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从体育馆里出来，外边正吓着蒙蒙细雨。

天灰蒙蒙的，路上行人稀疏，有种死寂般的冷清。

雪之丘女排队员们坐上回程的大巴，川上纱织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后辈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佐佐木雪坐在最前排，闭目养神。

她的眉头轻轻拧起，哪怕赛前说的再好听，说什么输了正好沉下心练习。

可是真的迎来了这一刻，佐佐木雪的心还是沉入谷底。

像她这种而立之年的大人，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少年人们神伤的目光。

九条宁坐在座位上呜咽，竹取葵坐在她的旁边，闭着眼睛。

她的脑海里现在还满是刚刚那一颗落地的球。

车外的风景飞速闪过，雨点砸在车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下了车，回到学校。

一年级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走进学校。

道宫结受不了了，她打着哈哈开口：“大家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的，能打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高兴一点嘛。”

一年级们嗯了一声，依旧低着头苦着脸，不说话。

道宫结：救命，我要受不了了。

这时，佐佐木雪柔声开口，她的声音低沉温柔，里面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道宫说的没有错，能打到这里，你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比起耷拉着脑袋，在心里想着‘哎呀，要是我那个球没失误就好了’，不如想想如何在接下来的训练里怎么提高自己，怎么之后不犯这样的错误。

现在输掉比赛已经是定局了，我也没办法现在给你们搞个传送机器把你们传到过去再打一遍。”

说着，佐佐木雪扬起一个灿烂的富有力量的笑：“打好下一球就是的，你们要打的比赛还多着呢。”

说完，佐佐木雪让大家坐成一圈围在一起，她给大家做今天比赛的复盘。

一年级的女孩们红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教练

佐佐木雪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都还是孩子啊 。

做完复盘，大家熙熙攘攘地离开。

“小葵，一起回去吗？”九条宁背起包，看着还坐在地上沉思的竹取葵。

仿佛大梦初醒，竹取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那你早点回去啊。”

等大家陆陆续续地全部离开，竹取葵找到办公室里的佐佐木雪。

佐佐木雪一抬头，就是红着眼的少女，她的头都要大了。

少女红着眼，低着头，声音哽咽：“教练我……”

佐佐木雪示意她先坐着，她起身给竹取葵倒了杯水，“先喝口水。”

竹取葵木木地将水给喝下去，她捏着杯子，指尖泛红。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你没丢掉那一球，大家就会赢？”佐佐木看着眼前的少女点了点头。

“你没有必要把错都拦到自己身上，你要这么想，那中间佐藤山本井上她们都出了不少错，有好几球要是我们没出错讲不准就直接拿下了。”佐佐木雪按了按太阳穴。

“说句实话，你们能打这么久持久战我也蛮惊讶的，因为对面的实力确实比你们高，而且人家队伍配置也不是你们擅长应对的类型，”佐佐木雪仰倒在座椅上。

“那教练，我之后要怎么解决失配的问题呢？”少女抬起头来，直视着教练。

佐佐木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少女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变得更加挺拔了。

她看着眼前人如其名，像竹子一样挺拔的少女，心中宛如雷鼓。

“你多练练配合吧，而且现在你的问题不只是失配，拦网、一传、发球、扣球，你要练得还很多呢。”

“你现在大概多高了？”

“177.5，前几天伊藤桑给我量的。”

“你来月经了吗？”

“啊？”竹取葵愣了一下，不知道教练为什么这么说，有点奇怪，“还没有。”

“那就还是小孩子啊，早点回去吧。”

等竹取葵走后，佐佐木雪拧起了眉头。

这孩子长得太快了。

她现在还没来月经，估计之后体重还能再往上张。

对于排球运动员来说，到底是高一点好，还是矮一点好，其实很难说。

毕竟排球是属于团队的运动，看得是队伍风格和配合。

长得高有利于拦网和扣球，现在国际上排球几乎是巨人的天下。但是个子高了，必然也会有劣势，很少有人技术能全面发展。

小个子也有小个子的优势，她们的脚步更加灵活，能形成更好的小球串联，她们技术更加全面，防守更加到位。

一个队伍需要的不是高或矮的球员，而是合适的球员。

比如说两个技术差不多的二传，一个高一个矮，而教练不一定选择那个更高的球员，而是选择身高和队伍平均高度差不多的二传。

因为二传和攻手身高高度差大了，必然会导致失配率的上升。

而现在，佐藤美美子和竹取葵有着将近二十厘米的高度差，外加技术粗糙，失配率显而易见地上升了。

一旦对上北川第一这样擅长地板战的队伍，劣势就极其明显。

当然这也只是就这场比赛而言，如果竹取葵想要去往更大的舞台，她需要磨炼技术，也需要身高。

在讲究团队合作的竞技体育里，讲究的从来不是某一方面的突出，而是——

合适。

_(:з」∠)_

灰蒙蒙的天，仿佛被阴郁与失意笼罩，渲染出痛苦的色彩。

有些老旧的校园围墙上，爬山虎巴在破旧处，张牙舞爪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在淅淅沥沥的雨幕里，竹取葵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颜色出来。

墨绿色的是树，灰色的是围墙，黑色的是栏杆，白色的是遮雨棚，而橙色的——

是小翔。

竹取葵耷拉着脑袋，连成片的雨打湿了她的发稍。

此时日向翔阳的眼里，小葵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她低着头，眼里满是落寞。

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揪起来了。

眼前的少女本来应该一直骄傲，一直向前，脸上没有任何阴霾，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骄傲肆意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应该像太阳一样在这个世界上闪闪发光。

日向翔阳心疼地冲上去握住小葵的手，他们的手紧紧相握，日向翔阳灼热的体温通过彼此相贴的皮肤传递到竹取葵身上，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小葵……”

看着眼前向来积极向上的像日光一样耀眼夺目的少年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色，竹取葵心里那根委屈的弦被彻底触动了。

本来不被人关心就可以麻痹自己，本来不被注意到就可以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可是现在——

看着少年闪闪发光的眼睛，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竹取葵忍不放声大哭，“小翔，我们输了啊。”

她一把将陪伴了自己两千五百多个日月的少年抱在怀里，他柔软的头发蹭着她的下颚，让她心里的委屈更加浓烈，更加难以忍受。

“我真的真的好想赢啊！”

少女的巨大的一声哭嚎，惊起了校园里的乌鸦，她的泪水像是一条不断的线，一点点地打湿日向翔阳的发顶。

日向翔阳轻轻拍着小葵的背，像是他们儿时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小葵，你们已经很厉害了，”日向翔阳声音轻柔，不像他惯常咋咋呼呼的快乐跳跃的语气。

“你看你们队伍包括你有两个从今年才开始打排球的，你们能打到这个位置就很不错了，之后继续加油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竹取葵哭丧着脸，“而且……而且大家都很想赢，美美子她们也期待了很久，大家都练习了……练习了很久，我……”

“小葵！”日向翔阳从竹取葵的怀里挣脱出来，他脸上的笑意褪去，转而是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教练选择了你，就是因为你合适这个位置，如果没有你，你们的队伍不一定能打入决赛。”

“竞技体育就是有输有赢，没有人会一直在场上。你像我，我到现在连场都没有上，也没有队友，”橘发少年的眼里燃起了火焰，

“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站在场上的！”

这一刻，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少年人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比任何东西都耀眼，像是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葵也一样！”

失败后笼罩在心头的阴霾，被这一声给驱散，像是雨过天晴，天边露出蓝色。

竹取葵拭干泪水，眼眶红红的，她一把拉住日向翔阳的脸往两边扯，“笨蛋！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帅的话啊！”

橘子小狗被扯得依依哇哇，大声抗议着，“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

挣脱开幼驯染的钳制，橘子小狗甩了甩头，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而且，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啊！”

竹取葵：“？”

“你看，你为什么会这么因为失败而伤心？明明之前参加其他比赛输了都没有伤心，这一次却这么在乎？”

多年的默契让竹取葵知道眼前的幼驯染要说什么，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因为小葵是真的喜欢上了排球，将排球视为很重要的东西了啊！”

“小葵不是一直想要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吗？之前在时光胶囊里还写了这样的话。现在小葵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那一刻，心底的苦涩被少年正午光芒般的言语驱散，幼驯染倔强的带着无尽生命力的眼睛在这个灰暗的雨天里闪闪发光。

雨已经小了，并且很快就会停。

以上分析全为瞎编，大家要看科学排球的话还是去看正式比赛。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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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