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将元婴的事放到一边,裴意一睁眼,就看到了池边护法的虞息辞。
“醒了?”
虞息辞一直关注着裴意的状态,人刚醒他就知道了,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放松。
“多谢道友。”裴意从池子中起身,周身灵力运转,被浸湿的衣服转瞬变得干燥。
虞息辞神色柔和了几分:“恭喜。”
裴意可没多少晋级的欣喜,他轻轻抚平衣袖上的折痕,道:“这古墓禁金丹以上修真者,如今,也不知还能不能出得去。”
当然能出去,虞息辞心想,没有说出口。
裴意感受着体内的状况,心生疑惑:元婴期的天劫分两个部分,雷劫和心魔劫,心魔劫他已经渡了,但雷劫却迟迟未来。
莫非是因为此地环境特殊,雷劫被隔绝了?
“齐姑娘呢?”裴意把疑虑放到一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少了个人。
虞息辞虚伪地叹了口气:“刚才有人闯入,她在外面……”
“齐姑娘?醒醒。”
虞息辞跟在裴意身后绕过门口,半口气还没叹完,就见齐如心靠墙昏倒在地,先他一步的裴意已经蹲下探了探鼻息,发现她只是昏迷。
虞息辞默默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
……为什么还没死?
虞息辞略略不悦:“之前你晋级,有人闯进来,她估计是被那些人打晕了吧。”
“那些人?”是那些,不是那几个,裴意听出了什么,问道:“人很多吗?”
差点说漏嘴!虞息辞心虚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头,“也没多少……”
好巧不巧,齐如心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小心!是孟野道人!”显然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的前一刻。
孟野道人,极星宗客卿长老,元婴初期。
裴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道:“虞道友真是……深藏不露。”
虞息辞头埋得更低了:“……也没有。”
此女克他!
一步错步步错,虞息辞没能在神树墓室甩掉齐如心,只得在心里祈祷能尽快遇到另一个古宁宗的弟子,好把这个麻烦扔出去。
“你是……雷灵根?”虞息辞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虑。
早在裴意第一次祭出符箓对敌的时候,虞息辞就察觉到符箓上浓郁的雷灵力,以及符箓作废后明显的焦黑。
可他明明记得裴意是金灵根!
裴意顿了顿,温声道:“是啊。”同时心中警惕更深。
说句不要脸的话,他当年走火入魔闹得是沸沸扬扬,得知自己被废魔道那边是摆了三月的流水席普天同庆,于是那三个月有多快乐,他恢复的消息一传出,魔道那边就有多郁卒。
但是这人竟然不知道?
感觉自己十分格格不入的齐如心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热情地给虞息辞详细讲述了一番让魔道摆席庆祝的走火入魔事件。
作为三人中拖后腿的那个,她本意是想在虞息辞面前添几分好感,好让对方不要扔下自己。这古墓强敌林立,连元婴强者都不要脸地自封修为下来了,她一个小修士很难独立存活,因而即便察觉到虞息辞的不耐烦,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跟上。
可是不知为何,虞前辈听完不仅没有对她态度缓和,脸色反而更差了。
……
一个月后,中心墓室。
各派的主要人物都聚集在这里,气氛如火如荼,个个气拔怒张,一戳就炸。
而引发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墓室中心一具古老厚重的棺椁。
棺椁供奉在画满符阵的祭坛中央,看似神圣不可侵,实则也如此。有个胆大的贪婪之辈妄图夺取棺椁,却在踏入祭坛的一瞬间被无形之火灼烧,转瞬成灰。
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抚了抚长长的胡须,笑呵呵地道:“楼冽小友,可看出什么来?”
祭坛旁边研究符阵的青年转过身来,他咬了咬唇,拱手行礼,姿态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前辈,这符阵太过复杂,晚辈学艺不精,只能看出似乎是与五行有关。”
一红裙女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举手投足俱是风情,一颦一笑间充满了魅惑,瞬间就叫人骨头酥了大半:“小公子这可就谦虚了,听说道玄门这几千年来,就出了两个符修,一个是你师兄裴意,另一个就是你了。”
白胡子老头笑着点了点头:“红姑说得是,这符修,可是非有天赋者不能修习,在场的人里面,能解开符阵打开传送之门的,也只有你们两了。”
红姑笑盈盈地接道:“若是小公子真的觉得自己学艺不精,那也无妨,妾身已经着人去寻你师兄,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届时你们师兄弟联手,肯定有法子。大家能不能离开这鬼地方,全靠你们了。”
楼冽死死握紧了拳头,指尖攥进血肉,“晚辈……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红姑笑得温柔,说出的话却充满威胁。
“是……”
红姑身后,一众道玄门弟子靠墙而坐,满脸气愤与不甘。
“这些家伙,太过分了!”
“要是七师兄也在……”
几人沉默,他们心里都明白,就是裴意在此,怕是也难逃和楼冽一样的命运。裴意只是金丹,这几个人,却是元婴。
金丹修士在各派中都是中流砥柱,但在此地,想要拥有话语权占据一席之地,非元婴不可。
其中一名弟子愤愤:“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邪魔歪道,把元婴修士都送了下来。”
“下来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和我们一起困在这里出不去。”还有弟子苦中作乐。
“我刚刚偷偷把七师兄给的传讯符放出去了。”一个声音弱弱地道。
他旁边的人立马朝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告诉七师兄干嘛?没听到他们正在找七师兄吗,你到底哪边的?”
“我,我只是想着,也许七师兄会有办法……”
这古墓可进不可出,虽说大家都收获颇丰,但再好的东西也得有命出去才能享用,更别说这墓中还有个专杀外来者的千年老鬼。
白胡子老头——也就是白湖道人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他原本并不是这一批下墓的人选,但是墓中有个千年老鬼的消息传来,他立时就坐不住了。
一个可以孕育出千年老鬼的古墓,其中的价值有多大这点不用多说。他也是为了可以获得更大的造化才临时加入了探墓者的行列。
但是……
白湖道人嘴唇紧抿,隐藏在袖中的右手泛着冻伤的青白色,眼中划过一丝后悔,若是早知这古墓如此诡异,那千年老鬼又强悍如斯,他说什么都不会来。
“活人可进不可出,传讯符却是无碍,不知是这古墓特殊,还是千年老鬼刻意引诱更多的人进来?”
他并未与千年老鬼直接对上,白湖道人极为谨慎,只探查了千年老鬼出现过的区域,谁知那千年老鬼竟好似知道会有人来查看一样,提早留下了后手,他的右手,在那次间接交锋中严重冻伤,吞食了好些珍贵丹药才缓过劲来。
是以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关乎他们能否出去的符阵,便连忙将在场唯一的符修楼冽推了出去,担心楼冽不尽全力,红姑等人还将古墓中的所有道玄门弟子都给抓了过来,白湖道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却也间接默认了他们的这种行径……
只要能出去……
长时间的焦躁不安会放大人心中的恐惧,修士也不例外。终于有人忍不住,发泄地朝祭坛踢了一块石头,“到底好了没有!”
“住手!”
楼冽眼见石头飞进祭坛范围,根本来不及阻止,祭坛察觉到外物闯入,立即升腾起无形之火,眼见就要烧到离得最近的他。
几位元婴修士自然是不愿意这唯一一个能破解祭坛的符修出事的,但那无形之火太过诡异,连元婴也照烧不误,这一个个惜命之下,竟是没有一人对楼冽伸出援手。
“嗖——”
一纸符箓突然而至,停在楼冽面前,挡住诡异的无形之火,可惜无形之火只顿了一瞬,突地猛涨,如远古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楼冽。
不过这符箓却为来人争取到了几息时间,眨眼出现在楼冽面前,一把甩出更多的符箓,撑起一个灵力护盾。
“七师兄!”
道玄门弟子见到来人,纷纷激动得大喊。
“走!”裴意没有回头,厉声吩咐楼冽先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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