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067章 暗涌

颜龄韵的手臂检查过后确认没事,代亦航把她丢在巷子口,跑车迅速地消失在黑夜里。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冷飕飕,颜龄韵跳过水坑,一路小跑回家。

她今天感觉特别累,停在门口反应过来,应该是大姨妈快造访了。

她正掏钥匙准备开门,便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下一秒,门打开了,易嘉川竟然在她家。

“我来蹭饭。”

屋里的暖光落在他身上,他眉眼里有浅浅的笑意。

“有没有睡好?”

颜龄韵这话问得有点多余,一看易嘉川的状态,他肯定休息得不错。

寒冷的冬夜,她带着一身疲惫回家,一开门忽然看见易嘉川,心里的那股欣喜与温暖一下子蹦了出来。

易嘉川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袖子挽了一半,双手沾湿,似乎在帮忙做家务。

见颜龄韵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他认真地说:“我在讨好丈母娘。”

最后三个字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只是得意的心思压根没打算隐藏。易嘉川有意逗她,颜龄韵伸手就想揍他,易嘉川倒也不躲,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我好想你。”

身上有易嘉川温热的气息,颜龄韵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妈妈看见不好。”

“她在书房,看见了也没关系。”

易嘉川满脸笑意,他心里畅快,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

俩人在门口腻歪,张怀柔的声音突然传出来,颜龄韵瞬间离开了易嘉川的怀抱。

她脸蛋有点红,头发也乱乱的,尴尬地笑了笑说:“妈妈,我回来了。”

“嘉川等你老半天了,刚刚下雨,你没带伞淋雨了吗?”

“没有,我不是小孩子,没带伞也会躲的嘛。”

易嘉川脸上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特别喜欢听颜龄韵说“没有”这两个字,她说的时候语调总是懒懒的,又习惯拖长尾音,就像在撒娇,直击心坎。

张怀柔给她倒了杯温水,她今天吃了很多烤肉,确实很渴,几口就把水喝完了。视线落在桌上,那里搁着几盒榴莲味的半熟芝士。

她眯着眼睛盯着易嘉川,悄悄说:“小心思很多哦。”

易嘉川坐在她身旁,笑意沉沉,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给她整理刚刚被他揉乱的头发,沉声说:“这算什么。”

他盯她的眼神暗沉了些,流露着含糊不清的暧昧,言外之意却很明显——他还有很多心思她还没切身体会。

颜龄韵突然想到一些儿童不宜的事,心里蓦地一颤,慌慌张张地转移视线。

张怀柔还要画画,自己倒了杯水便又进书房了。颜龄韵见桌上搁着没有吃完的烧排骨,问易嘉川:“这道菜我妈妈特地给你弄的,味道如何?”

易嘉川没回答,他想了想说:“我们好像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易嘉川平时在吃饭这件事上不算讲究,但他却对有没有一起吃饭这件事心心念念耿耿于怀。

先前在五道湾为他买的海鲜,那一顿宵夜俩人都没吃。之后是画展回来路边的烧烤,他也一口没动。只有昨天,好不容易一起吃饭,吃到半途发生那件事,他匆匆走了。

颜龄韵又想起昨天的事,问道:“你的事都解决了?”

昨天发生那么大的风波,尽管她不懂得经营,但她清楚,他一定顶着许多人无法体会的压力。

颜龄韵午间休息又刷了很多新闻,有资深媒体人对广合礼昨天的风波做了深入的剖析,颜龄韵看了各种报道,更加深刻意识到易嘉川昨天面临的境地。

那么大的企业,那么多人看着,一旦出现差池,都会令他陷入更深的危机。而他暗夜行路,在沼泽泥潭艰难跋涉,依然能泰然处之。

他有手段,也足够沉稳,也正因如此,她当初才步步沦陷。他身上有太多令她着迷的地方,她当年已经难以自拔,如今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会不会觉得这件事有点怪怪的?”

“哦?”易嘉川挑眉,饶有兴致地说,“你有什么高见,愿闻其详。”

颜龄韵不懂这些,只是事情发生以后她一直在关注广合礼的新闻,总觉得事有蹊跷。

“有人想对付你,可是这个人的手段似乎没有很高明。像你们这种人想对付别人一定能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在运送路上做文章?怎么会产生这种纰漏?”

易嘉川琢磨着颜龄韵的话,有些想法越来越清晰,然而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戏谑地问:“像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我很可怕吗?”

易嘉川笑着死亡三连问,颜龄韵突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几个月前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会儿她的确觉得他可怕。

他擅长将人玩弄于股掌,有时候往往不是一招致命让人死得痛快,而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折磨那才可怕。

她想,倘若谁成了他的对手,下场一定很惨。

易嘉川目光深沉,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我了?”

颜龄韵没有专程研究他,只是从前耳闻过他打压隆嘉顺的事迹。如今因为这场风波,他此前的丰功伟绩又再一次被挖了出来,她不过是多看了几篇报道而已。

“颜颜。”易嘉川的目光深邃而笃定,意味深长地说,“那些不过是生意场上的事,做生意讲究方法手段,但感情不一样。”

他望着她继续说:“你不用研究我,我就在你面前,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颜龄韵原本只是想和他探讨一下心里对这件事的疑惑,没想到他有些严肃,似乎误解她的意图。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窥探什么,生意上的事我一窍不通,只是随口问问,我是不是越界了?”

对于易嘉川来说,生意场上的一些事有时候过于阴暗残忍,他私心并不希望颜龄韵关注到那些,他也有怕被她触碰的阴暗面。

可是俩人在一起,只有进入彼此的世界,了解彼此真正的生活,关系才能稳定与长久。

他不能将她排除在这些事之外,不能让她成为一个与此毫无瓜葛的人,那样她依然没办法完全了解他,没办法百分百融入他的生活。

何况她早晚要面对崇宇的事,易嘉川清楚,他早一天将她的存在告诉司广,崇宇的事势必会早一天被揭露。

他不希望她面对过去残酷的现实,可是他也不可能将她藏一辈子。

她得了解,也得理解这一切。但无论将面临怎样糟糕的处境,他都会保护好她。

易嘉川牵住她的手,温和地说:“没有,是我太敏感。”

他习以为常的敏锐,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

“你这么聪明,为我想这么多,我很开心。”他淡淡一笑,将这两天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你说得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易嘉川思绪百转千回,不紧不慢地说:“这件事表面上的确在针对我,但何尝不是在给我制造机会呢。”

易嘉川扎根于不起眼的西南区,几乎淡出众人的视线。但是经过这场风波,业内以及广合礼上下,谁人不知他的实力?

他得到的不仅仅只是赞誉以及创下令人望尘莫及的预售奇迹,还有很多潜在的效益。作为商圈翘楚,他将拥有更广阔的人脉和资源,因而他所有的布局也会更加畅通无阻。

“表面上?为什么?总不会是你自导自演吧。”

“当然不是,我何苦呢。我就算有阴谋,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这可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

易嘉川一脸认真,这个回答令颜龄韵有点出乎意料,原来他也会在意这种于实际无足轻重的事。

颜龄韵觉得,不管哪一天和他结婚都可以,哪一天成为纪念日其实不重要。

“现在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了吧。”

他一向以利益为重,可是任何利益都难以与她相比。

颜龄韵还想继续听他说这件事中的阴谋阳谋,只是某人上一秒还一本正经,下一秒竟把玩起她的手。

颜龄韵的手被他弄痒了,想抽回来,易嘉川握住不放,继续解释:“我后来想,如果促成这场风波的不是死敌,会是谁?也许是某个特别的‘朋友’。”

易嘉川所说的这位“朋友”指的是傅一鸣,上次面对傅一鸣的投诚,易嘉川并没有答应。

而如今傅一鸣搞这一出,实则献上了他的诚意。

颜龄韵不清楚易嘉川口中这位“朋友”是谁,她想,这个人做这件事丝毫没有和易嘉川通气,难道就不怕搞砸吗?

“说明他很了解我,如果搞砸了,或许我也不值得他投靠了。”

易嘉川轻轻一笑,其实这也是他与傅一鸣之间的博弈。高手过招,往往知己知彼,心照不宣。

像傅一鸣这样一头有野心有魄力的狼,似乎值得他合作一回。

颜龄韵听得认真,原来这件事暗藏玄机,感觉有点激动人心。某人一边分析得头头是道,一边兴致昂扬地玩她的手。

颜龄韵的手纤细白皙流畅柔美,他的注意力渐渐被她漂亮的双手吸引。

他一点一点地捏她每一段指节,手上轻轻用劲,感觉像在给她按摩,颜龄韵任由他玩。

“还有呢还有呢?”

“不聊这些事了,我们错过一个晚上,不要浪费时间谈这些无聊的事,我们该做点其他事。”

易嘉川有些心不在焉地捏她手指,忽然间与她十指紧扣。他的目光从她手上转移,落在她脸上,炽热的眼神倏地熨红了她的脸。

他就算不开口,眼神里也带着极强的暗示,因为心思过于明晃晃,一开口就叫她羞红了脸。

他还故意撩拨她,指腹贴在她掌心轻轻地摩挲,挠得她痒痒的,又轻声问:“我们做什么好呢?”

“做——”

颜龄韵慌张地捂住他的嘴,这可是在她家,他怎么敢说出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易嘉川只是逗她,得逞后亲了下她掌心,又认真道:“时间真的不早了。”

易嘉川起身,颜龄韵还赖着不动,他伸手拉她,颜龄韵袖口往上一收,白皙的手臂露出来。

她只是轻微拉伤,易嘉川眼尖,一眼便察觉,问:“手怎么了?”

颜龄韵没来得及提戚真真的事,此刻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和易嘉川说清楚,不过易嘉川好像抓错重点,只是说:“怎么哪里都有季老师。”

尽管易嘉川这句话有点不友善,但颜龄韵知道那只是他的玩笑话,他此刻的心思并不在季言之和戚真真上。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颜龄韵的检查报告,确定没事才眉头一展。

颜龄韵神色看着有些倦怠,易嘉川没再让她磨蹭,他们和张怀柔道了晚安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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