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警官，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有什么事情明天去医院说可以吗？”

周禹彻现在头疼的很，没想到在路上甩掉一个高松，竟然还有个蒙青山，实在是自己太大意了。

连翘已经在后排跃跃欲试，长长的尾巴已经翘了起来，只要一下，她就能在蒙青山看不见的地方，给他致命一击。

但是连翘不加掩饰的邪性被周禹彻及时感知，随即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让连翘在原地乖乖坐好，不要乱来。

车窗外，蒙青山好整以暇，手肘停在车窗上，刚刚蒙渊发到他手机上的电话，他一眼就认出是周禹彻的，原来所谓的家庭医生就是他。

“周主任，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蒙青山不逊的神情让周禹彻稍稍有些恼火，他干脆拔下车钥匙，默默地和他抵抗。

蒙青山看见他极不配合的样子，冷笑了一声，他也不着急，想看看周禹彻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嗡嗡——”

电话的震动声响起，周禹彻从风衣里摸出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他偏头抬眼看着蒙青山，“你的电话！”

蒙青山手掌宽大，同样的手机在他手里像是一个儿童玩具。

“咔——”

蒙青山把手机接通，没往自己的耳朵边上放，而是递到了周禹彻的耳边，“接吧。”

周禹彻不知道蒙青山什么意思，直到看到手机上的备注是“老爷子”，他心里已经猜出一二了。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巧。

“喂？蒙先生，我已经找到入口了.....您的儿子？”

周禹彻看着蒙青山背靠着他的车门抽烟，心里突然一沉，“我看到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你让他开车带你进来吧，进来的这条路不好走，现在天都黑了，不安全。”

蒙渊挂断了电话，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到面前长长的一条小路，纵深横窄，百米长只有几盏路灯，的确是有点不太安全。

“好了！”周禹彻试着伸手推了推蒙青山的后背，发现根本推不动，“让开，我要下车。”

蒙青山将烟蒂丢在地上，伸脚碾压了几番，身上随时随地方法都在向外散发着粗糙而又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周禹彻侧身从蒙青山和车门缝里挤了出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他冷眼看着蒙青山，现在不想多说话，他讨厌粗鲁的男人。

周禹彻刚想拉开后座车门，却被蒙青山伸手直接推上，“坐前面看路，难道你次次来都要让人来接你？”

“我是个成年人，我认识路。”

“认识路？你在这里绕了七八圈难道我没看见？”蒙青山嘲笑他，丝毫不留情面。指着副驾驶的位置，“好好看着，我只帮你开这么一次！”

直到确定周禹彻坐上了副驾驶，他才开门进主驾驶室，像是职业病，一定看着犯人似的。

蒙青山身材宽大，身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烟草气息，刚一挤进来，周禹彻隐隐感到一阵微妙的压迫感。

当然，这种压迫感完全是身材差距带来的，周禹彻眼下并不觉得蒙青山能把他怎么样。

“走吧！”周禹彻系上安全带，目视着挡风玻璃，不去看蒙青山，只是前方黑漆漆一片，他想转移注意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不是这条路段限速，蒙青山绝对不会以二十迈的速度往前开。

车的速度越是缓慢，周禹彻就越是觉得如坐针毡，直接问道，“还有多久？”

“七八分钟吧。”蒙青山按下车窗，温和的晚风涌入车厢，空气中还夹杂着花香，可是周禹彻一点也感觉不到舒服，他甚至闻到了一丝突兀的腥味。

周禹彻的五感比正常人要敏感一点。

“周主任的师父是施墨？”蒙青山端着方向盘问道。

“嗯。”周禹彻点了点头，“蒙警官，这也有什么问题吗？”

“哼~”蒙青山突然笑道，转头看着周禹彻，“我就是简单问问，周主任不用这么紧张，现在我们都是下班时间，不谈公事。”

施墨年轻的时候就和蒙家人交好，蒙家人的身体有什么问题都是他来照看，蒙青山对他印象很是深刻。

蒙青山从小体弱多病，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儿子，蒙渊和夫人对他很是小心，五岁之前他都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施墨说先天之损须靠后天精养，从草药和处方，无一不精细，直到现在蒙渊的院子里还种着一些观赏性的中药植物，三十年前，他们都被被用在蒙青山的药里。

也许是施墨医术高超，八岁以后，蒙青山的先天不足之症就完全好了，现在能有这样的身体素质，他功不可没。

“滋滋——”

小路走了一半，周禹彻听到一丝电流通过的声音，随即车载屏幕突然就亮了起来。

他从后视镜往后看，连翘浑身发着红光，其他挨着连翘坐着的邪祟也发出不同程度的微光。

这是邪祟之间互相有了感应。

糟了！

这条路上有邪祟！

“咔——”周禹彻立刻关上了车载屏幕，他不能让蒙青山看出一丁点的异常。

“怎么了？”蒙青山想要刹车，却被周禹彻呵斥住，“别停，往前开，不要朝两边看！”

蒙青山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周禹彻，但是身体鬼使神差地听从着他的安排。

“嗡嗡~”

蒙青山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山打来的。

“什么事？”蒙青山一边用余光轻瞥周禹彻，一边听着电话里**山仓惶的声音。

“老大，李金花死了！”

“什么？”蒙青山刚脱口而出，挡风玻璃上直接迎面俯冲了一个邪祟，趴在玻璃上张牙舞爪，他赶忙掐断了电话。

周禹彻发现，邪祟们的对象不是他，而是蒙青山。

“小心！”

周禹彻迅速将车窗关了起来，及时阻止了一只想要从车窗缝隙里挤进来的邪祟。

他想让蒙青山一鼓作气冲出去，可是挡风玻璃上的那只邪祟却突然发狠，竟然生生挡在周禹彻的车前，逼停了他们的车。

任凭蒙青山怎么踩油门，车辆就是无动于衷。

“艹！车子动不了了。”

蒙青山握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刺耳的鸣笛声随即响起，惊醒了更多的邪祟，他们正乌央乌央地往他们的车边走。

这些邪祟已经成型了！

周禹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已经关了车载屏幕上的系统接收器，照理说不会吸引到他们。

明明他已经取消了今晚上的活动？为什么还是能够吸引到邪祟？

难道是连翘的体质？

周禹彻回头看着连翘，见她竟然变换了一个形态，从原先的蜥蜴状渐渐扭曲、变形、伸展。

“那只怪物一直在跟着你？”蒙青山问道。

“你说什么？”周禹彻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能看到连翘，没想到蒙青山竟然也能看到她，那岂不是......

“那天晚上发生在治疗室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周禹彻扯住蒙青山的小臂。

“所有。”

八岁伊始，蒙青山就能看到这些“脏东西”，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后来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和他们共生。

因为他发现，不论自己如何，这些“脏东西”都不会近他的身，除了周禹彻身边的连翘。

“你干什么？”周禹彻看他要下车，以身试险，赶忙拦住他，“你不是它们的对手。”

蒙青山铁青着脸，眉头紧锁，反手把他推回了原位，“你是在挑衅我吗？”

“这就是你一直在隐瞒的事情？”蒙青山问道，“那晚在治疗室，是不是也是这样？”

面对蒙青山的逼问，周禹彻伸双手就要掐诀念咒，想先把他稳住再说，但是他一起念，双手就被蒙青山一只手就攥住了，“你现在最好别乱动，要不然下面有你的苦头吃！”

蒙青山从周禹彻的袖子里抢过明黄色的符箓，在他面前抖开，扯着笑，“这些东西对我没用你知道吗？”

周禹彻眼看着蒙青山将符箓攒成一团，丢到了连翘的身上，顺便他还低头看了一眼连翘，这个被周禹彻视若珍宝的红邪是真的丑。

连翘还在持续不断地变形扭曲，应该是吸食了一些邪祟的灵魄，气化形，才得以改变形态。

蒙青山打开天窗，微抬手臂，打了个响指。

“呼啦啦——”

一阵悉悉簇簇的声音过后，周禹彻看到邪祟纷纷后撤，很快就不见了魅影。

这些邪祟......都是在听蒙青山的指挥？

今天的这个局，完全是蒙青山自导自演，想要算计周禹彻。

“周主任，今天的表演令你满意吗？”蒙青山继续像无事人一样开车往前，周禹彻面色发白，惊魂未定。

“什么时候的事情？”周禹彻看到这些邪祟竟然都处于高度驯化的状态，于是问道，“你和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应该不一样吧？”

“想知道么？”

“周主任，现在是下班时间，想问我的事情，明天下午三点来警局找我。”蒙青山卖起了关子，竟然还吹起了口哨，极尽嘲讽之能事。

周禹彻感觉自己刚刚那个样子就像个跳梁小丑，包括之前治疗室里的事情，现在想来，说不定都在蒙青山的算计之内。

“我确实是没想到你们学刑侦的竟然还兼职学习表演。”周禹彻尚且还要花时间整理一下思绪，蒙青山已经将车开到了家门口。

周禹彻起身就要下车，却被蒙青山按住了安全带的卡扣，他被两条安全带死死地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蒙警官这是什么意思？”周禹彻伸手就要去掰开蒙青山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竟然纹丝不动。

“我的拙劣表演和周主任比起来，还是有所欠缺，在我面前伪装了这么久的不谙世事，总归是要给我一个交代了。”

“周禹彻，我现在怀疑你与发生在钢铁新村3幢504的杀人案有关，请你明天携带薛翠环的门诊病历记录，下午三点半来警局，我要单独和你见一面。”

蒙青山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传唤通知书》，让周禹彻在上面签字。

“所以，我是被胁迫了吗？不签字我就下不去？”

周禹彻伸手开车门锁，发现已经被锁死了，并且只有驾驶室那边的按钮能打开。

“你觉得呢？”蒙青山将他的手抬了起来，“咬破手指按指纹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