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比谢师宴先到的是徐荷清。

“乐知世!”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间,把床上的人拽起来,“咦?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乐知世被人这么闹醒也没有脾气,她睁开眼睛,有些不解:“应该变什么?”

“唔。”徐荷清举例子,“比如染头发、买新衣服、微调一下,或者减肥?”

乐知世从枕下摸出黑色发圈,手抓了抓就扎成一团,她看了眼光鲜亮丽的徐荷清,说:“一定要做?”

“反正我哥全做了。”徐荷清自来熟地打开乐知世的衣柜,她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件白色短袖衬衫和黑灰格背心裙扔给坐在床边发呆的人,“还是乐老师审美好,给你买的衣服都是经典百搭款。”

徐荷清口中的“乐老师”,是乐知世的妈妈乐东兰。

她并不是在学校教课的老师,徐荷清之所以称她为“老师”,是因为乐东兰开了一家舞蹈培训机构,在机构还没扩大规模的时候,乐东兰就是里面唯一的老师。

乐知世和徐荷清,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两人小时候常常一起边哭边练,直到高一时,乐知世宣布不想走艺考的路,她才从中解放出来。

但舞蹈带给她的影响是永远的。

有挺拔的好体态,也有变形的脚趾。

换好衣服的乐知世手里拿着一双袜子,尽管现在是夏天,她还是习惯穿着棉袜。

两人都快出门了,乐知世才慢半拍地问了句:“你哥?”

徐荷清习以为常,乐知世在刚睡醒的半个小时内总是这样。

“对啊,我哥。头发染了个冷棕色,拉了个双眼皮,还办了□□身卡。整个人现在骚里骚气的,像一只被毒棕了的大眼青蛙。”

乐知世:“……”

棕色的大眼蛙吗?那确实很骚气了。

“可是你哪儿来的哥哥?”乐知世打开客厅电视柜的抽屉,拿了两张红色钞票揣进口袋里。

“其实我也是刚知道他的存在,这事儿说起来还有些复杂。”徐荷清说,“总之,就是我妈当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她坐月子期间,和我爸闹离婚的事情被我的邪恶爷奶知道了,邪恶爷奶连夜从乡下赶来,把我哥偷走了。”

乐知世震惊:“偷走?”

“对啊,偷走藏起来了。中间经过很长时间的拉扯,最后我妈和我的懦弱爹协议离婚,一人带一个孩子。”徐荷清想起什么,问她,“你记不记得我在你家住的那几次?”

乐知世肯定记得,她们俩每次睡在一起,就会偷看鬼片,吓得半夜连厕所都不敢去。

“当时我妈骗我去出差,实际上是偷偷回去看我哥了。但我的邪恶爷奶把他藏得严实,我妈去了几次都没有见到。”

“她觉得这辈子很可能都没机会和我哥相认了,告诉我也只是多一个人难过,所以一直瞒着我。”

乐知世听徐荷清说话的时候也没闲着,她冲着胳膊喷了喷防晒喷雾,喷好后,正要伸手去拿运动鞋,就被徐荷清拍了下。

“穿小皮鞋更配。”徐荷清讲故事的中途还不忘给乐知世搭配。

乐知世觉得皮鞋闷脚,不爱穿,于是她提出另一个可能:“帆布鞋行吗?”

徐荷清让她试试,看她上脚后并不突兀,点头:“行。”

她继续说:“今年我哥参加高考,我妈觉得是个机会,跑了好几个考点,终于在其中一个找到了我哥。”

乐知世打岔:“你哥今年参加高考?你不是说你们是双胞胎吗?”

徐荷清现在读高二。

当年两人上的是同一所小学,徐荷清因年龄不够,在报名当天,被送回了幼儿园大班又多读了一年。

乐知世还记得那天分开时,徐荷清哭得有多惨。

主要是徐荷清的鼻涕蹭到了乐知世身上,现在想起来那鼻涕,乐知世还觉得难受。

“是啊!他八月三十一号晚上十一点五十多出生的,等我出来,就变成九月一号了。”徐荷清咬牙切齿道,“明明就比我早出生了几分钟。”

乐知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想了想,生硬地转移话题:“徐阿姨真厉害,这都能找到你哥。”

“当然,那可是我妈,她想做什么都能成功。”徐荷清向来为妈妈感到骄傲,“这次她把我哥带回来了,还给他改了姓。”

她们两人终于出门。

热浪袭击,乐知世脑子都被热清醒了,她问:“之前不是还特地藏起来吗?那边现在怎么肯放人?”

“我的懦弱爹再婚了,那、那个眼神不太好的阿姨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徐荷清撇撇嘴,“儿子、孙子多了,就不值钱了呗,邪恶爷奶光顾着稀罕新孙子们,再看我哥就觉得多余了。”

“见我妈还愿意要他,不仅超级配合地办好手续,甚至连夜打包了我哥的行李让他走。”

“听起来,你哥在那边过得不太好,有点可怜。”乐知世说。

徐荷清勉强地点头:“就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我现在才忍耐着他。”

从没见过面的兄妹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肯定会不适应。

到了小区门口,乐知世伸手拦车。

她们俩今天出门是要去书店。

徐荷清暑假要去外地封闭集训,乐知世准备带她挑些适合她的练习册和试卷。

在乐知世要往购物篮里塞第五本时,徐荷清终于忍不住:“知世,小知,这也太多了吧?我觉得这些够我做好久了。”

乐知世头都不抬,眼神专注地继续寻找着书:“我算过了,你每天各科目做十道题,大概是七本的题量。”

封闭集训时,徐荷清是没办法接触电子产品的,休息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做几道题。

天呐!七本!

徐荷清光是听着头都要痛了,她深吸两口气,抓住乐知世伸出去的右手,问:“谢师宴那天你想好穿什么了吗?”

“没有。”乐知世抬起左手,把看中的那本练习册塞进购物篮里,“拿到哪件穿哪件吧。”

“乐知世!你怎么能这样?”徐荷清替她着急,拽着乐知世往收银台的方向走,“这可是你第一次和许树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啊!四舍五入,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乐知世被徐荷清点醒。

对啊,这可是第一次……

她不自觉翘起的唇角没过多久便被扯平,她忘记和徐荷清说了:“许树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一家人?陌生人!

“那你更得惊艳出场,就这次谢师宴,让他彻底记住你的名字,再也忘不掉。”徐荷清迅速付钱,拉着乐知世远离这个对她而言有些可怕的地方。

认识她。

该从记住她的名字开始。

但名字要伴随足够多的记忆点,才可以让对方迅速将人和名字联系起来。

乐知世稀里糊涂地就被徐荷清拉进了理发店。

她倒是没去染发,只是剪头发。

漫画刘海加高层次。

理发师刚吹完造型,徐荷清就夸张地惊呼:“乐知世!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可爱吗?我选的这个发型果然适合你。”

乐知世忍不住想撩起刘海,她的眼睛还不太习惯。

徐荷清把她拦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没多远的彩妆店。

她们以前经常化妆登台表演节目,哪怕这三年乐知世天天素着脸,对这些彩妆也不陌生。

最后两人都是满载而归。

六月二十四号晚上八点出成绩。

但六月二十三号的乐知世更紧张。

出门前,她盯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觉得全妆实在是太“隆重”了,美丽得有些虚假。

纠结来纠结去,乐知世还是这么出了门。

好歹是辛苦化的妆,她的时间是金钱,必须得花出去。

乐知世本以为自己会在同学里显得特别奇怪,结果到场后发现,每个人都是“盛装”出席。

回想起最后一次和学校里的同学见面,大家明明都是灰扑扑的模样。

青春的魔法,却可以迅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发光发亮。

神奇。

感叹结束,乐知世的眼神自动开始搜索许树的身影。

东边那桌没有,中间那桌坐的是老师,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同样没有。

乐知世正在考虑许树缺席的可能性,就感受到有人戳了下她的肩膀。

“同学,让让。”

不小心挡路的乐知世面无表情地让开。

许树快速地经过,手臂惯性摆动,接触到另一边温热的肌肤。

他回头,垂下眼睛,冲着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的女生道歉:“不好意思,路就那么窄,你站在这里,没办法。”

桃花眼含笑,说话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歉意。

乐知世心里放烟花,面上表情僵硬,嘴巴自动翻译:“哦,怪我自己站在这里碍事是吧?”

“那倒不是。”许树否认。

他的唇动了动,笑着丢下意味不明的两个字走了。

乐知世宛如游魂,飘进于佳桃身旁的椅子里。

于佳桃拉她加入刚刚的话题:“知世,我们准备毕业旅行去云南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乐知世抬头:“挺好。”

“那就这么定了。”于佳桃心中既兴奋又伤感,她说,“大家以后天南海北,估计会很难见面了。”

乐知世重复着:“挺好。”

于佳桃:“……”

坐在于佳桃另一边的胡芮笑出声:“确实挺好,但如果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更好了。”

“那不行。”乐知世眸子闪烁,“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更更更好。”

大家都吃得很高兴,现在看见老师不用躲,更不用害怕突然的提问。

甚至有人大着胆子和老师勾肩搭背。

本就热闹的气氛在老许接了一个电话后被掀到高点。

——许树很有可能是他们这个市的理科状元。

说是很有可能,但既然有这种消息流出来,那就是百分百了。

挂断电话后,是越来越多的来电。

消息灵通的高校们已经开始抢人。

先是北大,再是清华,许宪嫌烦,把手机直接丢给了许树。

乐知世隔着一张桌子,明目张胆地看着许树接电话。

她一直觉得许树的侧颜比正脸更好看,尤其是现在,多了个市状元的光环,更耀眼了。

想要得到他的渴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许树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微微转过脸,和她视线相撞。

[让我康康]挺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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