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背后不再有扰人心绪的声音传来,江承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待梅香咏捣腾完自己出现在江承恩的面前时,江承恩那颗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紧张地跳动起来。
这般模样的小祖宗一定不能让梁奇致那个鬼东西看见。
“主子,你能帮我挽一下头发吗”
江承恩看着眼前这张小脸泡得红扑扑的,粉嫩得不用掐都能滴出水来。
灰白色的道袍将小祖宗整个人衬得仙气飘飘,真的像九天真君身边的小仙童一般。
依着梁奇致的嗜好,不想将她吃进肚子里才怪。哪怕扒了衣服发现是个姑娘,他也不会停下他畜牲的动作的。
不对,这小祖宗可了他罩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让那个畜牲扒了她的衣服。
不管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道观才正确的选择。
江承恩拉着梅香咏说:“不挽了,走,我们马上回风逸居。不可再待在这里了。”
不过有时候选择是一回事,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又是一回事了。
江承恩没想到他那群狐朋狗友居然成了他离开道观路上巨大的绊脚石。
在梅香咏留下一篓子螃蟹后,那群二世祖们居然螃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嚷着说从没捉过螃蟹,便拉着丹鹤又去了那小溪沟,将那澈澈的溪水翻成了泥汤。
一群人不光是石头下面的螃蟹没放过,就连那螃蟹上的石头也没放过。
说什么这是此生搬开的第一块石头,不光搬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搬开了螃蟹窝的大门,极有纪念意义,得拿回去配个雕花底座摆起来。
扫平了溪沟里螃蟹窝的二世祖们拦着江承恩不许走,说是晚上蒸螃蟹煮螃蟹炸螃蟹都安排上了,谁走谁是孙子。
江承恩才懒得理会这帮孙子,可他的小祖宗化身成了更为巨大的绊脚石,也希望吃了炸螃蟹再回去。
于是,他便看着那帮孙子都换上了道袍开启了螃蟹盛宴。
新鲜的螃蟹加上极乐散人的什么仙草泡酒,一群二世祖居然从中感受到了简单的快乐。
梅香咏也觉得很快乐。今日除了螃蟹很鲜香,别的收获也不小。等一会儿回风逸居后说给主子听时,他一定会吓一跳。
梁奇致也很快乐。他单单看着小仙童的乖巧的样子,就很快乐。不过却有些遗憾自己没早于江承恩发现这个宝贝。
只有江承恩不快乐。那一群狐朋狗友披上道袍也没什么仙气,还比不上他家小祖宗的脚指头。那个姓梁的狗东西一直往他身边瞟,他想将那双狗眼珠挖出来。
或许是捉螃蟹的活动唤醒了二世祖们久别的童心,虽喝了不少酒,却比往日安生了许多,一晚上聊的都是儿时的趣事,揭一揭他人的糗事。
好不容易等到螃蟹吃完了,酒喝够了,江承恩却还是没能带着梅香咏离开白云道馆。
在梁奇致的热情邀请下,在一群狐朋狗友的阻拦下,在梅香咏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江承恩带着他的小祖宗住进了白云道观的厢房。
进了厢房之后,梅香咏看着江承恩,一双眼睛转得滴溜溜的,然后指着自己的嘴,用夸张的动作询问安不安全,能不能说。
江承恩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只想笑,没见过这么傻的探子。
此时此刻若真是说不得的话,就她刚刚那动作已经让对方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江承恩已经忍了大半日的脾气,憋着一肚子的气没撒,可没什么心情听她说什么。
当然,主是要因为他压根没指望这小祖宗捉个螃蟹就能探出消息来。
此刻他只想安静歇下,明日醒来后再找机会四处逛逛,看能不能有点什么收获。
在示意小祖宗别说别闹早点歇息后,江承恩发现这厢房里只有一张床,也没有什么躺椅软榻之类的可让人歇下。
若是让姓梁的再多准备一间厢房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放心将这小祖宗独自安放在别处。
梅香咏倒是很快乐。她已经一个人睡了许久躺椅了,今晚终于可以睡床了,还有人可以挨着睡,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又香又美的美人主子。
虽然美人主子那天带她去万花楼把她吓坏了。可这两日主子不光很用心照顾她,还对她极为信任,对她委以重任。她已经决定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忘掉。
梅香咏脱下自己身上的道袍,站在床边对着江承恩问:“主子,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江承恩冷笑一声,“你管我睡哪边。反正不论是里边还是外边都没你睡的地儿。”
梅香咏忧伤了,“主子,地上凉得很,阿旺冻不得。”
江承恩想到之前他看过的那些话本,在两人关系还没确定,却不得不同住一屋时,总有一人睡地上。看来这小祖宗的认知果真是来于话本且忠实于话本。
“谁要你睡地上的。可以上床,但只能睡我脚边。”
江承恩安排完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刚刚他想的什么?什么关系还没确定?他们的关系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
他与这小祖宗之间只可能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主仆关系。
他是主,她是仆!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很乖巧地在床的一角躺下,心里想着小祖宗乖的时候是的确乖得让人心疼,但气起人来时也是够让人脑壳疼的。
不过再乖巧也没用,他是不会让她有占自己便宜的机会的。
晚上睡觉从来都会留一盏灯的江承恩突然听到窗外有一些小动静,便立马吹灭了灯。
梅香咏不解地问:“主子,你怎么把灯灭了?”
江承恩两步走到床边,捉住梅香咏的手说:“点着灯,我怕你害羞。”然后在梅香咏的手心下迅速写下一个“人”字。
梅香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知道有人监视他们,可接下来干什么梅香咏却不知道,只能傻傻地坐在床角。
哪怕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江承恩也能感受到梅香咏此时的傻劲儿。
他将梅香咏拉到自己的身边,摸黑凑近她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你话本看了不少,会叫吗?姑娘家被流氓欺负时的那种叫法。”
两人以前不是没有小声说过话,但靠得这么近,在这么黑的情况下还没有过。
因为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梅香咏耳边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她发现自己还能感觉到她主子呵在她耳边的热气中还带着酒香。
江承恩见她没什么反应,捏了她一下。好似正好捏在梅香咏的腰间,指尖感觉软软的。江承恩心想,果然与小猫没什么分别,腰软得像水做的一样。
“嗯,怎么不说话?会叫吗?”江承恩的气音再一次在梅香咏耳边响起。
梅香咏从晕乎乎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明白了她主子的意思,立马就入了戏。
“主子,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江承恩带着笑,提高了些音量,说:“放开你,怎么可能。今日你捉螃蟹的时候,螃蟹也希望你放开它,可你放了吗?你还不是将它吃进肚子里了。”
梅香咏觉得她主子扮作男子时的声音,好听得让她想跪下。若不是为了配合她主子的要求,符合被欺负的姑娘的语境,她恨不得扒拉着她主子说:“少啰嗦,有本事你吃了我呀。”
可惜她现在是一个被欺负的姑娘,所以她必须求放过。
她带着些哭泣的声音说:“主子,你不要脱阿旺的衣裳啊。主子,求求你别这样。主子,你放过阿旺吧。”
江承恩听到此处才发觉有些不对。他所说的“欺负”是爱的欺负,是双方你情我愿,你侬我侬时的欺负。可这小祖宗似乎理解成了一个恶霸对姑娘实实在在的欺负。
黑暗中的江承恩咬着牙想着自己那积攒了多年洁身自好的名声,最终居然毁在了这小祖宗手里。
可戏都演到这份上了,临时改风格也有些不对,他只能顺着这条路摸黑走下去。
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江承恩打定主意后,摸黑将自己的手摸到了梅香咏的颈边,学着胥蝶揪痧时的手法,将中指和食指弯曲,夹揪起梅香咏颈间的一点皮,用力一扯。
“啊!”梅香咏的尖叫声差一点就掀开了屋顶。
梅香咏这下可是痛的真哭了:“好痛,主子好痛,你放开阿旺。”
江承恩怎么可能放过她。他坏笑着说:“没事,多来几下就不痛了。”于是,梅香咏的尖叫声在白云道观的上空不断响起。
揪得差不多后,江承恩松开了梅香咏。
痛得热血上头的梅香咏气得恶从胆边生,扑到江承恩的身上随便寻了一处就张口咬了下去。
江承恩只觉得肩膀上一痛,不自觉地闷哼了一声。
梅香咏被他发出的声音定住,这一声怎么听起来如此色气。
她开始检讨自己的不是,想着自己刚才那些像摔破了罐子一样尖叫声,再想想主子这神来之音,颇有些自愧不如。
她飞速转着自己的脑子,从以前看到的话本转到了风逸居里的妙姑教她的那些本事上。
于是,她放软的自己的声音,按照妙姑教的那般,泣泣地对着江承恩说:“主子你别再欺负阿旺了好不好?你疼疼阿旺好不好?阿旺好疼啊。”
江承恩听着这话头皮一麻,只觉得那一声“疼”,疼到了他心尖上。
“好,我疼你,你乖乖的。”
想到自己刚刚冲着这小祖宗脖子下的那些狠手,江承恩惭愧得有些不敢面对她。
他用温柔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歉意:“还疼吗?我帮你吹吹。”说完便低头靠近梅香咏的颈窝,轻轻呼了一口气。
本来疼痛的地方突然呼过一股温柔的热气,梅香咏只觉得又痛又痒,躲闪着发出了一声嘤咛。
这次,是江承恩被定住了。
意识到有些不对,他低声说了句继续,然后将梅香咏推得远远的,自己坐边床边抱着那床柱子摇晃了起来。
此时的江承恩,内心是极度崩溃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纨绔世子,不求名不求权的合格二世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此时最想做的便是一边扯着皇宫里的大侄子骂他不懂得尊敬长辈,一边挥着鞭子抽死梁奇致这个狗东西。
可他此时在做的事情却是一边摇晃着床柱让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一边时不时地配合着努力嘤嘤嘤的小祖宗哼哼哼几声。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听到窗外听壁角的动静消失。
江承恩内心无力地跌躺在床上,也懒得管小祖宗是睡在里边还是外边的。
睡吧,醒来之后就好了。
明日又是新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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