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区别对待

项炀刚摁下接听,就听见项母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不是和小执在一块呢?他怎么样?还好吧?你多劝劝他,别把身体熬坏了。”

“对了,他是不是要转到昭华市那边,这一走肯定好久见不到了,那边应该也没人给他做饭吃,你把他叫来一起吃个饭吧,这样心里也好受些。”

项母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沙哑,听起来让人跟着也难受起来。

项炀听着话筒里的声音,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他清了下嗓子,语气故意调整了一个轻松些的语调,带着笑意说:“保证完成任务,我拐也把执儿拐来。”

项母顿时被逗笑了,话里也不是那么闷了,脸话中都带上了点笑意:“臭小子,你悠着点,小执现在正难过呢,小心他又被你惹毛了。”

项炀一听气氛缓和过来了,立马应道:“是是是,我有分寸,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就是说说。”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推开房门,余执又恢复了神游的模式,这回没再盯着病床发呆,换到了窗边。

项炀看着余执睫毛微颤,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赶紧冲余执喊了一声,拉回了余执的视线:“我妈叫我们回去吃饭,走吗?”然后冲余执扬了扬头。

项炀说的是我们,而不是到我家。

听到这句话,余执面部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下,冲项炀点了点头。

项炀一看就乐了,搂过余执的肩就走出了病房。

现在正是高峰期,好几辆车都从他们身边开过,半天也没拦住一辆。

项炀觉得没劲,对余执说了一声:“我去去就回。”然后没等余执回答,就跑没影了。

看着项炀一转眼就消失的身影,余执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玩起了手机。

“我看也打不到车了,咱俩坐公交吧。”项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走到余执身边,“呐,给你。”说着把手里刚买的冰激凌递给了余执。

余执没说话,看着项炀手里的冰激凌出了神。

项炀又把冰激凌往余执手里递了递,说:“昨天欠你的,今天补上。”

项炀见余执半天没什么动作,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余执才缓过神来,伸手接了过来,跟在项炀后面一起走到公交站旁等车。

这次公交车终于没让他们又等很久,没过多久就到站了。项炀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这车再不来,咱们今天就得喝西北风了。”

公交车上人挤人,显得十分闷热。余执和项炀两人一上车,就感觉周围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原因无他,周围全是上赶着回家的上班族,学生一般都座专门的校车。

两个少年身材修长,一下就硬生生的比全车高了小半个头,凭二人之力拉高了全车的海拔。

这车也不知道咋的,在刚好一米八的地方开了个空调口。

他们俩这一站上车,空调就准确无误地和他俩一个对视,然后毫不留情地对着他俩就喘上了气。

“操,他们这是身高歧视,下次干脆直接挂个牌‘一米八以上禁止入内’,还不用费电。”项炀一边接受狂风的洗礼,一边费力地在余执耳边说道。

余执这回没把他的话当空气,少见的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能是空调通了人性,听到项炀的话,比刚才更猛烈的咳嗽了一下。项炀立马被强烈的风吹得呛了一下,头发立了起来。

余执手里还没吃完的冰激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和项炀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余执没忍住,嘴角扯了一下。

项炀正准备破口大骂,偏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立马不咳了,做了一副夸张的表情看着余执。

余执这一整天一直闷着,现在还是他今天第一次脸上有了别的表情,虽然这个笑可以说是非常敷衍。

顿时项炀也不恼了,马屁精上线:“哎,哥,你笑起来太帅了,比平时帅了一个度,再笑一个给小弟看看呗。”

余执当然不会理他,项炀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听到余执回答,自顾自的又说起来了:“说起来你刚才怎么笑得一点儿也不僵硬啊,不是说好久没笑的人一笑都会很僵硬吗?”

余执用一脸你当我是僵尸吗的表情看着他,项炀看懂了余执的意思,摸摸鼻子,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

说完将脸上的冰激凌抹了下来,双手捧到余执面前说:“执哥,你还要吗?”

余执看着一脸真诚的项炀,张了张嘴,大约是想说一句“滚”,但想到这人今天听到消息就翘课跑来陪他,还给他买了冰激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又滑到了肚子里。

其实项炀平时没这么多话,今天一反常态想也知道是在干嘛。

余执心说看在冰激凌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他点开手机,放了首音乐,带上耳机,就没理项炀了。

项炀见余执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也就没继续逗他,低头看起了手机。

一路上公交车给他们表演了什么叫大摆锤,在马路上一副大爷姿态,左摇右晃地堵了整条路,车后的喇叭按得震天响,活生生地摆出要把人震聋的架势。

刚到站,项炀就受不了了,捂着嘴就挤在人群中第一个冲出了车门。

身后的大妈还喊了一句:“小伙子,你别挤啊,排队排队,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都快被你挤断了。”

项炀来不及回答,就飞奔到树坑旁边吐得一发不可收拾。

余执下车的时候就看见项炀有气无力地靠在树旁,一副肾虚的模样。

他走到项炀旁边拍了拍他,说了句“走了”,就拖着项炀往他们家走去。

项炀一脸悲痛欲绝地看着余执,说:“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休息一下,你还有没有人性。”

没有感情的杀手回道:“你还吃不吃饭了?”

项炀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放弃抵抗,活脱脱一副深受封建压迫残害的悲惨人民。

被余执拖着,脸上写着生无可恋:“执儿,你学坏了。”

余执以前住的地方在跃进区,离昭华市虽然不是很远,但坐公交也还是花了近三个小时。

他们出发还是下午五点多,回到跃进区时已经接近八点了,何况他们从中午就顺带翘了顿饭,现在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项炀更惨,刚才下车还吐了一阵,现在胃里更是绞得难受。

小区里烟火气挺强,厨房窗口冒出的烟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才缓缓飘到空中。估计是今天下班都在庆祝节日,特地在现在共进烛火晚餐。

他们这才想起今天还是情人节。刚走到楼下,就看见项母把头伸出窗外,冲楼上的菁姨喊道:“菁,我盐没了,快救济一下。”

楼上立马传来菁姨带着调侃的喊声:“忻儿,你又没调料了?我说你能不能抽空去买一下。”

项炀生活在单亲家庭,项母没工作,平时做做微商,生活什么的也够了,还有些剩余,足够她和项炀两个生活。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没找到机会吗。快点,菜要出锅了,你两个侄儿就只能吃白水煮菜了。”

“啥?你早说小执也来。算了,看在小执的份上,我再最后接济你一次。”

说完菁姨就拿着绳,把盐颤颤巍巍地从楼上吊下来,送到项母的手边。

菁姨是项炀的姑姑,项炀那时才刚认识余执,就私自给他认了个姑姑。跃进区的大部分居民都有亲属关系,于是余执就顺理成章地多了一小区的亲戚。

听到她们的谈话,楼上立马又刷刷地冒出几个脑袋,活像打老鼠游戏的界面。

“小执回来了,我在炖鸡,等会给你们端过去一份。”

“得了吧,忻儿,就你那厨艺,没让小执他们喝西北风就谢天谢地了。”

“就是,你别做了,我们给你送过去几个菜。”

“小执刚回来就让他的胃消停会儿吧。”

“……”

项母一听就不乐意了,冲着周围喊道:“谁说的,我做饭水平哪有那么糟糕,你们就是想明目张胆的过来蹭饭,小执一回来你们就找各种理由往我这跑。”

“那是。”楼上楼下一见算盘被识破,也不装了,整齐划一地回了项母一句。

项母扶了扶头,被她们说得无言以对。

余执走在跃进区里,已经听了好几年的熟悉对话再次传入耳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这几天的阴霾也被冲淡了不少。

项炀近乎同步得也扶了扶头,无奈地说了一句:“又来了。”接着抬起头冲楼上喊了一声:“妈,菁姨,还有各位大姐,别吵了,我们回来了。”

听到项炀的声音,原本就快缩进去的头又更往外伸了伸:

“哟,小执回来了。”

“刘姨给你留了排骨,等会儿端给你尝尝。”

“我这做了好几个菜,等会一起吃啊。”

“你忻姨做得菜没法吃,我们说她还不信。”

“你给评评理。”

“……”

项炀一听就不乐意了,半开玩笑地又冲楼上喊了一句:“喂,你们能不能也理理我,这么差别对待的吗?”

“炀子,一边去,别打扰我们和小执说话。”楼上又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靠,没天理啊。”喊完这一句,项炀立马推着余执走进楼道,边走还边对余执吐槽道:“看看,你这一来,我的生活地位不保了。”

说着项炀推开了家门,果然,一屋子的人顿时回头。

余执一直觉得这里的人都有超能力,能在他们上个楼梯的功夫,瞬移到这栋楼的任何角落。

项炀一看到满桌的饭菜立马眼冒金星,跑到饭桌前就准备动手,他的魔掌还没碰到鸡腿,就被项母用筷子敲了一下,项炀立马吃痛地收回手,可怜巴巴地看向项母。

项母没吃他这一套,对他说了句 “先洗手”,就把他赶到了洗手间里。

项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项母往余执碗里夹了好几个菜,他的好阿姨们也在他碗里不停地夹菜。

再看看他的碗里,空空如也,连饭都没舀,不觉憋屈到极点,委屈地看着桌上的人,没人理他;于是他又转向余执,余执跟他对视了两眼,偏开了头。

项炀感觉到了什么叫交友不慎。

刚开始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前提是忽略项炀不断伸向鸡腿的手和项母紧盯他手的筷子。

到了结束时,项母提议举个杯,算是送别宴。

这话一说,先前大家装作不想起来的和谐气氛一下就被打散了,大家举着杯,一时都没说话。

还是项炀带头说了一句:“祝执儿学习进步,事事顺利,永坐第一的宝座,不给那帮文江的孙子机会。”大家才都缓过神来,纷纷发表了祝贺。

项母举杯跟余执碰了一下,紧接着说了一句:“以后有事就来找我们,别自己扛着,记住我们一直都在。”

菁姨也附和着说了句:“就是,有人欺负你了,就让项炀帮你欺负回去,这小子不怕揍。”

余执扯了下嘴角,当做笑过了。

他们又干了几杯,这场晚餐才在相对欢他们又干了几杯,这场晚餐才在相对欢乐的气氛中散了场。

余执的心情却从那一句“送别宴”开始就又低沉了下去,骤然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莫名有种茫然。

一路上项炀跟他说话也没注意听,只在项炀停下的时候随便应了几声。

欣阳小区是昭华市著名的富人区,小区里都是一栋栋独立别墅。小区周边环境建设很好,一圈圈树木将城市的喧嚣隔开,即使是市中心,也丝毫体验不到被吵醒的感受。

他们下了车,两个人都没想着立马分开,在别墅周围的路上慢慢走着。

夜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风一吹,项炀就感觉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余执在前面毫无感觉地走着,项炀看着他的背影楞了一会儿,突然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余执转过头,就见项炀少见地认真开了口:“或许,我是说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接纳一下……”

“不是我不接纳。”余执这回到是接得很快,沉默的变成了项炀。

又是一会儿,项炀用轻到似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声音说:“我只是想,生活总要有个寄托,不是吗……”

余执感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不禁转过头。

项炀立马收敛神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看着手机。

余执盯着项炀看了一会儿,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过了一会,余执收起目光,和项炀并排走着,也玩起了手机。

项炀这才又抬起头,看着余执的侧脸发起了呆。

月光下少年的侧脸略微朦胧,睫毛微垂,带着点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冷漠,也有点可怜。

项炀想到了第一次看到余执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疏离又落寞,让人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

余执似乎感觉到眼睛被风吹得有点难受,抬了抬眼眸。项炀立马收回目光,这才专心打起了游戏。

两人就这样玩了一会儿游戏,谁也没再开口。

直到夜色愈浓,余执才收了手机,对项炀说了一句:“你明天还要翘课?”

项炀本来想说,那我就再翘一天,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算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报到。”

送走项炀以后,余执回到空旷的别墅,越加睡不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

这章好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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