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月的肚子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刺痛了,他躺在床上摁着疼痛的部位,一动不敢动。
但凡他动一下,就有一种要死的感觉。
疼着疼着,也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除了一身汗以外,又生龙活虎了,一点感觉没有,自己判断昨晚只是肠痉挛而已。
生活往往不尽人意,明明还有三天就期末考试,但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他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许乘月眼前蒙了一层水雾,根本看不清东西,课也听不了。他后来疼的受不了,干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段瑞以为他打瞌睡,气汹汹的走下来,刚准备责骂,却看到了眼前的人脸色苍白,头上冒着汗珠。
“乘月?你怎么了?能听见老师说话吗?”
声音在耳边回荡,疼痛刺耳,许乘月尽力点点头,冒出一个字:“疼……”
但因为发声,他的肚子被扯的更难受了。
段瑞拍拍他,从讲台上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片暖宝宝拆好了递给他:“你先贴一下,等五分钟下了课我带你去医务室。”
许乘月也没力气说谢谢了,接过暖宝宝慢吞吞贴上。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这五分钟,暖宝宝起效,暖着他的小腹,但疼痛还在蔓延,并没有丝毫减轻。
钻心的疼痛似乎随着神经传到了头上,他又开始头疼,想着是不是死了就没这么疼了。
但江诒闲的名字时不时又蹦出来,刺激着他的思想。
明明就剩三天了,考好了又能见一次面,为什么要让我生病啊……
少听一节课就是少好几个知识点,许乘月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在其他人都拼命卷的情况下。
他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是听见了断断续续下课铃声,同学们都跑去食堂吃饭,他心里崩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段瑞走到他身边,把他搀起来往楼下走:“坚持一下,马上就到。”
许乘月的喘息声更加明显,额上的汗珠滴了下来,正好进入了他的眼睛。
酸涩一片。
他干脆闭上了眼,段瑞把他往哪边引,他就拖着脚步在旁边跟着。
“到了。”段瑞撩开医疗室的门帘,提醒他。
许乘月试着睁开眼,进入眼帘的却不是身穿白衣大褂的医生。
他的注意力被医务室里的江诒闲吸引了。
江诒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身边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女生。
小女生的左手上挂着吊瓶,直愣愣的盯着江诒闲。
而江诒闲像是害羞了一样朝另一边看,但还是因为关心时不时的看一下对方的吊瓶。
许乘月感觉好像更痛了。
他想跑上前和江诒闲打个招呼,又想告诉他不能早恋。
但是他现在一动都不能动。
段瑞和医生交涉着,似乎吵了起来。
“医生,快给他看看,他肚子疼。”这是段瑞。
医生看了眼许乘月摁住的部位,下了结论:“肠痉挛,给你开点药。”
段瑞啊了一声:“你不给按按摸摸什么的?就这么看能看出来什么啊?”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不信就别来。”医生不耐烦。
许乘月想说这不是肠痉挛,他有肠痉挛的药,吃了根本不管用……
但是他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就因为段瑞吵闹时松开的手无处借力,倒了下去。
身体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尤为明显。
段瑞伸出手想接他却无果。
江诒闲瞪大了眼,向前跑去。
“江诒闲!你干什么!”那个女生喊着。
他蹲下身扶起许乘月,看了看头,突然庆幸这个小破医务室还有个地毯。
段瑞看着地上的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赶紧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喂是医院吗,我们这有人晕倒了,地址是……手机号就是这个,麻烦快点来!”
江诒闲皱着眉喊了另一个相对靠谱的医生:“医生,麻烦给看看。”
医生快步走过来,一边摁着肚子各个部位一边观察许乘月的微表情。
等摁到一处时,就连晕倒的人都咬住嘴唇哼了一声。
医生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又摁了几下,他下了结论:“急性阑尾炎,这个比较严重了,需要做手术。”
结论出来的一瞬间,段瑞就瞪住了一开始的那个“肠痉挛”庸医。
庸医也挠了挠头,觉得不好意思,跑到休息室里缩着去了。
一分钟后,庸医手上拿着输液设备和头孢出来了。
他走到许乘月旁边却被江诒闲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江诒闲声音很冷。
要是许乘月是醒的,看一眼就知道这会儿的江诒闲要发火了。
庸医给他看了看东西:“输头孢,消炎的,先缓解一下。”
另一个医生过来看了看,确认方案可行。
江诒闲才点头让两人给许乘月输液。
学校在村里,医院离得不算近,过了二十分钟救护车才来。
医护人员想下来用架子抬,但江诒闲摇了摇头,就把许乘月抱在怀里走上了救护车。
段瑞也紧跟着走上来。
医务室里剩下那个小女孩和医生面面相觑。
路上救护车开的很快,一路畅通无阻。医生在车里抽血化验埋针做手术准备。
等到了医院,许乘月手上的头孢正好输完。
“哪个医生现在手上没手术?”
“秦医生!”
“快快快,秦医生!阑尾炎手术一台!我们先推进去打全麻,您快点!”
“家属不让进,谢谢配合!”
江诒闲被迫在手术室外等候。
他现在手上什么也没有,手机没有,钱没有,书纸笔都没有。
只是还有一点许乘月的余温。
他扭头去看一边的段瑞:“老师,给乘月妈妈打电话了吗?”
段瑞敲了一下脑袋,赶紧掏出手机:“瞧我这记性,我忘了!”
她从好友列表翻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许乘月妈妈的好友,连电话都不知道。
段瑞皱了皱眉,灵机一动给王德胜打了个电话:“喂老王,你那有许乘月家长的联系方式吗?”
王德胜想了想,突然哦了一声:“有有有,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学生填过,我给你找找,出什么事了啊?”
“许乘月晕倒了,在医院做手术!”段瑞崩溃的诉说:“咱们学校那个胖胖的地中海男医生就是个庸医,晚点咱连伙给他举报了。”
王德胜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做手术?”
段瑞嗯了一声:“急性阑尾炎。”
——
不知过了多久,许乘月感觉腹部疼得要死,脑袋和脚都被人抱着抬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悬空。
他好像是被转移到了一个床上。
又睡了一会儿,许乘月睁开眼,屋内黑乎乎的,嗓子很干,刚想起身找点水喝小腹就传来一阵疼痛。
他被迫又躺了回去,身上挂的仪器桄榔桄榔的响。
也震醒了趴在病床边的人。
江诒闲坐起来就对上了许乘月诧异的眼睛,他端起床头的玻璃杯,试了试水温放在许乘月的嘴边:“喝吧。”
许乘月小口小口抿着水,眼神一直不离江诒闲:“你……怎么在这啊。”
他没有问自己的病,而是选择先问了这个。
江诒闲没有说话。
许乘月的内心已经开启了风暴模式。
他想,只是朋友的话,应该不会特意请假缺课来照顾一个病人的吧?
所以,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那现在是不是只差一个契机了?
“为什么啊?”许乘月又问了一遍。
江诒闲依旧没有回话,这也让许乘月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从分班到现在起,将近三个月,每天都见不到江诒闲。
后来也只能靠着考试后见面的那点念想过日子。
他本以为他对江诒闲的喜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
但并没有。
反而更加铭心。
做了一个深呼吸,许乘月大着胆子伸出那只埋着针的手,去握江诒闲。
对方没有甩开,轻轻的搭了上来。
无形之中给了许乘月鼓励。
他想着怎么表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但是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的哭了。
豆大的泪珠打在蓝白格子的病号服上,阴湿一片。
江诒闲慌了,认为是自己不回复他让他伤心了。
江诒闲干脆自暴自弃的上前亲了一下许乘月的嘴角。
反正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他们现在除了一个月一次的会面,其他时候就跟陌生人无差别。
实在不行,那就当真正的陌生人吧,他真的不想看许乘月因为自己哭了。
他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许乘月发烧说胡话的时候,其实磕磕巴巴的跟他说过爱他。
那个时候最多的是震惊与不信,但现在想想,意识模糊时说的话反而应该是真话。
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许乘月,江诒闲想,还是他先入为主吧。
不然等那个小傻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果然,他起身时看见了许乘月瞪大的眼。
但出乎意料的是,许乘月用右手撑起来追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他一口。
暧昧之际,他听见的许乘月的闷哼声:“疼死了……我是不是要……”
江诒闲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以防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你做了阑尾炎手术,刀口疼是难免的。”
“手术!!”许乘月的眼瞪得比刚刚还大。
他这才仔细看,发现自己身上粘了好几根线,最后连在一个小仪器上。
刚想开口,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挤压感,他一转头,发现是血压计。
过了一会儿,床头上的大机子上显示出了高压低压心率。
许乘月:“我靠……”
一旁的江诒闲则觉得有点搞心态。
刚刚还在表白,这TM扯到哪去了??
“所以。”江诒闲轻轻掰过许乘月的肩:“我们要谈恋爱吗?给我个名分?”
许乘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哥,你还有两个月成年,可是我才16呀。”
江诒闲现在有点想把这张嘴亲烂,这都说的什么话啊?
他有点哭笑不得。
可是紧接着,许乘月勾住他的小手指:“那我预定明年五月底的男朋友好不好。”
江诒闲笑了,亲亲他的手指尖:“都听你的。”
以后也听你的。
我笔下的小情侣就要不一样~
第一卷的回忆篇搞定,还差现实篇!下章接。
亮:我做过阑尾炎手术!!相关知识属实!!别随便自己当医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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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P.恋爱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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