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勃艮第女公爵

金家莹和李昱清在阳春三月正式在一起了。

据说,春节守岁那晚,两人通电话迎贺新年,金家莹直白且大胆地追问李昱清,只是拿她当要被照顾的小女孩吗?在他眼里她会不会长大呢?有同级的男生正在追求她,如果她答应的话,他能心平气和地为她感到开心吗?

李昱清良久沉吟,似无奈,忽而又开怀地笑了,他说,我想必看不得你以后跟别的男生同出同进,你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吧,我换个身份继续照顾你。

那个烟花灿烂、灯火通明如白昼的夜晚,他们就已经互通了心意。但念及彼此没有见面,开学后,李昱清还是精心准备了一场高调的表白。

在旭日暖阳下,晴空一碧,柔和的风吹开一树树浅粉的樱花,儒雅帅气的男生拥抱住了俏丽活泼的女生。

兴致昂扬的朋友们团团围着他们,欢快起哄。

柳清姿也在场。

卓薇将她拽至人群外围,窃窃耳语。

卓薇:“怎么,还不甘心,非得亲自来看看。”

柳清姿强调:“我路过碰上了。”

卓薇嗤笑:“咱学校的道什么时候这么窄了,这好场景偏让你撞见。”

柳清姿瞪她。

卓薇微微叹口气,一抬胳膊搭住她肩膀,认真哄道:“其实吧,输给家莹,你也不冤,谈恋爱稀罕的不就是对方在对方身上那点热乎劲,论在李昱清身上下的功夫,你跟家莹比,真差远了,要我,我也选家莹,百灵鸟一样的小姑娘,远远瞅着都觉得开心。”

柳清姿:“哦。”

她反应平淡,卓薇猜不透她的心思,提议:“要不,找个地方我陪你喝两杯,咱们发泄一下。”

“不。”柳清姿拒绝,她抻了抻书包,“我要上自习去,有考试要应付。”

“才开学呢。”卓薇问,“什么考试?”

“二笔。”柳清姿说,“下周考。”

“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情做。”

“对,卷死你们!”

卓薇佩服:“累不累啊?”

“反正最近在准备雅思,顺手的事。”柳清姿盘算着,“拿到证书还能抵2个课外学分,相当于少参加一项社会活动呢,划算。”她挑挑眉,“搭伴吗?”

卓薇退后一步,摆摆手,“我可没有一对做教授的父母,能考上大学已经算祖上烧高香了,不需要再为谁争一口气。”

柳清姿垂落眼睫,快速眨了眨,说:“找那么多借口,我看你就是懒。”

她跟她告别,趁着没人留意,悄悄溜进人文社科楼。

人文社科楼的四楼有一截跨式长廊连接图书馆,她拍着栏杆迈台阶时,意外看到了立在长廊平台的傅昭南。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卫衣,头发剪短一些,人显得更加精神了,观面庞也消瘦下去不少。

她三两步过去,主动打招呼:“师哥,好久不见啊,站这儿晒太阳呢么。”

确实许久没碰面了,但她并不是完全没有他的消息,李昱清寒假的朋友圈,有好几条动态里都有他的身影,他们约着一起去滑雪了。

他有一张逆光而立,穿着冲锋衣对镜头微微笑的照片,干净帅气,看得出来玩得相当开心。

傅昭南瞥她一眼,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下面。

柳清姿扒住栏杆往下望,斜个角度,正能看见李昱清那一撮人。

看样子,他虽没跟着凑热闹,任何细节却也是没错过。

柳清姿微微僵硬地抿紧嘴角,她无话想说,刚要挥手跟他再见,只见傅昭南抬头望望天空,不咸不淡地问:“今天天气很好吧?”

柳清姿心下奇怪,他为什么突兀地这么问,但看着白云朵朵,“嗯”一声,如实说:“是不错,年后天气反常一直下雨,最近终于放晴了。”

傅昭南语气较真:“那你干嘛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柳清姿被噎了下。

她站在他的左手边,他的影子长长地铺落在地上,刚好遮住她的。

他有股居高临下的劲,不好糊弄,也什么都知道。

柳清姿有了恼意:“失恋了,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傅昭南脸上的表情波澜不兴,他眼尾刮过她的眼睛,“所以,是哭了吗?”

“没有啊。”柳清姿皱眉。

她猜测她往人文楼来的时候,他应该注意到了,而从人文楼到这里,她走了二十分钟,俨然太慢了。

“没哭眼睛怎么肿了?”傅昭南合理追问。

柳清姿用手指摸了摸长在眼睑里的一颗小疙瘩,触碰起来灼热刺痛。

她一昂头,抬高音量嚷嚷了一声:“你见过失恋痛哭只肿一边眼睛的嘛!麦粒肿呀!”

“是吗?”傅昭南轻笑。

“是!”柳清姿愤愤地说。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师哥,我算是一个比较没眼力劲的人了,这毛病,你怎么比我还严重,这个时候呢,你就应该装作没有看见我,默默走掉,不做打扰,才是礼貌,懂吗?”

她浑身散发着“leave me alone”的气息,但凡敏感的人,都该有所察觉,他倒是跟她聊起来了,还问东问西。

“还会嘲讽人。”傅昭南信了,“看来真的没哭。”

柳清姿:“......”

她冲他笑笑,坏心眼地问:“你是专程等在这儿看我笑话呢吧。”

“随你怎么想。”傅昭南冷淡地说,说完,安静了片刻,又用随便的语气道,“想哭也别哭了,他会因为你哭肿眼睛看着太可怜,而选择回头喜欢你吗?显然不会。”

柳清姿心梗。

一个英文单词蹦到唇边,她都不知该说他在安慰人还是讽刺人。

会不会聊天啊!

“师哥!”柳清姿“礼貌”回击:“你口渴吗?”

傅昭南皱眉。

柳清姿:“不渴,那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像砸干馒头,竟噎人。”

傅昭南:“......”

柳清姿冲他挥了挥拳头,心说,没少挨女生挠吧。

她又好气又想笑地跑开了。

但很快,她在图书馆的阅览室再次见到了他。

两人隔着老远坐着,她看着他的书本和笔记摊开在桌子上,显然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想起卓薇说,他有留校读博的打算。

柳清姿默默想:学霸呀!

——

渐渐随着金家莹以家属的身份在活动室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柳清姿越来越少地参与部门私下组织的活动了。

好几次,统计名单的干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她摇头说,我不去了,你们玩吧。

他们沉默一下,递给她一个鼓励和安慰的眼神。

柳清姿那一刻才明白,她的心思原来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

她感到难堪。

她回避得太过干脆和果断,以至于有些明显。

慢慢的,连卓薇都忍不住小心提醒她,说她是不是有点针对家莹了。

柳清姿奇怪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卓薇说:“因为你老不搭理她。”

柳清姿摆出困惑的表情:“可我确实跟她没话说啊,装着有话聊才虚伪吧,而且怎么看,我俩也没办法搞好关系。”

卓薇叹服她的冷静以及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但卓薇出来做和事佬,确实事出有因。几天前,秦明宇突然发信息跟她打听柳清姿。照理说,秦明宇毕业柳清姿才进校,无缘认识她,他主动提,想必金家莹跟他抱怨了什么。

卓薇劝解道:“毕竟经常见面,你好歹和善一些,她人敏感,照顾一下她的情绪。”

柳清姿没有听从劝告,缓慢地摇摇头,只说:“照顾她可不是我该做的事,我哪有那个闲工夫。”

卓薇给她一巴掌:“就你这不愿意周全人的性格,早晚得出事。”

到了周末,开完部门例会,李昱清犹豫再三,喊住了抓着书包要跑的柳清姿。

这还是新学期两人第一回单独聊天。

李昱清微笑地寒暄开场白:“你最近总是走得很着急。”

柳清姿平静地说:“事情多嘛。”

李昱清当然知道这是借口,玩笑的语气:“还是自己喜欢做以及要做的事情?”

柳清姿想想说:“也有不喜欢,但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李昱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冲她笑了下,他眉目舒朗,带着意气风发的姿态。

柳清姿淡淡地回以微笑,等他的下文。

李昱清沉吟片刻,以一位部长统筹大局的身份,说:“你最近遇到聚会就请假,游离在部门之外,跟大家都疏远了,是不是太特殊了?”

柳清姿愣了下。

李昱清:“咱们部门本身人少,环境氛围轻松,大家相处模式简单,都是朋友,如果你闹意见或者心里有想法,可以明说。”

柳清姿后知后觉,他的表达有希望所有人相安无事的意思,她心有不快,突然不想打太极了,盯着他,很直白地说:“师哥,我心里有什么想法,你不清楚吗?”

李昱清面露尴尬,长久沉默后,他轻声说:“抱歉。”

柳清姿感觉憋闷,她滞了滞,刚想回复“没关系,这种事强求不来”,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侧身扭头,就看见金家莹从楼梯间闪身出现,手里拎着打包的甜品,看见他俩面对面站着,讶然一瞬,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着。

许是看出了两人脸色不对,她敏感地问:“聊什么呢?为什么我一来,就都沉默了。”

柳清姿胸腔突生一股无名火,她没有回答她,十分不留情面地转身走了。

她并不知道,因为她的态度,李昱清和金家莹第一次闹了矛盾。

当金家莹委屈着质疑,柳清姿对自己有敌意时,李昱清温和地劝说她不要多想,说柳清姿这个人就是强势的脾气。

金家莹说,能不多想吗?你总是向着她说话,她对你的心意都写在脸上了吧,你也不知道拒绝。

李昱清说,可是她并没有表达出来,不能仅靠猜测,就断然说一些狠话,一来显得我自作多情,二来,别人会说我没有风度,人际交往本来就复杂,但我保证,我的整颗心都在你身上。

最后,陷入热恋的甜蜜让金家莹和李昱清都体谅地妥协了一步。

矛盾的症结依然还在,只是他们都选择了忽视。

而金家莹也忘记了,她性格中有一部分强烈的占有欲,盖因她自小享受的宠爱都是完完全全的、仅此一份的,反复确定李昱清对她的心意是百分之百般的纯粹,成了最为紧要的任务。

也因此,当她听说了傅昭南和柳清姿渐渐走近,几次相约着吃饭,旁人闲言碎语几句,她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煽风点火,将柳清姿惹恼了。

而话又话回来,柳清姿和傅昭南变得亲近,也因为一段八卦。

卓薇有天在水房无意跟她说,大臭脸傅昭南最近被隔壁美院一位姓苏的大美人追得躁狂症发作。

柳清姿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质疑消息的可信度。

卓薇说:“真的,美人每天挎着精致的小包,准时准点地在实验室楼下等他,风雨无阻,现在已经成了实验楼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明儿你往西苑方向来,准能见到。他俩还在三食堂一起吃饭来着。”

柳清姿来了兴致:“行,放学去瞅瞅。”

不过,她话说完随即就忘了。

倒是卓薇瞎闹腾,放学时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柳清姿。

偷拍的匆忙,照片显得模糊,但还是能看出一股俊男靓女的青春气息。

柳清姿回复:不错不错!养眼养眼!

又过几天,她在教职工食堂遇到了傅昭南。

教职工食堂位置偏,本不在学生的日常行动轨迹内,柳清姿过来,是考试完,刚好坐公交在西校门站下车。

她远远看到傅昭南的身影,疾跑两步,赶上他。

她想起卓薇的八卦,有心揶揄他:“师哥,你走这么快,身后是有人撵你吗?”

傅昭南莫名其妙。

柳清姿笑得像朵花,兀自笑够了,才说人话:“师哥,听说你最近艳福不浅,是被女神追得无处可躲,跑这儿吃饭来了吗?”

傅昭南斜她一眼,没有吭声。

柳清姿瘪瘪嘴,道:“这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吧,大家都看见了。”

傅昭南眉头紧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清姿眨眨眼:“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我不已经亲口辟谣了嘛!为什么不听,而要听别人的判断。”

傅昭南的语气声音从气息里能听出烦躁的消极情绪。

“我又没有惹你,冲我发什么火嘛!”柳清姿歪头想了想,立马又顺从道歉,“OK,我错了。”

傅昭南被她的干脆爽快弄得一时无言,静静地看她两秒,笑了。

柳清姿说:“恋爱分泌多巴胺,让人快乐,真心推荐你勇敢尝试尝试。”

傅昭南才不会觉得她如此好心,警觉地盯着她。

果然,柳清姿话锋一转:“研究表明,孤僻久了,人容易变态。”

傅昭南瞪她:“怎么拐着弯骂人呢。”

柳清姿双手一合,冲他讨好一笑:“看你心里装着事,逗你一下,别跟我生气嘛。”

两人走进食堂,点了餐,找位置坐下。

“你怎么回事?”傅昭南看她面色憔悴,眼底浅浅一层暗影,“这么累。”

柳清姿恹恹地叹口气,说:“期中考碰上口试,让人疲惫。”

傅昭南:“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也没。”柳清姿淡淡地说,“就是没想到法学竟然要学那么多东西。”

“那当初为什么选择法学专业?”傅昭南问。

柳清姿长长地“嗯”一声,像是经过漫长的思考,“我从小不偏科,学什么都一样,努努力也都能学好,反正没有特别喜欢的,就选了个职业听起来比较酷的。”

“口气挺狂妄。”傅昭南挑挑眉。

柳清姿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

“你呢?师哥。”她认真地问,“为什么选择现在的专业?”

她真的很好奇,追寻的视线亮晶晶的。

傅昭南简短地说:“兴趣吧。”

柳清姿说:“难得。”

她关心他最近在忙什么,傅昭南说,在申请国外实验室联合培养项目。

她奇怪:“听师姐说,你不是打算留校读博吗?”

傅昭南不答,反问:“卓薇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柳清姿二百五地一点头,“啊,我亲师姐。”

傅昭南一言难尽的表情,心说,怪不得你俩能玩到一块儿去,两个大傻子。

——

又在图书馆会面时,正好傅昭南翻阅外文文献,柳清姿问需要帮忙吗,傅昭南耍手扔给她一份资料。

柳清姿惊呆了,呢喃道,我就装大方随便一嘴。

傅昭南散漫地递给她一个“我当真了”的表情。

柳清姿: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啊!

她花了三天时间,做好中文批注,将资料交还给他。

他点评了句,字挺好看,道个谢。

柳清姿被他敷衍的态度惊到了,得理不饶人:“哪有人道谢,空口说白话的。”

傅昭南哼声笑:“行吧,请你喝核桃露,补补死去的脑细胞。”

柳清姿听着不像好话,傲娇地说:“不补了吧,再把我聪明坏了!”

傅昭南:“......”

天色朦胧时,他们一起走出阅览室,在大门口,碰到来还书的卓薇。

卓薇“嘶”一声,发出质疑:“你俩什么时候处得这么熟了,还一起上自习,怪诡异的。”

“是啊。”柳清姿笑着说:“可别吓着您喽。”

卓薇:“伶牙俐齿。”

柳清姿问:“一起走吗?”

卓薇摇摇头,看傅昭南一眼,提醒说:“秦师哥回国了,他妈妈生病动手术,回来探望,今天学校一趟,看看老朋友,邀我一起去吃饭。”

柳清姿没说什么,冷冷笑一声。

当晚的饭局上,秦明宇八卦地打听起了傅昭南和美院苏姓美人儿的后续。

傅昭南说:“心操得挺远,隔着一个太平洋的事你也要管。”

“又摆谱。”秦明宇说,“脾气那么臭,快点找个女朋友,平衡一下失调的荷尔蒙吧。”

有人揶揄:“秦会长这是脱单了,眼里容不下单身狗了。”

卓薇神情黯然。

秦明宇谈恋爱了,跟一个在美华裔,两人是在新年烟火晚会认识的,女生在生活和学习上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和陪伴。

卓薇笑着祝福了秦明宇。

她正好坐在傅昭南旁边,便开玩笑警告:“不许打柳清姿的主意。”

傅昭南甩给她一个“您哪位,管的着吗”的脸色。

卓薇还是笑着,说:“谁让你看着不像个好人。”

傅昭南挑眉,问:“我到底干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评价我。”

卓薇说:“不是指这个,你太凉薄了,心够狠,我怕我家清姿吃亏。”

金家莹听见,心念转了转,问傅昭南:“最近三五不时的,看见你和柳师姐走在一起,傅哥,你是在追师姐吗?”

傅昭南没有肯定亦没有否认,他本来就难以亲近,关于私事嘴又严。

他只让她“好好谈自己的恋爱”。

可人最难学的一课,就是专注自己。

金家莹起了撮合柳清姿和傅昭南的心思。

——

国庆假期过后,迎来体测,体育部忙碌起来。

李昱清特意交代,让部里的干事最后一天统一测试,免得跑完长跑半身不遂,没人干活。

柳清姿选了下午三点的时段跑女子八百米。

她一骑绝尘,差两秒,拿到满分的成绩。

卓薇跟她一个批次熬下跑道,腿一软,一屁股跌在地上,说:“真是要了我半条老命,你怎么跟打鸡血似的。”

“我半个月前就开始锻炼了,好吧。”柳清姿平复呼吸,显摆道,“跑步高中我最好成绩都在满分以内。”

卓薇不顾形象地滚半圈,改为趴着,“一个体测,你都想着拿满分,柳清姿,成绩单上没有体测那一栏,你的GPA也不会因为一次体测结果往上蹭蹭地涨。”

柳清姿说:“我卷。”

卓薇:“滚!”

柳清姿滚去签字确认成绩。

签到处,李昱清和傅昭南正说着话,金家莹挂着李昱清的工作牌帮忙干活。

李昱清欣赏地夸了她一句:“这么能跑,怎么不见你参加运动会,你这成绩在女子组是要拿名次的。”

柳清姿擦擦汗,无所谓地说:“嫌训练浪费时间,要不今年试试。”

李昱清笑着说:“好,说定了,十月份派人盯着你填报名表。”

柳清姿没答应,冲他笑了下,又看了看傅昭南,眼神示意,便走开了。

她没走远,杵站台下歇脚。

让她意外的是,过了片刻,金家莹和一个女生手挽手向她走了过来。

“师姐。”金家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谢谢。”柳清姿接住。

金家莹突然激灵地一眨眼,道:“傅哥让我拿给你的。”

“嗯?”柳清姿蹙眉,她往刚才傅昭南停住的方向望一眼,人已经不见影了。

金家莹“噗嗤”乐了,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骗你的啦。”她说,“瞧把你紧张的。”

柳清姿慢慢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困惑有,怒意更盛。

“你什么意思?”

“傅哥好像喜欢你,你知道吗?”金家莹告密,“那天聚餐,大家就奇怪,他一个人游来荡去惯了,怎么最近老跟你待一块,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他没有否认。”

柳清姿板着脸,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金家莹怔了下,她心眼不多,更称不上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明知故问。

她眼神一闪,显出几分无措。

“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他!”

柳清姿站直了,她本就比她高半头,这一严肃起来,显得格外咄咄逼人,“装什么傻呢,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金家莹脸色发白,惊讶极了。

一直以来,大家处在一种相安无事的状态里,互相配合着不挑明什么,但谁料到,柳清姿突然不配合了。

她提醒:“可是昱清哥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那又怎么样呢?”柳清姿反问。

金家莹说:“你不应该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你凭什么来教我呢!”柳清姿板着脸,也不跟她藏着掖着,直白道:“再说,心是想收就能收住的吗?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

金家莹哑口无言,眨眨眼睛,哽咽片刻,眼睛就红了。

一旁的同学看不下去,出来帮她说话:“你什么人呐!人正牌女朋友替自己说句话,你还有理了!”

柳清姿没有搭理她,威胁金家莹:“别哭,显得我欺负你似的。”

金家莹瞪圆眼睛,堵着一口气,真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的同学看不下去,骂了句脏话,将她拽走了。

走入人群,很快周遭同学将她们团团围住了。

柳清姿倔强地原地站着,表情淡淡的。

傅昭南从她身后方冒出来时,挺拔如松的身高在斜阳的照射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铺在塑胶跑道上,正好完完全全覆盖住了柳清姿的。

“跟她较什么劲,过嘴瘾,心里能好受吗?”他面色无异样地问。

“话赶话。”柳清姿摸了摸额头,深吸一口气,懊恼极了。

易激惹,逞强,不服软......

她想,她的性格真是有缺陷。

卓薇着急忙慌跑过来,质问她:“怎么闹成这个样子?还哭上了?”

“哭是她自己的事情。”柳清姿只说:“不要教训我了。”

卓薇噎了下,服了她的犟脾气,说:“我哪有那个本事教训你,看你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你争风吃醋,你怎么办!说话前不用脑子想的。”

她一跺脚,甩手走了。

柳清姿抿了下嘴唇,缓缓叹口气。

傅昭南掏手机看了眼时间,倒挺淡定,问:“去吃饭吗?”

柳清姿摇摇头,她哪里有胃口。

傅昭南说:“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明辨是非。”

柳清姿仰脖子审视他一眼,莫名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声。

“你说得在理。”她点点头,指了下存储箱,“等我拿上书包。”

说完,她朝帐篷大步跑去。

傅昭南视线慢慢跟随,他望着她单薄有力的肩膀,觉得——

人,太干脆,精亮过头,是要碎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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