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没唬你

晴天明朗的上午。

严茗注意到,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的大羊,时不时就抓一抓自己屁股,要么就挠一挠大腿。

在大羊第八次从厕所出来,拧开水龙头洗手的时候,严茗实在坐不住,拿出他长嫂如母的风范走过去。

“虽然说到一定年龄阶段后,身体里的某些激素就会疯狂生长,但咱们还是得有自控力,不能被感觉牵着走,要不很容易养成一些不好的习惯。”

严茗扫了眼大羊的裤|裆,意味深长道:“对身体不好。”

严茗突然冒出来说这一番话,大羊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就是严茗看过来的最后那一眼,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大羊白眼翻上天。

他大力甩甩手上的水,然后撩起衣服下摆,“痱子,看见了?”他气到无语,“知道为什么吗?”

严茗尴尬一笑,心有点虚。

于是不自觉后退。

该不会是他给大羊盖的那条毯子的原因吧?

“正宫娘娘,”大羊咬牙切齿,阴阳怪气笑道:“我谢谢您怕我冻死啊!我现在快要痒死了!”

关于好心办了坏事这件事情,严茗连着三天都没好意思跟大羊单独在一块。

叫祝栩宁买的两罐痱子粉全都送给大羊,这样严茗还觉得没办法弥补自己的愧疚,愣是一个人去集市来回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一个卖化妆品的商铺。

生平第一次买东西没砍价,出手阔绰的十块钱买了两个海绵化妆蛋给大羊,只为了让他涂痱子粉的时候能舒服点。

结果一罐痱子粉开口才用了不到十次,第四天早上大羊睁开眼,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水痘。

他整个人更崩溃了。

欲哭无泪。

他哥搞个男对象就算了,为什么受折磨的是他啊?

他坐在床上,犹豫今天还要不要去祝栩宁家。思来想去,大羊麻溜起身,必须得去!

得让严茗看看他画蛇添足造成的后果!

刚一出门,大羊就被铺满地面的红鞭炮吸引过去。

才清晨五点,杜明德家门口就聚了不少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顺着众人指指点点的眼神和手看去,这才看到,杜明德的门口贴着一对崭新的对联。

从今把定春风笑,

且作人间长寿仙。

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眼前喜庆布景,显然是喜事。

“…谁不知道钱米婆的供礼虽然样品少,但重在难啊,隔壁村来找她的人有多少?最后能按照她的要求给神仙准备的仙品有有几个。”

“就是就是,看来咱们杜老爷子是要长命百岁了哈哈。”

大羊楞楞穿过人群,目光流转在四面八方。

有中年男人叫住大羊,言语里的喜悦难以隐藏,“傻大羊,今天中午记得来你杜爷爷家吃好吃的啊!别跟在祝家小子屁股后头吃人家剩嘴子了!”

他话音落下,四周发出轰鸣般地爆笑声。

大羊怔愣地问:“什么大喜事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就知道了?”男人调侃道。

大羊撇撇嘴,“提前办寿的话我可不来。”他说:“办喜事得上礼,我不给钱也不好意思吃呀。”

“哟呵?”

另一个油腻的男人,头顶秃成瓢,咧着嘴讥笑道:“大羊还知道贺寿要上礼呢?”

大羊扬着下巴“啊”了一声,“那可不咋。”

首先现在还没到杜明德的过寿的时间,其次他们杜家注重家风仪式这些东西,杜明德的孙子杜承良远航还没回,按照杜明德的行事作风,即使真的有什么大喜事,那肯定也会等杜承良回来再说。

大羊双手插兜,悠然自得地走出人群。

从热闹中抽身,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瞥一眼身后,好像看见横跨在喜悦和冷清之间、他们和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

祝栩宁和他十年如一日的在寒霜冰封的世界,一直到现在,尘封回忆的枷锁钥匙还毫无思绪。

大羊叹了口气。

难道他们真的要如此一辈子吗。

痱子四天了还没消,现在又出了一身红里透白的痘痘,烦得大羊抓了抓头发,走路的步伐越来越有力。

“只有痘痘吗?”

严茗一脸惊慌,上上下下检查大羊身上的痘。

大羊感觉自己被一道叫无语的雷劈了,“只有?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倒霉?”

严茗立马摆摆手,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你这个看着像水痘,除了身上冒了好多这种痘痘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一般出水痘都会伴随着发烧。”

有了前车之鉴,严茗怕自己越说越乱越描越黑,索性直接伸手摸了一把大羊的脸。

行为之大胆,速度之出奇。

吓得大羊下意识看向祝栩宁。

只见严茗踮着脚尖才面前摸到大羊的下颌骨,因为脚底不稳,他的下巴还时不时碰到大羊坚实有料的胸膛,那模样在旁人看来,要多亲密有多暧昧。

大羊更是惊吓到不知所措,僵着身体任由严茗上下其手。

额。

其实只有上手。

祝栩宁松了口气,抓起严茗手腕把他和大羊拉开。

大羊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真要命。

“体温好像还算正常。”

严茗还沉浸在刚才他掌心触碰到大羊的感觉里,“大羊你如果感觉自己头沉犯困想睡觉的话,一定要先量量体温,出水痘必须得打针,只靠自己的免疫力不行,拖久了还会引起别的不良反应。”

大羊摆摆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人就爱小题大做。”

“是是是,我是唠叨,但我没唬你。”

严茗洗了把手,打算把家里不能用的破布什么的,剪成条条编起来弄个毯子什么的。

大羊不以为意,左晃晃围着昨天下午祝栩宁刚刨好的树坑转,右荡荡打量前天严茗从钱米婆家移过来栽好的凤仙草。

临近中午,严茗发现大羊的脸色越来越红,于是趁他不注意摸了摸他的额头。

热的滚烫。

严茗迅速摘下围裙,拍拍大羊,催促他起来。

“干嘛?”

鉴于严茗靠近造成这么多后遗症的前车之鉴,大羊对严茗的靠近非常紧张。

“你发烧了,”他满面担忧,“得赶紧去找医生,看看是吃药还是输液。”

“我不去!”

大羊甩甩胳膊,起身与严茗拉开大段距离。

从小到大,他发烧就没吃过什么药,每回都是硬抗过来的,撑死三天就能恢复。

祝栩宁在过道补觉,听到不远处西屋屋檐下的争吵声,睁开眼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大羊他发烧了,”严茗滋溜跑到祝栩宁跟前。

“我刚摸他头了,热的烫手心,绝对有三十八度!”

一般来说,拿捏不了一个人的时候,就去找能够血脉压制住他的这个人。

祝栩宁睡眼惺忪打量了下大羊,大羊脸色发红,他招了招手,示意大羊过来。

不抵困意,祝栩宁打了长长的个哈欠。眼眶瞬间蓄满微凉水雾,这一瞬凉意刚好唤醒他的思绪。

祝栩宁偏头看向焦急不安的严茗,他刚刚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在耳边响起。

“没事不要对大羊动手动脚。”

祝栩宁眉心拧着几分不满。

大羊闻言喜上眉梢,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现在是我哥的人,总对我动来戳去的影响不好。再说你就不担心我哥吃醋?”

“我就试个体温,”严茗算是体验到了敌众我寡的感觉,“再说我大学去澡堂什么没见过。”

“啪——”

大羊正得意,一只手不轻不重、准确无误地覆在他脑门。

约摸七八秒钟,祝栩宁认真道:“是发烧了。”

紧接着,祝栩宁又问,“打针还是吃药?”

“我不用吃那玩意儿。”大羊急得跳脚。

严茗看看祝栩宁,祝栩宁扫过严茗,两人相视一看。

“走。”

“走!”

一分钟后。

大羊生无可恋地坐在三蹦子后边,祝栩宁掌把,严茗坐在他旁边。目标:卫生所。

他像个牵线洋娃娃,被卫生所那位头发白花花腰弯了快一半的老医生指挥着量体温,皮下测过敏,最后无望地躺在床上,等待扎针。

祝栩宁立在床尾,像个职业道德极高的保镖,一动不动;另一边,严茗满面友好笑容跟在医生左右,问有何忌口,注意事项,像个唠叨的妈妈。

妈妈…?

大羊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

八成是上周和祝栩宁一块去给祝阿姨上坟,他在天堂的妈觉着他心里没她吧。

所以才导致他看见严茗跑前跑后的勤快模样,也能联想到娘。

“小伙子,别紧张,放轻松。”

大羊感觉手臂一凉,耳边一声耐心说话声。

他睁开眼,入目是严茗笑呵呵的脸,有些气闷,偏过脸对医生说:“我没紧张。”

医生笑而不语,结果因为大羊过度紧张,针扎了三次也没成功。

为免于第四次依然失败,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的现实,大羊松口对祝栩宁说:“哥你把他带走吧,他在这儿我紧张。”

祝栩宁看了眼忧心的严茗:“好。”

“给你扎针的又不是我。”

严茗心里有点委屈。自己的诚意关心被人拒之千里,他颓败感爆棚。

祝栩宁长臂一挥,勾着严茗的脖子往外走。

还没走出门,就听见身后医生说:“好了,手别乱动,小心跑针。”

严茗脚顿了半拍,微微倾身靠在祝栩宁怀里,被他拦着肩走出去。

“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出自【宋】李鼐《鹧鸪天·种得门阑吴福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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