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是一位空乘。

女人猝然睁大的双眼中还留着不可思议的微光，下一刻就这样熄灭了，在嘈杂的惊叫和恐慌中，扬起的血珠一串又一串，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肆意泼洒。

她临死前发出的，嗬嗬的气音，也被埋没在了恐慌中。

就这样，倒在了太宰治的脚边。

太宰：……

系统：woc

太宰治后知后觉一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血腥的气息伴随着黏腻的触感一起反映给大脑，指尖一片鲜红，一片混乱中他抬头望去，前面是自己身旁的少女，一把刀横在她脖颈，后面是无辜的路人，同样被劫持。

乘客在劫匪的怒吼下闭上了嘴，瑟瑟发抖着。

太宰治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流程不太对啊，怎么就直接演变成杀人了，不应该再掰扯一会么？就算空乘要报警，不至于直接把人杀了，这样显得很不专业好吗？

他站起来，打算谈判。

还是很在意这群人的目的啊，更何况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后续没有一点报道，就算人间蒸发也会有相应的信息，这航班的信息更像是被全面封杀。

很难不认为有秘密存在。

“你们想要什么？”

如果谈崩了，那就把这些人崩了好了，他又不是没带枪。安检对他而言宛如一个笑话，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带个人上来。

太宰治把尸体踢到一边，踩在了血泊里。

“你是谁？”

男人颤抖着手，银光在少女的颈项间微颤。恕太宰治直言，这群人不太像是专业的啊，更像是被逼到绝路上的“正常人”。他也就意思意思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报上名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被劫持的少女忽然道：“你是……”

“闭嘴！”对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锋锐的刀具又近了一点，“黑匣呢？黑匣？你带着的吧？”

他死死地箍住少女的腰身，“你要跑，为什么要带着那只黑匣？你会害死所有人的……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只是想离开日本。”

“这趟旅途的重点是圣彼得堡。”太宰治插了一嘴，并对自己被抢走的存在感哀叹了一下。“除非你们不想去圣彼得堡，但除了圣彼得堡，你们还能去哪呢？”

太宰治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又死一个。

他冷静的想。

“你不敢去，为什么？”

系统：woc你们在交流什么？怎么感觉你在诈他。

“你的……眼睛。”

“嗯？”

那个男人喃喃自语。

“鸢色的……”

紧绷的一根弦断裂一般，他发出了一声尖叫，“鸢瞳，你是鸢瞳，是你，你这个灾厄之子！一切悲剧的源头，是你！”

他用力勒住怀中的少女，也打断了她想要呼喊出来的名字。扼住她的咽喉，就像扼住自己的一般。

少女抽搐了一下，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淡色的唇一开一合，无力挣扎。

那种奇怪的，微妙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太宰治。

“你是津岛家的——”

……

“你是津岛家的孩子吗？”

女孩俯下身，伸出了手。

阳光透过竹帘投在走廊的落花上，年幼的孩子半跪在地，缓缓移开了视线。他没有伸手，只是抗拒着这点善意，自己爬了起来。

女孩没有在意，她收回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德田家的，你知道德田吗？尾崎门下的弟子。”

“我叫秋声。”

在还未完全理解自身身份的年纪，已经能煞有其事的自报家门。

他能感受到自身的局促不安，就连目光都在怯懦的躲闪，不敢面对他人。

“啊啊，我们是津岛家的。”

少女的手微微发凉，牵起了他的小手。

“我是和子。”

温婉的女声这样说道：“我来寻人。”

“这里是尾崎家的地方。”德田秋声问道：“你要来寻谁呢？”

“我来寻尾崎家的家主哦。”

津岛和子这样回答：“尾崎谷斋先生。”

“师公吗？”女孩笑起来，“姐姐是第一次来尾崎家吗？这里可是找不到师公的呢。跟秋声走吧，秋声带姐姐去。”

那天的阳光没有温度，又或者是处在回忆或者幻梦，一切都很朦胧。弯弯绕绕而又曲折的回廊不知道走了多久，宽敞的广间坐了几个人。

他甚至看不清楚首席上男人的容颜。

“津岛家的孩子吗？”坐在尾崎谷斋身边的青年问了两声，“来此为何？”

“不要这样啦，把工作上的态度带到家里。”兄长的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你啊，小心过了头，他们只是孩子而已。”

“贯一。”

尾崎谷斋向身后喊了一个名字，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悄无声息的站在家主的身后。

“带他们去找红叶玩吧，都是相仿的年纪。”

“兄长？”

“没关系的哦，来吧和子小姐，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比如婚约……”

声音远去了。

身边的男人面无表情，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对方没有牵他手的打算，他也没有任何波澜。

“我听闻津岛家的孩子孤僻。”女孩小声嘀咕着，蜷在青年的怀里。受命带人去寻家主夫人的青年淡淡的应了一声，抱紧怀中的女孩。

“吃药了吗？”他听到青年的声音，很低很轻。

“吃了。”女孩乖乖回答，“我们要去见红叶姐姐吗？”

“她会成为你的老师。”间贯一纠正，“你们是下一代，师承关系也将传递下去。”

“那你呢，贯一哥哥，你会成为她的丈夫吗？”

“我会成为她最衷心的臣子。”

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年幼的孩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午后的阳光薰的人昏昏欲睡，间贯一抱着正在打哈欠的女孩，身边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走了不知道多久多长的道路，将他们送到了一间和室。

“亚伯拉罕把燔祭的柴放在他儿子以撒身上，自己手里拿着火与刀，于是二人同行。 ”①

和室内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低声诵念着什么。

“以撒对他父亲亚伯拉罕说：‘父亲呐！’”①

幼女伏在母亲的膝上，长长的樱色头发和母亲的交织在一起。

“亚伯拉罕说：‘我儿，我在这里。’”①

女人弯起了唇。

“哎呀。”她说，“这是哪家的孩子呀？”

“以撒说：‘请看，火与柴都有了，但燔祭的羊羔在哪里呢？’” ①

美丽的妇人望过来，樱红的瞳孔中氤氲着一泓秋水。

“亚伯拉罕说：‘我儿，神必自己预备作燔祭的羊羔。’”①

倒影着他的影子。

青年停止了诵读，再往下，似乎不是小孩子应该听到的内容。

他合上了厚重的书籍。

“许久不见。”他怀念一般的看着这个孩子，“你既在此，想必她也在吧。”

女人有些惊讶，“见过么，真是稀奇。”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孩子。

“啊……这双宛如标志一般的鸢色眼瞳，大约只有那个家族了吧，我想起来了。”

“你是津岛家的……”

他抬起眼，鸢色的眼底是少女脆弱的脖颈，以及缓缓喷溅而出的鲜血。

“津岛……修……”

系统的疯狂尖叫重新拉回了恍惚的精神，少女的喉咙已经被割开，她的呢喃微不可闻。陷入癫狂的男人将刀深深地埋入她的脖颈，用力划开。

“告诉我，在哪里？黑匣在哪里？那个秘密……让所有人万劫不复的秘密……它究竟在哪里？！”

染血的刀指向太宰治，少女的头无力垂下。

“你们津岛家，明明已经死去，为什么还有存活下来的冤孽！神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一把刀从身后刺穿了太宰治的身体，混乱的思绪霎时清明。

“在这里。”太宰治在系统的尖叫中低语，“就在这里。”

他回答了那个问题。

①创世纪22章。后面就是亚伯拉罕要刀亲儿子献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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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周目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