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20年5月20日）

（修改于2023年4月29日）

午后的阳台照进大露台，倚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顾良神情十分安详。

脸颊和脑门都晒得有些发红，顾良不惧烈日，表情倒是愈发放松。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惬意了，因为前几年实在是太忙。

最近这两年，他和杨夜培养了几位职业经理人，慢慢将繁杂的事务脱手，又眼盯着几个大项目运作成熟，一切总算尘埃落地，他们两个的工作都减少了许多，能够稍微多享受一些闲暇时光了。

杨夜那边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顾良率先休起了年假，到现在已经休息了整整三天。

没有杨夜逼他运动的时候，他可以一整天都瘫着。

今天除了上厕所和中午去楼下吃饭，他一直在躺椅上，简直瘫出了一点不动如山立地成佛的味道。

晒着太阳的顾良轻轻眯着眼睛，脸上一直保持着无比安详的微笑，直到收到一条微信。

微信是李老师发过来的一条链接，点开来看，页面跳转到杨小北的数学成绩单——89分。

杨小北、顾小西，是杨夜和顾良收养的一对龙凤胎。

五年前，两人刚结婚一年，总算抽出了时间去度蜜月。

不过他们度蜜月的方式并不轻松，选择的是无向导模式的房车自驾游。

两人一路北上，突破国境线到了俄罗斯，还辗转去了趟欧洲。

便是在这场旅行中，他们认识了一对热爱极限运动的年轻夫妻。

年轻夫妻生了对龙凤胎，但这并没能阻止两人热爱冒险的心。

他们不畏惧死亡，只想在有限的光阴里，通过追逐极限、来实现某种人生的无限。

于是，把孩子交给了保姆养育，两人继续全世界冒险。

一日，四个人在一起喝酒，年轻夫妻知道杨顾二人同性夫夫的关系，便半开玩笑提出，他们两个如果出了意外，就把孩子托付杨夜和顾良。

谁料玩笑话一语成谶，这对夫妻在一次跳伞时发生了意外，尸体双双埋葬在了大西洋深处，杨夜和顾良就顺势收养了他俩留下的孩子。

那会儿两个孩子只有三岁，连正式的名字都没取，男孩的小名叫小北，女孩则叫小西。

被收养后，通过抽签的方式，男孩跟着杨夜姓了杨，女孩跟顾良姓了顾。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顾小西脾气性格乃至学习成绩，都和顾良十分像。

但杨小北就不是了，往好了说，他性格活泼，有社交牛逼症，往坏了说，他调皮捣蛋，简直像个小魔头。

时光匆匆，如今这两个孩子已经跟着杨顾生活了五年，都上了三年级。

此时此刻，“89”这个数字深深刺痛了顾良的心。

他开始反思、自责、后悔，怪自己和杨夜平时太忙了，忽视了对孩子的教育，才导致这种结果。

顾良是擅长制定计划并严格按计划执行的人，当即就先约了班主任李老师，决定先了解杨小北只考了89分的原因，之后再有针对性地制定详细的学习成绩提升策略。

·

周五傍晚，小南楼包厢内。

这是一家地道的做淮扬菜的菜馆，装修极为典雅，也能做出货真价实的珍馐美味。

然而面对一整桌的美食，李老师如坐针毡，连筷子都不太敢动。

她瞄一眼对面坐着的男士，发现他长得非常好看，皮肤白皙，身材高瘦，眼珠是少见的茶色，睫毛向上卷着，又长又翘。

他看上去并不显年纪，说三十出头可以，但说二十五六，似乎也可以。

她知道这就是杨小北的家长——顾良。

顾良西装革履，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行为举止都十分绅士。

但李老师实在心慌，只因顾良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那目光太有压迫感，简直有点让人胆寒。

李老师刚毕业不久，年纪小，教学经验和应付家长的经验都颇为缺乏，当家长气场太强的时候，她不免格外心慌。

“所以，请问李老师认为，杨小北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见顾良这么问，李老师藏在桌子下的双手不断交握着。

“其实那个……顾先生不用太担心。这次的卷子出的稍微有点超纲。在没学过方程的情况下，孩子们考差一点，也无……无妨。”

顾良皱眉：“可是顾小西就考了99分。

“差的那一分我看过了，是她粗心。”

李老师额上滴下一滴汗。“那个……顾小西这孩子，当然是很聪明的！另外啊，我发现这有时候，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成熟得早一点！

“杨小北跟班上很多男孩儿一样，现在比较爱玩爱闹，这也是正常的，还没开窍，等他们再大一点，懂事了，把心放在学习上，就没问题了。”

“李老师这话的意思，杨小北智力没问题，主要是爱玩？”

顾良抓住关键，严肃地问，“他上课爱调皮捣蛋吗？”

李老师道：“这个……他是爱讲些小话。你放心，我会教育他的。但是啊，我觉得一昧苛责孩子，扼制他们的天性也不好。这方面还得引导着来……顾先生也不要太过焦虑啊……”

顾良不是特别赞同，当即道：“上课讲话怎么行？”

见李老师脸色有点发白，顾良揣测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严厉了，当即暂缓了神色，道：

“李老师请吃菜。你别见怪。我绝没有苛责为难你的意思。

“我只是有些着急，操心孩子的情况。请你见谅。”

·

回到家后，顾良对杨小北采取了严苛的教育模式，亲自监督他写作业，并且每天都会亲自出额外的卷子给他做。

杨小北在高压教育下欲哭无泪，好容易熬了一个星期，等杨夜出差回来了，他觉得自己总算等到了救星。

杨夜回家，先给了顾良一个拥抱，再一手抱一个孩子，分别亲一口俩孩子的脸，穿过玄关往客厅走去。

阿姨做好了饭，顾良去厨房帮她端菜。

杨夜正想放下孩子去厨房帮忙，意外看到左手抱的杨小北在不断地朝自己不断地挤眉弄眼。

于是杨夜暂放下了顾小西，单手托着杨小北去了书房。

“怎么了儿子？哟，好像瘦了。怎么这么小就有黑眼圈？”

杨小北抱住杨夜的脖子，“哇”得一声就哭了。

“大爸爸，你得救我！二爸他太吓人了！”

经过杨小北一番哭诉，杨夜大概了解了情况。

放下杨小北，拍拍他的肩，杨夜道：“放心吧。我会跟他好好说说。”

晚上。主卧内。

杨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顾良正靠在床头看书。

“宝贝儿，想死我了。”

杨夜上前抬起顾良的下巴，俯身吻了过去。

顾良有阵子没见到他了，确也十分想念，当即颇为热情地做了回应。

难得主动的顾良总是格外让杨夜情动，他一把按着人就往床中央带。

两人一阵温存，即将进入主题的时候，杨夜万万没想到，他忽得被顾良推开了。

“凉凉，怎么了？”杨夜的声音哑得厉害。

顾良坐起来，还有点脸红气喘，但表情已恢复平静。

“你先别急。我现在得去检查杨小北的功课。

“我今天给他布置了两张卷子。”

“这、这是怎么突然……？”

杨夜佯作不知。

顾良面上的表情，简直有些痛心疾首。

“他期中考试，居然只考了89分！”

“宝贝儿啊……”

杨夜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89分也不算低啊。”

顾良当即震惊地看向杨夜。

“可他才三年级！小学数学起码要保证100分，上了初中才能游刃有余。小学都只考89分，他以后怎么办？高中知识会不会都学不懂了？”

“那个凉凉——”

“你别太宠他们。这个我有经验。学习上面，我带过段易的。”

杨夜微愣，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顾良已经绕过他的手臂，迅速跑下床离开卧室，去找杨小北了。

数日后。顾良年假结束，重新开始上班，杨夜的年假却刚开始，教育杨小北的重任就落到了他身上。

这日是周六，杨小北放假在家，顾良却还得加班。

上班前，顾良把给杨小北制定的计划，以及每日要完成的任务，仔仔细细交代给了杨夜。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不放心，中途打了好几个电话回家查岗。

盯着IT新产品上线，回家的时候已经是8点了，顾良去书房看了一眼，杨小北在里面做卷子，神情颇为专注，暂时放下了心。

杨夜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在顾良离开后，和杨小北击了个掌。

等到晚上，好不容易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夫夫总算可以迎来一点二人时光。

杨夜洗完澡回到卧室，照例朝顾良吻过去。

哪知顾良手一抬，叫停了他的动作。

“怎么了宝贝儿？”杨夜问。

顾良反问：“你们今天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他做作业，我在旁边守着。”

“一整天都是这样？”

“对，一整天。”

顾良眼睛眯起来，表情没怎么变，但眼神已经冷了。“那为什么电表跑了那么多？现在没有用空调。”

“这……我听了会儿音乐。用音箱。”杨夜义正言辞。

——我去，顾良上班前看过电表？

“用的哪个音响？功率多少？听了多久？咱们算算用电量。”

顾良声音沉下去。

杨夜：“……”

顾良睨着他，再道：“刚我去游戏室看过了。手柄居然还是热的。”

杨夜：“…………”

感觉顾良是真生气了，杨夜当即正经劝道：“凉凉，你得让孩子劳逸结合。他太累了。今天玩一下，不耽误的。”

顾良皱起眉来。

“你怎么能和孩子一起骗我呢？

“你是不是还陪他打游戏了？劳逸结合？阿姨说小西上午学钢琴，下午学演讲，这些都是小西自愿去报名的。

“小北为什么就做不到？你还帮着他一起骗我。

“我对你太失望了！”

对我失望？这还了得！

这话严重了啊！

顾良在气头上，杨夜跟他说不通，只得上手了。

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压在身下，杨夜当即俯身吻了下去。

顾良被亲了许久，眼神已经有点迷离了。

半晌后，因为缺氧的关系，他迷迷瞪瞪地靠在床头，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呼气，双目有点放空的意味。

杨夜暂时把心放下去，开始采取怀柔政策循循善诱。

“好了凉凉，不生气。我错了。明天周日，咱们都在家。我跟他一起罚站。我想过了，你这些都是为了孩子好，我就算跟你意见不同，也不该当着孩子面拆你的台。不过呢……

“这劳逸结合还是很重要的。

“孩子嘛，得看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如果他不是学习的料，培养其他爱好也可以。

“再说你真的别急。我小学成绩也特别差，三年级的时候，数学才考了70多，但高考我也考了669不是……”

“不是，杨夜——”

“乖，再让我亲一口。”

“我真的有经验。段易的成绩就是我一手提上去的。”

“是。你有经验。来，张嘴。”

杨夜心里想的是——

啧，段易表弟以前得有多惨？

·

因为教育孩子的问题，杨夜和顾良多次提到段易。

他们没想到的是，段易出事了。

次日一早，顾良接到段易秘书的电话。

“打扰了，请问你是段总的表哥吗？段总、段总他……”

顾良心下一凛，当即蹙眉问：

“我是他表哥，他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秘书的声音显得很慌乱。“他昨天去了开发区那边参加一个IT峰会，早上本来应该回来开董事会，但他一直没出现。

“我刚看到新闻，长江大桥……大桥……”

不待秘书说完，信号忽然中断。

与此同时卧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诡异的响动。

杨夜立刻走过来，挡在了顾良身前。

顾良下意识放下手机，与杨夜同时朝响动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落地窗前的空间忽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杨夜对这个空间裂口很熟悉——

黑衣人曾经通过这样的裂口，从他手中拿走了一截衣袖。

这一回，从裂口里走出的那人并非穿着一身黑袍，而是穿着一身青衣。

此人面容清俊，眉眼温柔，但浑身都带着一股仿佛自地狱而来的寒气。

“我是宋帝王座下，青龙门尊。”

此人开口道。

杨夜与顾良严肃地对望一眼。

只听青龙再道：“宋帝王座下有四大门尊，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明月此人，两位当是了解的，他前些日子接管了朱雀宫，成为了朱雀门尊。

“现在冥界那边出了些事。你二人身为冥界在人间的联络人，现在需要为宋帝王办事。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处理好你们生活中的琐事。三天后，我来接你们。”

顾良不由问一句：“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我们也还在调查。总而言之——”

青龙开口道，“明月叛变了。”

hhh，已经是三年前写的了。

忽然很感怀~~~

会把之前写的番外修改下，慢慢补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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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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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杨夜顾良1