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省队集训？！”江渝眠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嗯，”萧璟北淡淡应了一声，丝毫不提自己是怎么跟沈国清争取的，他手指点了点习题册，“这道题，在这里画一道辅助线更容易解题……”

“等、等一下，”江渝眠还回不过神来，他抓住萧璟北的手，侧头仰视，向萧璟北再次确认：“你是说我能和你一起去省队集训？！”

萧璟北的目光从江渝眠抓着自己的手移到他脸上，稍稍顿了顿才点了点头。

江渝眠原本震惊到瞪圆的眼睛里炸开惊喜的烟花，咻地就亮了。

萧璟北仿佛看到一只听到开罐声的小猫，抖擞耳朵，双眼亮晶晶，仰头喵喵叫。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摸头。

“啊啊啊！”江渝眠后仰躲闪，“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江渝眠严重怀疑他比同龄人矮，是因为萧璟北动不动就摸他的头，虽然他没有证据。

萧璟北遗憾收回手，因为江渝眠控诉的哀怨眼神太强烈，他有一丢丢心虚，若无其事地问：“要不要再喝一瓶牛奶？”

雷区被踩了又踩的江渝眠颓了。

还是给他讲数学题吧，别提他身高了。

被这一打岔，江渝眠把去省队集训的事忘到了脑后，直到第二天去上学时，被同桌兼校队队友的雷凯追问。

“小鱼，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能去省队集训，简直像扫地僧，平时藏着掖着，关键时刻突然发力，亮瞎众人的狗眼，”雷凯听说江渝眠被沈国清看中，暑假要去省队参加集训，兴奋得不行，说话都不带停歇，狂风骤雨似的说了一长串。

江渝眠听得不好意思，连耳朵尖都红了。他平时真的没有藏着掖着，他尽力了，测试跑得比平时还差。他能去省队集训，估计是教练看在萧璟北的份上，但这话不好明说。

没去参加测试的雷凯还在脑补同桌深藏不露，参加了测试的人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尤其是初中组的。

小学组的被选上去集训，他们却落选了，这不是说他们还不如一个小学生嘛。

等到放学后训练时，有人故意过来小学组这边阴阳怪气。

“你就是江渝眠啊，”个头快赶上成年人的男生居高临下，用不屑的轻蔑的眼神打量江渝眠，“你有栏架高吗？”

这话就纯纯欺负人了，江渝眠比同龄人矮一点，但怎么也比栏架高。

“学长，你这话什么意思！”雷凯挺身而出，老母鸡护崽一般将江渝眠挡到了身后。他双手叉腰，虽然身高没人高，但气势两米多。

“听说小学组有人进省队，我好奇过来看看不行吗？”

这话挑不出毛病，雷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挡在江渝眠的身前。

“有家世背景就是好，想进省队就进省队，不像我们还得辛苦训练，”来人越说越酸，隐隐有点仇富。

“这话是在说我吗？”一个声音遥遥传来，带着风雪般冷冽的气息，又像是席卷落叶的肃杀秋风，让听到的人一激灵。

江渝眠循声望去，看到走过来的萧璟北面无表情，他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萧璟北在生气。

本来趾高气扬来找茬的人一见萧璟北就像漏了气的气球，目光躲闪，根本不敢和萧璟北对视。

“既然你这样想，那我们比一场吧，你赢了，我就把去省队集训的名额让给你，”萧璟北走到近前，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徐俊，也就是来人，肠子都悔青了。

他特意挑萧璟北不在的时候过来，阴阳怪气几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哪知道会正好遇到萧璟北，还被萧璟北下了战书。

比？！

他又不是没比过，每一次都输得很惨烈。他在后面拼命追，连人手臂都碰不到。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说不比，大家肯定以为他怕了，那他脸往哪里放。

比！必须比！

然而等站到起跑线前，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徐俊又开始后悔了。

输了也很丢脸啊。

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后悔了。

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来了体育老师当裁判，还拿来了发令枪，搞得特别正式。

徐俊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等听到发令枪响，眼角掠过一个身影，他才惊觉自己起跑慢了。

意识到这点，徐俊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加速想追上去，但这一加速，他的节奏就乱了。

第一个栏架，虽然不是惯用脚攻栏，他凭借弹跳力硬是跨了过去。

他马上想调整步伐，但栏架间距不过8.7米，大步跑只需几步，还没调整过来就已经到了第二个栏架前。

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幸运了。攻栏的腿撞到栏架上，他直接失去平衡，和翻倒的栏架一起摔在地上。

摔得并不是很重，但他没有马上爬起来继续，而是呆呆地看着萧璟北绝尘而去的背影，看得入了神，直到体育老师过来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徐俊沉默地摇了摇头，黯然离开。

比赛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有了徐俊这个前车之鉴，再也没人来找江渝眠的麻烦。反正不管江渝眠是怎么进省队集训的，总归不是抢的自己的名额。

然而江渝眠万万没想到，这事还没完。

回到家，难得萧父萧母都在，甚至还有客人。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江渝眠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萧璟北。

“姑姑，”萧璟北冷淡地打了声招呼，拉着江渝眠就要往里走，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璟北，你回来的正好，姑姑有事跟你说，”萧美青看到萧璟北很是高兴，大声招呼他过去。

“大姐，小北还是孩子，这种事跟他说什么，”萧母林月先一步接过了话茬，同时暗暗使眼色让萧璟北快走。

萧美青当场就垮下了脸，“璟北既然要去省队训练，那他肯定认识省队的教练，送点礼，帮忙说几句好话，让小奇一起去省队有什么难的。”

这胡搅蛮缠的架势让林月也不太高兴，她悄悄拧了拧萧父萧然旭胳膊上的肉。

萧然旭疼得龇牙，不敢再保持沉默，“姐，去省队不是去玩的，训练可辛苦了，再说小北还没去省队呢，哪认识什么教练，没那么容易带小奇一起去的。”

“是啊，带小奇不行，带外人就行，”萧美青拖长声调，瞟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江渝眠，阴阳怪气地说，着重强调外人二字。

“小鱼也在练跨栏嘛，去省队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小奇又没练体育，”萧然旭听萧美青这样说，眉头皱了皱，但他知道他姐就是这样的人，也不想再在这事上和她吵架，只是语气生硬地说。

“谁说小奇不练体育，他现在开始也练，所以璟北去省队训练，得把小奇也带上。”

萧然旭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奇下半年就升初三了吧，你不让他好好学习，练什么体育。”

“那当然是因为小奇喜欢，”萧美青理所当然地说。

这话别说萧然旭了，就连江渝眠都不信。

其实最开始练跨栏的人还有王子奇，也就是几人口中的小奇，是萧美青的儿子，比萧璟北大一岁，不过只练了半天就哭着闹着不肯练了。

现在说喜欢，骗谁呢。

眼看这事一时半会儿没完，林月懒得再听，借口催两小的去做作业，将难缠的大姑姐留给她亲弟，自己溜之大吉。

“表哥真喜欢跨栏？”萧璟北一边从书包里掏作业，一边稀奇地问。

“哪能啊，”林月随口就揭了遮羞布，“你表哥不好好学习，成绩垫底，这样下去，别说普高，连职高都没得读，你姑姑就想让他走体育特招生的路子。”

“之前还想撺掇你爸出钱，把人送去国外留学，你爸担心小小年纪出去不学好，没同意，现在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就……很难评。

江渝眠不知道该作何表情，默默低头写作业。

这位萧姑姑一开始就不同意萧父萧母领养他，哪怕木已成舟，每次来做客，看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又不傻，多是躲着人走，这种时候自然也不方便发表意见。

“她是傻了吗？”萧璟北的评价很是犀利。

体育特招生哪是那么容易的，别人辛辛苦苦从小练起，你就想临时抱佛脚，能行才怪了。

“……子奇个子还是挺高的，”看在亲戚的份上，林月勉强挽尊。

江渝眠手中的笔一顿，心情有点微妙。

“反正这事你别管了，交给你爸处理，”林月平时工作挺忙，但也很关心两小孩，知道两人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也不想耽误他们做作业，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大人一走，小孩间说话就随意很多。

“你表哥会和我们一起去省队吗？”江渝眠对这位见面次数不多的表哥印象不要太深刻。

“不会，他吃不了这个苦，”萧璟北说得很笃定。

江渝眠放心了。

不去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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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