出一点,传了个信给厉玄明,瞬间心如刀割。
再回头看自己这徒弟,忽然发觉这几日相处,他的神情变得丰富了许多,说话也不像开始时那样结巴了。
谢昔笑笑掩饰尴尬:“今日天气甚好,适合出行,徒儿定是有想要去的地方吧,这几日我们就先不练剑了,出去放松一下吧。”
景渊一脸怀疑地抬头看着天空——天边上一大朵乌云,连个太阳都没有,刮得风也是凉嗖嗖的,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应该有一场大雨。
他无语,也就只有这瞎子会以为今天天气好。
景渊没理他,兀自到院子里收衣服,又护好那些娇弱的花花草草。
要说谢昔这人也真是奇怪,院子里种了一大片花草,却很少见他照顾,少有的几次浇水、松土,差点就要了院子里所有花草的命,真不知道它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偏偏谢昔这人还是个“瘾”君子,不照顾也就罢了,竟然还多次往家里带,买这些小玩意的时候倒不见他心疼了。
有一次他捧回来一盆矾根问他为什么这种花没有长叶子,景渊无语之下向他解释了许多,“这些就是它的叶子,不是花。”
谢昔此时就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连景渊都没有察觉,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展现出没来由的耐心,就像他从未察觉出为何从没接触过的他会了解这些。
谢昔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徒儿可想好将剑取个什么名字了?”
听完景渊认真想了想,又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想好。
“那也不着急,剑找好后再刻不迟。”
那边厉玄明刚要给弟子上早课,就收到谢昔的紧急传讯,一时间还以为那边遇到什么危险了,连课都不上了赶忙跑出去打开。
一道紧急的声音传入耳中:“嘴硬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有一把还没刻字的剑吗,现在派人下山给我送来,赶明儿你再铸一把,就这么说定了啊。”
厉玄明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扬手就要把手里的风甩出去,可那风本就无形无体,在传完讯息后就立马分解消散,他甩了个空。
本以为他是遇到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才会用紧急传讯,没想到就为了要把剑。
他双手攥拳,骂骂咧咧给在外面采药的药堂主贾柯传讯,让他抽空给谢昔送剑去,顺便再看看他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贾珂敲响小院门,见到谢昔恭敬道:“谢仙师。”
药堂主一大把年纪,须发尽白,虽不知谢昔与天云派有什么关系,但他与醉影仙尊关系匪浅,想来不是寻常人物,再者说十五年前他便见过谢昔,还算得上熟识。
“有劳药堂主还要跑一趟了。”谢昔将人迎进门。
贾珂将一把通体漆黑的剑递到谢昔手中,谢昔顺手将剑拿给景渊。
利剑出鞘,只见剑身银白,闪着细碎光芒,散发出阵阵凛冽杀气,是一把好剑。
“如今还有一事……”
谢昔了然,对景渊道:“先去外面用用剑,看看合不合手。”
贾珂搭上谢昔手腕,紧锁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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