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你有什么话说?”阴差小白啧啧作声,“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可得多加关照你了。”
“切,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萧河不耐烦地回答道,“快给小爷我拿药。”
阴差小白听到后也不恼,他看向林介舟,反复提醒,“大洗牌随时开始,希望林姑娘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你要帮忙看顾之人可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说完这些后,将药物丢给萧河让人续命,接着,他露出一副如释负重的模样,再三向所有囚犯强调道,“今夜会提前开始大洗牌,你们都自求多福吧。”
阴差小白走后,林介周才和萧河拉开了距离。
萧河闭上眼,一副拒绝和她对视的样子,趁林介周拧开小白给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放松警惕时,他才悄悄睁开眼,却见到林介周的后脑上的一张虚化的狐狸脸,她的化形太过于虚弱,甚至让妖魂和人身混杂在了一起……
他这么想着,手上缓缓刺出一个尖锐的勾魂链碎片,紧盯着林介舟的要害。
但那只虚幻的狐狸面容悄悄地睁开了眼,仿佛能将萧河所思所想看透,整张狐脸充满着提防的姿态。
“该死。”萧河暗骂一句,“真是妖精。”
林介舟也觉得自己这个这个状态惊悚到方便了,刚刚又听到小白说魂狱即将大洗牌,可他们这一屋子尽是些老弱病残,在信息差下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难关。
她在囚室内到处走动,最后开发出来自己这个状态最好用的模式了,她平躺在地上,而那张虚幻的狐狸面容竟然生生穿透地面到达了她所待的囚室的下一层。
她没时间弄清自己这个状态是怎么个回事,只能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收集大洗牌的讯息上。
狐狸面容幽幽地浮现在下一层囚室的上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那双滴溜溜圆的眼睛很快看见底下的囚室乌怏怏聚集了一堆人。
“哥,我们什么时候越狱?”一个麻子脸问着身边的人,“到时候魂狱乱七八糟,我们最好趁乱冲到魂狱门口,要是能挤出去就更好了。”
癞子头回答他,“光有想法可不行,有人带了家伙吗?到时候大家都往门口挤,怕是还没到门口就被挤得魂飞魄散了。”
“那也比一直困在这好,魂狱构造特殊,平时看门就两个阴差,管我们的就两个魂使,一共四个人,就是能数千年困住那些大妖魔,永无出头之日,而我们这些小鬼的死活更有谁在意?”
“老大,我带了个家伙,这法器是神话时代的一个大宗门造出来的,我在地狱里忍着伤,攒了好久的药才换到这么一件宝贝,名叫金光罩。”
“只有一件?”
“对,只有一件。”
“给老大用吧,他出去了就等于弟兄们都出去了。”
“好吧,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接受诸位弟兄们的好意,记得洗完牌后门口集合,路你们都熟的很。”
“谁?谁在上面!那里有张脸!”
林介舟忙缩回脑袋,回到属于自己的囚室内,她仔细分析他们说的话,看来对于魂狱里囚犯们来说,货币就是伤药和滋补品,而大洗牌似乎会转移包括她所在内的所有魂魄们呆的位置。
很快,魂狱大洗牌不再只存在与人们的口中,当没来由的躁动包围一切时,林介舟明白变动开始了。
黑丝丝的气体从外往里涌动,怨气和杀气并存。
只听住在对面的狗蛋大喊一声救命,就被忽然冒出的几双手揽住,使劲往下拖去,林介舟自己也没能幸免,和狗蛋一起被拉住往下扯去。
她像是灵魂都被撕裂重组,但无法自控,下坠的风扰乱着她的视线,在源源不断出现的大段色彩中,林介舟很快注意到了魂狱中心正卷起了狂乱的风暴。
风暴中心的悬停着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左手执一面古怪的旗帜,数以万计的不同颜色的魂魄正被纳入那面万魂幡中,全都无一例外地发出嚎叫和怨恨声。
看来他就是左魂使了。
林介舟没能看清他的相貌,就被一个又一个被万魂幡吸引而来的魂魄挡住视线。
她甚至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容,麻子脸和癞子头紧紧拥抱在一起,皆涕泪横流,像是在告别。
“再见了,我们来世万魂幡里做兄弟!”
话音刚落,他们就双双被卷入深渊似的法器内,再也不见。
林介舟伸出利爪往自己脆弱的魂魄里割出一缕魂,又随手在风暴中抓住一个长条状武器,将割下来的魂附在物件上,给予它灵气,加强了它的韧性,接着手腕使力,重重地将它扎在坠落时触碰的墙面上。
在风暴中下坠让她感到难以呼吸,不过,有了手上这个扎进墙面的武器的缓冲,她坠地的速度开始减慢了,但手臂逐渐酸麻,眼被急速卷来的风压迫到留下一行血泪。
当重物袭来时,林介舟轻巧地踩着它下坠的躯体,往上借力,试图想法设法远离风暴中心,拥有极好视力的她很快就注意到正前方挂着又一个熟悉的身影,男孩狗蛋在空中哇哇大叫着,此刻她手抓的附灵棍棒也彻底嵌在墙面上停止不动,让她整个人高悬在空中。
目视着底下的风卷,林介舟感到一阵眩晕。
一层层囚室内的隔板大开,奇形怪状的妖魔和鬼魂揉杂在一起被风暴卷入,离万魂幡越近就会变得越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她感到困惑,大洗牌似乎不是她搜索到的讯息那样,说只处理收拾不了的妖魔,它分明是自上而下,全部清洗一遍。
高悬在正中心的左魂使神情无悲无喜,样貌第一眼看上去样貌非常平凡,第二眼再看已经就让人忘掉他的相貌,只有手举起魂幡再放下,麻木地执行这个动作。
看到以林介舟为首的几个魂魄还在努力挣扎,打算逃掉这场风暴,左魂使困惑地偏过头,再甩了甩魂幡,让万魂幡的吸引力加强。
窒息的风紧压着在场的所有人,而林介舟奋力往上,直到抓住男孩狗蛋的衣服的一角,但他也很不稳定,因为他正双手紧抱着什么东西,只剩下一条腿勾住支撑点,头朝下挂在空中。
“你叫林介舟是吗?”狗蛋上气不接下气道,“介舟姐姐,帮我个忙好不好,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请把这个东西交给魂兽饲养所的一个姐姐,她从魂兽嘴里救过我的命,我想报答她,但我觉得我撑不住了……”
狗蛋差点哭出声来,但因为强烈的风压让眼泪反被刮进眼眶内,冲冲刺激下,泪流满面。
“我不明白,这一切太奇怪了。”林介舟沉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住的囚室里只有我俩下来了,魂狱大洗牌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狗蛋嗓音滞涩道。
林介舟拿走狗蛋胸前紧紧护着的东西,它竟然是把剑,正在逼仄的风暴中发出闪亮的光,周身散发出强盛的气势,也在万魂幡的吸力下巍然不动。
“这把剑很独特,绝非凡物。”林介舟艰难地开口道,“你从哪来的?”
他啜泣道:“是我偷的,因为偷了它,我下了魂狱,但我是僭越之人,什么都记不得了……”
狗蛋话音刚落,就被风带走,离开了原地,只留下泪飘散在空中。
林介舟蹙眉,努力适应了这把无名剑,发现它竟然不排斥自己,于是在空中试探性地划了划,连连砍断了好几个撞来的妖魔的身躯。
在狂风中,手执法器的林介舟吸引了左魂使的注意力,他紧盯着这个奇怪的魂魄,也缓缓将万魂幡对准林介舟,瞄准这个自不量力之人。
林介舟松手,任由自己坠落,经过狗蛋时,只听他又惊又疑道,“介舟姐姐,你做什么!?”
“闭嘴,你在干扰我。”林介舟冷酷道。
她被万魂幡的引力牵引着向前,像一柄利剑飞出去,直冲风暴中心,数以万计的眼睛盯着这一幕,一个接一个浮现惊异的神情。
左魂使神色淡然,他已经习惯了不自量力的囚犯,他往上升,祭出又一个法器,极强的光亮爆发在魂狱中。
林介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在风暴中飞行的躯体上冒出了印记,这些一模一样的印记发出了统一的光亮,组成了眼前光污染的一幕。
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只听侧方传来惊叫声,林介舟看到狗蛋飞过,但他身上也没有印记,只有一个可怖的疤痕浮现在他的手上,但没有流血,它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林介舟看回自己,她自颈侧到腹部有道可怖的贯穿伤,像是被巨力一下击住,似神罚天降,可她一点也没力竭的迹象。
思绪飞速运转,林介舟很快将这个发现抛到脑后,屏息凝神地注意风暴中的飞行轨迹,此刻她离左魂使还有三米!
两米!无名之剑轻松转了圈,挡住左魂使新祭出的法器的进攻,势如破竹。
一米!无名之剑冷酷地砍断眼前阻挡的妖魔的躯体。
正式到达时,林介舟重重地撞到左魂使,身体斜侧着,迅速出剑,轻轻擦过万魂幡。
魂狱刹那间陷入了死寂,当砍成两截的万魂幡掉落时,重物们也一个接一个坠地,像是天上下了血雨,惩戒的气息消弭在空中了。
无名之剑精准地勾住狗蛋的衣角将他捞住,林介舟轻盈地落地,也顺势踩在一个有数百只眼睛的妖魔的躯体上,众目睽睽下躲掉左魂使的攻击,轻松带着男孩穿越在无数个正下落的躯体间,直到消失不见。
在她消失后,左魂使的眼中发出了夺目的光彩,瞬息后面容松动,像是忽然有了情绪。
他在空中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正努力调节自己的怒气,接着,缓缓地落地,弯腰捡起被砍成两半的万魂幡,喉中发出深沉且富有力量的话语。
“僭越之人……”他叹息着说道,“祂已知晓你们的存在,吾会杀死你们。”
当左魂使说完这些后,他仰着头,像是回应自空中而来的不可知事物的旨意,片刻后,魂狱里的地面涌动着,像是有了自我的意识,而那些或活着,或死去的囚犯变得异常虚幻,数以万计的魂魄瞬间人间蒸发掉了。
之后魂狱内再次下起了雨,雨过后,魂狱内再次冒出了充盈的灵气,滋养着魂狱内的一切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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