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皇子

“让我去让我去!我现在有时间!”

刚好李摇摇的脑袋凑了过来,明窈也乐得自在,直接将这差事安排了出去。

“我看是谁过去都一样,正好我还没吃完饭,就让李姑娘陪着你吧。”明窈后撤两步,随后目送着两个人从7矿区出去。

李摇摇记住道路,直接回了矿场,带了几个男人去带着原石往下运送。

虽说6矿区的道路也是蜿蜒曲折,比不得那宽敞的驿道,但是比着之前的道路到底也是宽阔了不少。

几个男人用背篓将原石运送到马车上,又带着之前会驾车的人从6矿区借道,一直到下山。

一群人在这种时刻居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三三两两围聚在马车周围,直勾勾地盯着被运送下来的原石,心窝里热热的。

之前他们哪里有这种不慌不忙从山上往下运输原石的时间?

都是着着急忙慌地带着背篓,用肩膀一筐一筐将石头往下面扛,背篓上的破麻绳嵌进肩膀,压出血肉模糊的凹痕,卸货的时候,麻绳几乎是从肉里撕扯下来的。

他们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曾经以为这是他们必须承受的,结果明窈现在上任也不过只有两三天,轻而易举的就能从6矿区借道。

之前在彪哥面前卑躬屈膝、咬牙忍受的日子仿佛都是笑话一样。

一行人眼眶中带着泪花重新上山,努力将先前挤压在山上的石块往下运送,马车跑了好几趟,险些将马累个半死。

张显成背着手站在过道上,听见响动,手上凿石头的动作都迟缓了下来。

一群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就这么死命的干,完全不符合他之前对7矿区的印象。

明窈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焦头烂额的在矿区内巡视。

眼见跟着上山来的两个姑娘,就算是离了李摇摇也能握着锤子开凿,将地址锤用的有模有样的,高悬了一整天的心总算是能好好的放下来一阵。

好消息甚至一个接连一个地传来,约莫过了四五天,陆博就出现在矿区门口。

“明窈姑娘,矿区门口应该是有你之前定来的东西,看着形状像是铁器。”

两位铁匠师傅将地质锤紧赶慢赶地制作了出来。

师傅带着的几个徒弟来送物件,一到门口,正好撞见张秋春。

“明窈姑娘这是做什么啊?怎么到处都是打制的铁器?”

张秋春恨的牙痒,恨明窈砍掉了他身边的左膀右臂,但是又不得不对着明窈端起来一张笑脸来。

明窈也同样脸上堆起来笑意:“只是些小物件。”

“我看这东西像是开矿用的,难不成是嫌弃我们矿场上的铁匠师傅做的不好,所以才自己设计器具?”

张秋春的目光越过明窈,落在身后两位师傅上。

这两位师傅在淮山一带都素有名望,手艺是顶顶好的,当年让他们两个打制铁器用来开矿可是圣上亲自下旨。

现在碍于楚邀的淫威,不得不低头给一个小姑娘做配,估计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吧?

张秋春乐得看笑话。

结果王师傅利利落落从马车上下来,一见面就朝着明窈过去,两人姿态娴熟,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起话来,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这怎么可能!

张秋春心中惊诧,偏开脸看向一边的刘师傅。

刘师傅比着王师傅更年长,做事也更讲究,之前也和他接触过,绝不是那种会因为利益背弃原则的人。

刘师傅定然能一眼看穿那女子和楚邀的诡计,再不济也要当众表达些不满,以示自己的刚直不阿。

盯着张秋春的目光,刘师傅冷着一张脸,慢慢踱步到两人跟前,身下投射出的影子浓重阴翳,风雨欲来。

张秋春嗅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明窈定然能在这里栽上一个大跟头!

“为老不尊!过来扒拉小姑娘作甚?”刘师傅用一种十分挑剔的目光看了王师傅一眼,“闲的没事就去帮着徒弟卸货!”

刘师傅转脸看向明窈,面色如沐春风,和之前的冷脸大相径庭。

“别管老王,你那小姐妹也不必过来。”

“男人多没本事才会揪着小姑娘的错处不松手。”

被暗指是没本事的王师傅遗憾地收回手,悻悻放弃将李瑶瑶再找来的心思。

60把地质锤统一存放在瓦房周围,只等能有越来越多的女性能适应在矿山上的生活,尽早学会开采玉石原石。

张秋春回去后,自然是一脸的愤愤不平,一掌径直拍在黄花梨桌面上,震的手掌发麻,想起来时还是难消心头之恨。

外间忽然传来通传声,小厮脚步飞快一路小跑,仿佛有东西在身后追赶,冲倒在张秋春面前,奋力喘气,胸口止不住上下起伏。

“矿,矿主!有人来了!”

张秋春闻言,又一屁股重新坐回黄花梨木椅上,皱眉训斥。

“有人来就有人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就连楚邀亲自上门,都轮不到他着急忙慌跟着前去迎接,更别说是那位可能从来都没听说过的无名小卒。

那小厮咽了口唾沫,胳膊还是颤抖地宛如筛糠:“矿,矿主……兴许是皇家的人。”

“他包裹的很严实,脸都没露出来,只给我们看了一块令牌,那令牌是黄色的,上面还有龙纹。”

“啪喳——”

张秋春手中的茶碗碎裂,掉在了地上,腿弯不自觉打起抖来。

他勉强保持镇定,揪着已经快要神志不清的小厮的衣领:“人在哪?”

“在门口。”

张秋春在屋内急走几圈,随后一甩衣袖,一路小跑往门口移动,步履匆匆。

锦靴跨过前不久下过雨堆积起来的水坑,倒影中映出张秋春弓起来的腰背和满脸堆笑的脸。

“不知是哪位大人大驾光临?请您入内!”

面前站着一个身板壮实,膀大腰圆的男人,身上隐隐约约带着血腥味和赶路时风尘仆仆的汗味。

腰间佩着一柄长刀,随时准备出鞘,脸上有一条骇人的刀疤,从额头正中央一直横贯到脸颊。

张秋春笑的谄媚,那刀疤脸面无表情,抬手架住他的后背,将其双手反剪,变出一块烂布把人的嘴塞了个严实。

张秋春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皇家不皇家了,拼命挣扎起来,嘴里止不住地呜呜咽咽。

“唔唔……放开!”

身躯仿佛一只蚕一样扭动挣扎,毫无风度体面,最后像是半扇猪一样结结实实地被扔到路边的一辆马车内。

入目一双绣着暗银纹路的长靴,轻轻搭在地面,随即不顾张秋春的挣扎一脚踏上他的肩,挑衅一般微微发力。

张秋春撑起身子抬眼,入目是一张肆意奇绝的脸,被光影分割融化,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投射下的影子像是一只慵懒危险的远古巨兽,周围都萦绕着危险的气息。

有一瞬间,张秋春后悔自己就这么贸然出门。

那人手心里把玩着腰间的玉坠,脚尖很有节奏地在张秋春的肩上轻踏。

“张矿主,找你做笔交易。”

“我问,你答,听懂了吗?”

张秋春脸色涨红,不顾一切挣扎起来,恨不得用眼睛从那男人的身上活剜下一块肉来。

那人眉头一皱,轻笑着抬脚踩上张秋春的手指,鞋底冰冷坚硬的铁压着那根软肉,左右微旋。

张秋春脸上冒出层层细汗,痛的倒出一口凉气,张口想叫结果失了声。

“听懂了吗?张矿主。”

张秋春忙不迭点头,手臂连带着打起哆嗦,等到那人将脚移开,他无名指和尾指的尾部几乎已经错了位,像是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男人收回脚,给在马车外等候的那刀疤脸一个颜色。

刀疤脸直接上前,将破布从张秋春嘴里摘出来。

“玉矿场,现如今是你管事?”

“呃……不算是。”张秋春心中暗自警惕,直觉现在承认不会是个好选择,“之前矿山下面的人听我的,但是不久前从京城来了个京官。”

“京官叫什么?”

张秋春咧开嘴讨好似的笑了笑:“楚大人,楚邀。”

那男人蹙起眉,脸上笑意骤然收敛,染上些许凝重。

楚邀,算是个难缠的人物。

“二皇子,不知小人有何事能为您效劳?”张秋春肿着一只手,轻声试探,不多时,脖颈上立刻被横上一柄短刃。

刀刃泛着凌凌寒光,凉意从脖颈一直蔓延到后脊背。

举着断刃的人眸光比长刀更阴寒,扯开唇笑时露出半颗虎牙,无端令人胆寒,疑心他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公子,而是京城哪家驯兽馆里无意间放跑的虎豹。

“猜出来了啊……”

“二皇子威名在外,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秋春笑的客气,话说的也客气,“您放心,只要您来口,小人唯您马首是瞻!”

二皇子没做声,短刃贴着脖颈处一层薄薄的皮肉上下挪移,擦出一道血痕。

“唯我马首是瞻?”二皇子的声调里带着兴味,“可我做是要被杀头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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