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纱爱琉醒来的时候,甚尔好像已经出门了。
她到走厨房,发现菜刀、粘板全都不翼而飞,只有一颗丑兮兮橙子还在。
她的熟练度啊!
一大早就面对噩耗,纱爱琉内心流着宽面条眼泪,循着记忆去食堂吃早餐。
在路上的时候,纱爱琉想到什么,打开了玩家视角。
顿时,她看到所有人的头顶都多了「???」的标识,只不过大部分男性头顶的问号颜色都是黄色,只是颜色浓淡有区别,而女性几乎都是一样的绿色,只有少数几个黄色。
问号可能是姓名吧,那这些颜色……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代表友善、中立和主动攻击吧?!
纱爱琉心情微妙地到了食堂。
她看到,小纱爱琉认识的几名女性头顶不是问号而是完整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小纱爱琉没有注意过周边的环境,纱爱琉总觉得周围有些人看到她后反应有些奇怪。
就连一直对她颇为照顾的禾子阿姨,也在给她早餐的时候,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纱爱琉今天也要去学堂吗?”
禅院家年满四岁的孩子都要进入家族学堂学习相关知识,而失去双亲的小纱爱琉都快五岁了,才被恍然记起这件事的禾子阿姨匆忙送去学堂,所以这句别有含义的话,顿时就让纱爱琉确定了某些事情。
可就算怀疑她是零咒力的非术师,一个晚上传遍整个家族未免也太夸张了?
还是说……零咒力在这个家里的处境,比她想得还要艰辛?
纱爱琉正想打听些消息,就听到有人在喊禾子阿姨,禾子阿姨随口安慰了她一句便匆匆离去。
虽然没能在禾子阿姨那里找到些线索,但纱爱琉的各种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她在学堂的走廊上,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了。不同程度的黄红二色看得她啧啧称奇,但里面还很奇怪地混了一个浅绿色。
“一来就能看得到咒灵又怎么样,没有咒力的废物不配和我们一起上课!”
“就是,强者为尊!这可是我们禅院刻入血脉里的规矩,弱者快滚啊。”
“现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教习长老昨天说等一个月之后……”
“等什么一个月!我昨天回去问过父亲了,她这种情况就和她那个废物哥哥一样,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是我们禅院家的耻辱!”
年幼的孩子们脸上写满倨傲和轻蔑。
见纱爱琉只是安静打量他们,没有露出他们想要的反应,头顶红艳艳「禅院正利」的男孩眼珠一转,一副施舍的语气说:“你要是不想走的话也可以,我还差个侍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女了。”
“喂正利你太狡猾了吧,我也没有侍女呢!”
“哼,我可是已经觉醒了生得术式的人,你只是能看到咒灵而已,怎么比得上我!”
孩子们三言两语便已经单方面决定了纱爱琉的归属权,那个成功占据“主人”身份的男孩子还得意洋洋地伸手去拽纱爱琉,却没想到被无法撼动的力量反制了手腕。
纱爱琉万分确定:这个家族里的氛围,比她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冷酷无情。
——四五岁的孩子们率先学会的不是与人为善,而是如何通过暴力奠定自己的地位。
所以,他们才这么理所当然地欺负‘疑似’没有咒力她。
从小的经历告诉纱爱琉:当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不能忍气吞声、也不要试图和对方讲道理,因为这些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所以——
“虽然多少有点欺负人的嫌疑,但谁还不是个孩子呢。”
众人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纱爱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抓住正利的手腕用力一拽、再一推。
围在面前的孩子们顿时被正利这个人肉沙包撞得踉跄跌倒,紧接着,女孩子撩起衣袖,将反应过来、意图反击她的众人揍得鼻青脸肿,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包括那个之前叫嚣着自己已经觉醒术式的正利。
这个年纪的孩子,即便有人具有超出常人的天赋,可又能拥有多少咒力和打斗经验呢?问题儿童纱爱琉表示无所畏惧!
禅院弥生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地看着走廊中整理衣袖的女孩子。
太、太可怕了!这就是天与咒缚吗?!
禅院弥生能站到最后,不仅是因为他之前出言劝阻了众人,还因为他是人群中唯一的绿色。即便到了现在,都还是浅浅的绿。
纱爱琉看着满脸惊恐的男孩子,朝他勾了勾手指。
大家都被揍了,单独放过他的话,之后肯定被排挤。这种事情她可见得太多了。
禅院弥生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自己站着后,吞咽了一下口水,苦着脸豫豫地凑过去,然后猝不及防地被迎面揍了一拳。
“唉哟!”
男孩捂着眼睛蹲下了,成功鹤立鸡群的纱爱琉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孩子们。
“以后你们谁再敢说我和我哥哥是废物,我见一次打一次,听到没有?!”
——被揍之后血条都亮出来了,这也太考验玩家的定力了,关掉关掉。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正利第一个不服:“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你不过就是仗着天与咒缚逞一时能而已!废物!废——”
“咚!”
“咔啦!”
正利再次趴倒在地,一柄非常眼熟的小木刀干净利落地擦着他的鼻尖,钉进了脚下的木地板。
正利被这个极具威胁性的动作吓得噤若寒蝉,纱爱琉心底也为自己的怪力感慨着,面上却很熟练地半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利。
“你再说一次?”
幽深的暗色在那双下瞥的绿眼睛里扩散,仿佛他只要再说一个‘不’字,那把木刀就会毫不留情地钉进他的眼睛里,看得正利心脏发紧。
他憋屈地闭上嘴,移开视线,不敢多言。
见状,纱爱琉微笑地伸手拍拍正利的肩膀,然后强硬地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她正想要习惯性地威胁一句——‘你怎么摔得这么不小心’,却被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卡住了——
「日行一善(1/1),守护值 1。」
纱爱琉:……
行善?你确定?没事吧游戏系统??!
莫名完成日常任务的问题儿童,成为了学堂里的大姐头——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不过让纱爱琉有些意外的是,之后来上课的教习看着课堂上那一张张狼狈的脸,只对她露出了一些‘果然如此’的神色,并未追究她的责任。和昨天那个说“如果一个月之后还是不能用出咒力,就滚出这里”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纱爱琉:嘛,先不管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
被教训了一顿的孩子们在学堂的时候还比较老实,可一下学之后,各个都和家里人告起了状。
如此年幼就能凭一己之力打赢学堂里的所有孩子,毋庸置疑,纱爱琉就是禅院家第二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
这条消息飞快传遍这座古老的大宅子。
出完任务回来的甚尔听到这个消息时,甚至都没有心情教训那个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说风凉话的族人,便匆匆返回院子里。
昨天晚上那些不妙的预感,竟然是应验在这里吗?那个小鬼……
远远的,甚尔便听到了一些叫骂的动静。他脚下一蹬,闪电般地跃进了围墙,然后他看到——
他那愚蠢的妹妹,握着一根不知从哪扯来的大葱抽飞了一个人。
因为没收住力气,她还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时冷不丁地和他对上了视线。
纱爱琉:“……”
就,挺突然的,她应该是一个像小白兔那样可爱的一抹多啊!
甚尔:“……”
这个小鬼真的是零咒力吗?那根葱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东西啊!
不管眼前情景让甚尔如何诧异,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先清理院子里‘杂鱼’。
来找纱爱琉麻烦的,是一些年龄更大的孩子。
他们以前或多或少在甚尔那里吃了亏,或者听说过他,现在从各自的弟弟妹妹那里听说了纱爱琉也是一个零咒力之后,就想趁着她年纪小来出口恶气,也是报复甚尔。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纱爱琉小归小,但力气一点都不小,那根莫名其妙的大葱更是抽得他们龇牙咧嘴。
光是对付纱爱琉就已经够呛,发现甚尔回来了之后,那些人瞬间只剩下了逃跑的念头。
最后,那几个孩子的确成功逃离了小院,不过是被甚尔一个个丢出去的。
甚尔在收拾那些不速之客的时候,纱爱琉在心里紧急呼叫客服。
「我的力量属性是20点,是人类的极限,但我怎么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刚刚教训那几个人的时候,纱爱琉游刃有余,可又不像在学堂时那么轻松。
尽管教训对象的年龄差了好几岁,可她手里还拿了一根金色大葱当武器啊,那个可是增幅力量的!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就这吗?
很快,客服给出了回复。
「玩家您好。根据生物的自然生长规律,玩家能力最终呈现的效果和玩家年龄具有一定关系。如果说现在四岁的您,计算力量的倍率是2X20,那么同样条件下,您成年状态下的倍率是10X20。」
纱爱琉:……竟然这么科学的吗?!是她草率了!
没有了碍事的人,小院安静下来。
甚尔看着抱着大葱坐在台阶上休息的妹妹,嘴角没忍住抽了下。
“你用术式做一个什么不好,非要做葱?”
纱爱琉顿了下,关闭和客服的聊天界面,满脸无辜地抬头:“我没有术式。”
“那你的葱哪来的?”
“……这就要从头说起啦,有一个白衣服的老爷爷叫命运之神,祂——”
甚尔无视了纱爱琉的胡言乱语,走近伸手。小姑娘乖巧地闭上嘴,高举双手将大葱捧过头顶。
这眼熟的场景,看得甚尔嘴角微抽。
他拿过葱检查,触感和气味似乎都和普通的大葱没有区别,可他竟然没办法对这根大葱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
少年的目光下瞥:“禅院家有一个术式就是凭空做东西。”
“欸——这么神奇吗?”纱爱琉抬头望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心虚,“但是我真的没有术式。”
算了,不管她从哪里弄来的,至少现在看起来不是什么坏事。
甚尔把葱丢回妹妹怀里,抬脚往屋里走:“那你明天告诉那些人,这根葱是你的术式。”
纱爱琉一骨碌爬起来,跟在后面:“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可是我的确是零咒力呀,零咒力的人不会具有生得术式的,就和哥哥一样。”超凡能力可不叫术式,她是不对哥哥撒谎的好孩子!
甚尔的脚步倏然停下,莫名的不快和烦躁再次从心里升起,他刚张开嘴要说什么,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如果这个小鬼真的和他一样,那么没有咒具的话,他们这种人是祓除不了咒灵的。这样的话,如果让她说那根奇怪的葱是术式,可能会害死她的。
陡然反应过来的事情让少年日渐凸显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低头下看着跟在身旁的妹妹。
鸦黑的额发软软地盖在额前,大而明亮的绿眼睛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却让人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安宁。
就像在森林里看到小鹿时那样。
甚尔用自己贫瘠的词汇量想了一下,天真烂漫,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不过,在这个家里,天真烂漫可不是什么好事。
甚尔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移开目光不再看着纱爱琉。
“算了。要是还有人来欺负你的话就像刚刚那样打回去,打不过就来躯俱留队找我。你知道在哪里的吧?”
尽管少年的语气硬邦邦的,可暗藏的关心,就算是小纱爱琉也能够感受到的程度。
纱爱琉立即弯起眼睛,大声地应道:“我知道的!”
充满生命力和欣喜的回答,让甚尔有些无所适从,只得抄起手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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