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一句话不说，就那么趴着一动不动。
“你好？”宋柠双轻轻招手，却被玄之按下去。
“少说话。”玄之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告诉宋柠双，“这人是个神经病。”
“……“宋柠双没说话，抬起头看了眼樊彬童，没多说话，低下头捋拉自己的一绺头发。
“阿玄，不打个招呼？”樊彬童靠在玄之身后的高背椅子上，“这位是……？打扰到三位幽会了？”
“我们不是……”宋柠双摆摆手，轻声解释道：“我们有事要说。”
“有事？”樊彬童很自然地坐到玄之身边，吓得玄之抬起头，对视片刻挤着宋柠双和樊彬童保持距离。
“你俩怎么不抱着呢？怪挤的。”林郁双眼微眯，“抱一起得了呗，挤着怪难受的。”
不等玄之说什么，樊彬童却搂住她的肩膀。
“吃她的醋？你吃的着吗？人家和你什么关系啊？小林。”
玄之很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小林。而且樊彬童不是平日里带着挑衅的语气，更像是给人的……忠告？
看得出来，两人有什么关系，而且应该还不错。
“松开！”玄之推开一边的樊彬童，用力过猛还差点把人推下去。
“脾气挺大啊。”樊彬童扶住桌子来维持平衡才勉强坐住。
林郁眉头紧蹙，好像是在防着什么，目光落在宋柠双紧握住玄之的手上。
“给你脸了？”樊彬童双手拽住玄之的衣领把人拽到身前。玄之本以为又要挨一巴掌，但看见樊彬童目光撇向某处，又松开了手。
“玄姐姐……”宋柠双上手整理玄之的衣领，在林郁发作前及时停手。
“所以你来干嘛。”玄之问。
“看见两个老熟人聚一起了，来这里玩玩。”樊彬童测过身子，“哎呀，还坐一起呢。不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吗？还是说，你……”
“樊彬童。”林郁打断樊彬童，“少说话。”
“哦，好吧。”樊彬童无奈耸肩摆手，“听说你最近在找一个叫鹿萱的人啊？”
“你怎么……”玄之看向林郁，后者却在和她对视前看向天花板。
“哦。一定不是小林告诉我的。”樊彬童一句话坐实林郁的嫌疑。“但如果你实在没有头绪，可以来找我。我知道一点点——至少有鹿萱的所在地，的信息。”
“樊彬童。少说话。”某位林姓女子的后槽牙快碎了。
“你？”玄之满脸不信。
“假的假的。行了吧小林？别用你那么吓人的目光看我，和阿玄。”樊彬童最吓人的一点就是她可以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编成真的。十句话里心情好可能全是真的，心情不好就满嘴跑火车，还找不到漏洞让人心甘情愿被骗的那种。
樊彬童接到什么信息，站起来要走的同时回头威胁林郁：“安丰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小林，约完会别忘了回去加班，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累死累活当牛马。”
“行。”带着很不耐烦的尾音，林郁送走了樊彬童。
“玄姐姐你和她什么关……”宋柠双话音未落，林郁的白眼却快翻上了天。
“你们两个这么不去开f呢？在这儿卿卿我我，有什么意思啊？”
“从一开始你就一兜子意见，这不就是正常接触？你暗恋我是呗？”要不是因为还要通过林郁找鹿萱，玄之是真的很想撕破脸皮。
“那如果是鹿萱和你说这些话呢？你还会嫌她烦？”林郁很平静，“如果你再这样，我可以让鹿萱对你也是这个态度。”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玄之站起身穿上外套，宋柠双先看了看林郁，又看了看玄之，然后和玄之走了。
林郁也不恼，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独自一人习惯地点菜吃饭。
回到家的玄之找出一张A4纸，开始梳理失忆前那几年发生的事和记得的人，一点点拼凑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和故事线。
那时的小伙伴能找到的不超过五个，其中只有一个是还留在晚市的。思索片刻，玄之还是打算去拜访一下这位叫赵然的姐姐。
她运气比较好，被一个Beat收养后在缇魏有了个铁饭碗，是个普通的职员。
至于剩下的，要么找不到，要么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晚市，反正都很分散。
见过赵然后，赵然虽然认出了玄之，但确实不知道鹿萱在哪。
跑了一顿，连鹿萱的现状都没打听出来，玄之有些泄气，但也不能放弃。
半路上接到崔幼晗的电话，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自己的号码，反正就是联系上了。
崔幼晗说今天晚上崔彤出院，她们父母要感谢一下玄之，约玄之去天桥上见一面。
听着很诚恳，而且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没人但还有监控也不可能再找人把她揍一顿，而且玄之还救了崔彤。
没多想，玄之答应下来后见时间还早又回缇魏干了会儿活。
到了时间，玄之提前十分钟赶到天桥，但没看见崔彤，桥上的人来得比她还早，是她们的父母和崔幼晗。
“崔彤呢？不是说她……”
话音未落，崔彤崔幼晗的父亲崔奉一巴掌扇在玄之脸上。不止玄之，崔幼晗也倒吸一口凉气。
玄之被崔奉一巴掌打得差点撞在栏杆上，可见崔父压根没留情。
“爸……？”崔幼晗不敢说话，但轻扯住周瑞的衣角，得到周瑞的一个眼神后什么都明白了。
谢什么谢，她自己的爹妈自己又不是不了解。
能让她爹妈说出谢谢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
“咳咳……”崔幼晗轻咳几声，提醒玄之离开。
“你……干嘛？”玄之的第一反应是问崔奉为什么打自己，而不是还手。
“你tm贱不贱啊我让你陪着崔彤你呢？带着她出去就算了，你到底干什么了能让她割腕啊？啊？！”
崔奉有些歇斯底里，把崔幼晗和玄之都吓了一跳。周瑞在一边看不出什么心情，背着手一句话也不说。
“爸你冷静一下……”崔幼晗走上去想把崔奉拽回来，自己却挨了一耳光。
“滚！还有你，让你去教训教训她，你呢？你那天怎么没让人打死她呢？死了更好啊！我怎么会养你这个废物……”
在崔奉斥责崔幼晗时，周瑞却对着玄之的另一侧脸给了一巴掌。
“这一下，替我女儿打的。”周瑞拽着玄之的衣领，把人抵在围栏上，“你既然一开始就只想赚钱，那又为什么要伤我女儿的心？你想要钱，我们给。一小时一百万，我们也给。可是你拿了钱之后干了些什么？你tm为什么不去死啊，那时候就该让崔彤她爸带着人去教训你，打死你算了……”
“妈你也是……”不等崔幼晗把话说完，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我tm在和你讲话！”崔奉又把气撒到崔幼晗身上。
“你们有病是吗？”玄之的脸被周瑞摁到柱子上，“我又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了？你自己不应该最清楚？”周瑞稍一分神，就被玄之扼住脖子。
“我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玄之快哭了，这两下子打得她脑子有点懵。
“你还掐上我老婆了？！”崔奉把玄之推到一边，掐上她的脖子对着围栏就是硬撞。
“爸你干嘛！”
“你个废物给我上一边去！”
“松手……”
“……”
……
好不容易把崔父拽开，玄之已经满头是血。她摸摸额头，沾了一手血。
崔奉从包里掏出张湿巾擦干净手上的血，接着翻出一张银行卡，直接扔到玄之脸上，险些划到她的眼睛。
玄之没接住，银行卡掉到地上。
“以后，离我女儿远点。打死不相往来最好，不管什么事。我会带崔彤去外地治疗，别打扰我们。”
说罢，崔奉拉着周瑞上了车。
“好了，很痛吧？”崔幼晗和玄之从医院走出，又走上了天桥——崔幼晗要开车。
没想到隔了不到一周，头上又包上纱布了，还都是一家人打的。
上辈子欠他们的。
玄之没回答她，崔幼晗递过来一根烟，“来根？”
玄之摆摆手：“不用了，最近不抽了，我想喝点水。”
“我这里有。”崔幼晗从车里拿下一瓶水，扭开瓶盖递给玄之，“你接下来还打算怎么办，关于崔彤。”
“还能怎么办，就像你爸说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呗。反正我本来和她就不合适。”
“这个……”崔幼晗把银行卡又递过去，动作很轻。
“……”玄之看看那种银行卡，接到手里后不加犹豫地扔到河里。
它飞得很远，连带着崔彤和玄之几年的回忆一同沉入水底。
“你舍得？”
“你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